中午起床的伊休明顯感覺自己的腰有那么點酸,好在屬于正常范圍內(nèi),畢竟她回一趟娘家也算隔了好幾天沒見面,小別勝新婚是有一定道理的。
照常出門送貨,卻聽妻子說這段時間會比較忙碌,如果晚上沒回來可以去入??谡易约骸?p> 伊休想了想覺得沒毛病。
就以魔王那入城儀式所燒的錢足以當(dāng)財神爺供起來,加上還是一個女性,同為女性的安婭去談合作,總比自己這個大老爺們強(qiáng)。
工作方面的事情,伊休完全支持妻子。
既然都不需要叫阿姨就已經(jīng)被欽定了不需要努力,那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很足夠了。
上了街,伊休發(fā)現(xiàn)比昨天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原先不能算車水馬龍,但也能說是人潮涌動,如今空蕩蕩的只有一些生活所迫的郵差,以及整天修福報的公務(wù)員們在街道上走動。
伊休本想直接扭頭回家,因為按照這種情況,那些散戶估計也沒開門做生意。
但安婭作為一個熱愛賺錢的姑娘肯定不會同意他這種消極的態(tài)度,所以伊休還是按照往常的路線,一邊散步消食一邊打聽打聽最新的八卦。
通常來說水門都市不缺八卦,唯獨今天沒什么八卦,反倒是一向不搞什么大動作的中立都市執(zhí)政官派了大批的公務(wù)員上街,在幾個熱鬧的市口選了一塊位置搭起了棚子。
伊休看著總覺得好像是在搞奔喪,怕不是晚上全城人一起吃飯。
有些興趣的打聽了一下,果然是在準(zhǔn)備喪事。
“這動靜可不小。”
給無頭騎士杜拉罕奔喪。
這是水門都市執(zhí)政官下達(dá)的命令,出動了包括無足輕重的巡差。
全世界的目光聚焦在了水門都市,盯著這群執(zhí)政者,以及背后的【同盟】。
這種情況下,他們選擇給魔王守護(hù)者奔喪。
伊休覺得這招并不賴,雖然看上去和單走一個六沒多大區(qū)別。
但卻代表水門都市的執(zhí)政方不要臉了,估計手里捏著秒人的大牌。
“必然是和人類使團(tuán)起了沖突?!?p> 得知這個消息后,伊休一邊猜想著一邊送貨。
結(jié)果和昨天一樣,店鋪都關(guān)著門,弄得好像連夜逃跑似的。
無奈返回北市,去阿瑞斯那兒,然而他家也關(guān)著門。
不過,有個人在這里等他。
黑袍牧師金姆。
看了眼阿瑞斯家的招牌,又看了眼在水網(wǎng)邊緣發(fā)帶的牧師,伊休面色古怪道:“沒想到您守了一輩子,最終還是信了阿瑞斯的邪嗎?”
“說什么胡話呢!”
難得見一次面,冒出來的第一句話就要否定人生,金姆氣的胡子都要歪了。
“呵......反正您找我肯定沒什么好事,我也欠著人情。”伊休伸了個懶腰靠在欄桿上,“您是個大忙人,去神殿找也見不到人影,弄得那群修女以為我是您私生子呢。”
圣教國的白袍是不允許結(jié)婚生子的,黑袍最早是民間自發(fā)組建的一種組織,后來被圣教國吸納并傳導(dǎo)知識、禮儀、學(xué)問,早先可以結(jié)婚生子的習(xí)俗也沒有被剝奪。
但是呢,絕大多數(shù)黑袍都不太愿意傳宗接代,這就涉及到了圣教國的【神譜】。
具體的伊休不知道,只知道【神譜】是圣教國立國的資本,也是【試煉】的重要組成部分。反正那些修女、牧師都很虔誠遵從。雖然穿著黑袍,但行為上與白袍沒什么區(qū)別。
金姆大叔就是代表之一。
認(rèn)識不算太久,卻從沒聽說有個一兒半女。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后代,還沒等你長大就掐死了?!苯鹉啡滩蛔×R了一聲。
不是因為見到伊休感覺沒什么好事,而是昨天、今天各種糟糕的事情傳入耳中。
第一件事就差點讓他尿崩——魔王的女仆長詢問他,無頭騎士杜拉罕遇害的當(dāng)夜,伊休是不是來找他長談人生了。
聽聞杜拉罕的死訊,金姆篤定是伊休干得,還不等緩一口氣魔王就過來詢問伊休的情況。
當(dāng)時金姆還以為伊休這個傻瓜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仔細(xì)一想才發(fā)覺伊休是拿自己做了擋箭牌。
現(xiàn)在終于騰出時間找他,結(jié)果見面沒有感激之情,反倒有些小“怨念”。
“我有這么調(diào)皮嗎?”伊休睜大了眼問道。
金姆瞪了他一眼,理了把胡須道:“幫你處理這種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怪我當(dāng)初救了你吧?!?p> “您真是個好人?!?p> 隨手塞了一張卡,伊休視線擺正,緩緩道:“給您添麻煩了。”
前一句話是調(diào)侃,后一句話才是真心。
相處時間不長,金姆也知道這家伙的性子與脾氣。
“杜拉罕是你殺的吧?”
不過,有件事始終沒搞懂,要不然也不會找到他。
伊休點頭道:“嗯,我殺的。”
問題就在這里,金姆見到了過上幸福生活的伊休,而不是從前那個伊休,所以想不通他的動機(jī)。
“為什么?”老牧師詢問道,“如果只是因為杜拉罕一直再找你,為了徹底解決這個后患,所以你出手了,這完全不對。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出手,必然會暴露一些事情。即使這樣,你還堅決果斷的出手,這是為什么?不怕影響你如此珍視的家庭嗎?”
伊休知道金姆遲早會找上自己。
可能在他眼中,出手殺了杜拉罕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但是。
“如果我說,杜拉罕搜尋記憶的方法,可能會影響我妻子的睡眠質(zhì)量,所以我殺了他,您相信嗎?”
沒什么特殊理由,伊休并不喜好殺戮,不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
當(dāng)然,這有個很重要的前提。
身邊那彌足珍貴的家庭,誰要動了一分邪念,亦或者影響到一絲絲,伊休不會有半分猶豫地做掉對方。
聽到這個理由,金姆輕聲道:“這就足夠了?!?p> 但他卻沒有如負(fù)釋重的感覺,反而感覺肩膀上的壓力更大了,像是兩座山的重量,有些喘不過氣。
“不愧是金姆大叔!”
伊休本以為他稍稍變了,沒想到還是原來那個老牧師。
思想足夠前衛(wèi),一點也不迂腐固執(zhí)。
心情格外愉快。
這時,耳邊傳來了他的聲音。
“伊休?!?p> “怎么了?”
金姆測過視線,望著他:“有個壞消息。我恐怕沒多少時間了,畢竟年齡擺在這里了。也就是說,會帶著秘密進(jìn)入墳?zāi)??!?p> 伊休聽著有些傷感,但還是笑著說:“那我會參加您的葬禮?!?p> 生老病死是常態(tài)。
這個世界里能活超過七十歲的人老死,對其后代而言都算是喜喪。
金姆收回視線,滿臉嫌棄:“最好別來,我的真實身份比較高,可能當(dāng)今教皇都得來給我磕個頭,那些認(rèn)識你的人也會出現(xiàn)?!?p> “論吹噓,我甘拜下風(fēng)?!币列荼е瓚M愧道,“您說宇宙是您創(chuàng)造的,我都相信?!?p> 結(jié)束這個話題,金姆道:“既然你都能因為怕妻子睡不安穩(wěn)而殺了杜拉罕,那說明你特別重視那位陪伴終生的女性?”
伊休頷首:“那肯定,如果說這世上最讓我重視的人是誰。排名第一的肯定是安婭,然后您算個第二吧?!?p> “我不值得重視?!?p> “那是您自己的事?!?p> 金姆搖了搖頭:“我救了你,卻沒辦法讓你活的像個人,所以并不重要。你的妻子讓你活得像個正常人,這十分重要?!?p> “這就悖論了?!币列菖吭跈跅U上,“不救我,不讓我來水門都市,怎么遇得到安婭呢?!?p> 金姆一時間無語,但心中已然下定決心。
這對夫妻之間的謊言,能持續(xù)多久就持續(xù)多久吧。
結(jié)為夫妻并不需要把過去的爛賬翻來開理清楚,享受現(xiàn)在的生活,展望未來的生活,才算是夫妻。
而且,誰都有想帶進(jìn)墳?zāi)估锏拿孛埽呐率亲约阂蔡与x不了。
“差不多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金姆拍了拍伊休的肩膀,慢悠悠的走向岸邊,準(zhǔn)備從乘坐水網(wǎng)交通離開此地。
伊休望著老人的背影,一邊感嘆只有自己沒坐過船,一邊想著等老頭子走了年年給他掃墓。
步行回家的路上發(fā)現(xiàn)修福報的公務(wù)員們整的相當(dāng)麻利,棚子搭建的很快,并且把一張張告示貼在了顯眼的位置。
“吃瓜~吃瓜~”
伊休抱著這份心態(tài)回到家中卻發(fā)現(xiàn)安婭不在。
想起臨走前她說的話,果斷鎖上家門直奔東部的入???。
平日里熱鬧的水門都市變得冷冷清清,大部分居民全都瘋了似的往入海口擠。
伊休還看到不少直接搭建在外部的帳篷,感情這幫人是蹲點順帶野營?
望著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覺得依靠陸路是完全無法抵達(dá)入??冢荒芡ㄟ^交通水網(wǎng),而偏偏遭到了管控,不是誰都能上船。
就算是搬幾箱子黃金都不一定有一張船票。
當(dāng)然,伊休不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家老婆是魔王重要的合作伙伴呢。
來到渡口,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人高馬大的阿瑞斯,以及許多眼熟的家伙正在渡口維持秩序。
還沒來得及搭話就被幾個隸屬于魔王的專屬女仆帶了過去,很明顯是阿瑞斯的眼睛特別尖。
“你一個賣壯陽藥的,怎么成為了渡口治安長官?”
看到伊休這滿臉見了鬼的模樣,阿瑞斯摸了摸頭上的犄角,面色古怪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怎么就不明白了。”
阿瑞斯嘆了口氣:“你都抽到了【食亭】的終生免費(fèi),還不能說明你妻子的貨物很受魔王重視嗎?”
原本以為是魔王看中了伊休,沒想到是他的妻子。
隨后這頭米諾陶諾斯指著密密麻麻的人群,繼續(xù)說道:“如此多的魔族、人類,欲一睹芳容,魔王可不是什么廉價的展覽品。因為你妻子的推薦,水門都市里與你家有合作關(guān)系的商戶都在這里維持秩序,順帶清空庫存。”
放眼望去,不只是人群,還有各種的攤位。
伊休愣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不少人都向他揮手致意,可以說大部分合作商戶都跑到這里擺攤了。
“......”
“瞧你這幅樣子,看不起我手里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