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回到了元青門,關(guān)起房門,搗鼓起各種仙草和爐子。
焱靈草一株,紫珠草加一片小葉,陵陽花的種子五顆,再加上少許的紅晶石礦,守著爐子,用她的本命火燒上六個時辰,煉制過程不可間斷,煉制時情緒必須穩(wěn)定,不能影響火勢的大小與屬性,最后費盡力氣,終于煉好了一顆固元丹。
煉好固元丹之后,她累得渾身癱軟,也顧不上一身臭汗,混著些許血腥氣,就抱著固元丹沉沉地睡下了。
夜半時分,紫極殿中。
一燈如豆,昏暗的燭火只照亮了桌案邊一小片的距離,折子凌亂地散落在桌子和地上,描金繪彩的地毯上,東一只,西一只的,倒了兩雙鞋,繡著大片鳳尾花的輕紗大袖衫蓋在鞋子上,再往邊上看看,上襦、下裙、中衣、里褲、肚兜……全都凌亂地丟在地上。
長幔飄飄,長幔后的影子像兩條水蛇上下起伏,扭動,擺著各種奇怪的姿勢。
“淵,把燈滅了吧!萬一待會兒被別人瞧見。”
“不要,我還想多看看你!靈兒,你很美,哪一處,我都沒看夠!”
“呵呵呵~”少女嬌笑著,用手撫摸著男人光滑的背部,這位元青門年輕的新任掌門志得意滿,發(fā)出幾聲滿足的喟嘆。
“靈兒,我真想早點娶你過門!”
少女似乎想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蹙起眉頭,委屈道:“那你的未婚妻怎么辦?”
“扶搖?她只是我的妹妹,我從沒說過要娶她。我喜歡的只有你,靈兒!”
“可她畢竟是孟掌門的親生女兒,你現(xiàn)在剛剛繼承大統(tǒng),那么快就宣布廢除婚約,恐怕會遭到長老們的反對。”
“反對又如何?靈兒,你是萬國城的公主,你我聯(lián)姻,萬國城與元青門便親如一家,他們能如何反對?”
男人赤裸著上身坐起來,女人的雙臂如一條水蛇般圈住了他的腰,從背后抱住了他,肌膚挨著肌膚,她的下顎靠在他的肩膀上,溫柔地小聲說著:“長老們自然是知道厲害的。但元青門畢竟是孟老爺子一手創(chuàng)立的,如今到了你手上不說,你還不做人家女婿,外邊人會如何說閑話?你師妹孟扶搖知道了又該如何想?她若是對你沒死心還好,也就罵罵我是勾引人的狐貍精,她若是對你死心了,要來奪你的權(quán),搶回屬于她的宗門,長老們沒法拒絕,到時候你該怎么辦?”
這一番話,看似句句都在為男人著想,卻處處透著殺機,男人原本無所謂,眉頭慢慢就皺了起來,成大事者,必須得狠得下心來才行。
師妹沒什么對不起他的,錯就錯在,她擋了他的路,非殺不可了。
這一夜,孟扶搖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自己被一頭兇狠的惡狼追趕,一邊跑,一邊叫,在夢里,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能用靈力來反抗,也想不到自己是完全可以不害怕惡狼。她就是本能地害怕,本能地跑。
最后,她被惡狼追上了,惡狼一把撲倒了她,張開血盆大口的瞬間,她看見惡狼的臉變成了大師兄的臉,大師兄用惡狼的眼神惡狠狠地看著她。
她是被那個眼神給嚇醒的,醒來時,渾身都是冷汗,摸了摸懷中的固元丹,還在呢。
她松了一口氣,睡眼惺忪地四下望了望煉丹房,四處都是凌亂的,仙草東一棵西一棵地散落著。
“我怎么在這兒就睡著了?”可能是太累了,在落霞山的半個月,她每天只能躲在樹上胡亂睡一兩個時辰,相比之下,睡在煉丹房的地上竟還是不錯的待遇了。
“師妹,你怎么在這里?倒是叫師兄一通好找!”
清冽的嗓音像是清泉滴落在石頭上。
孟扶搖一瞬間就清醒了,慌忙地跑進里屋去找水洗臉,過了好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可以用凈身術(shù)的。
一個術(shù)法下去,身上清清爽爽的。
她這才紅著臉,抱著懷中那顆好不容易煉好的固元丹,溫柔優(yōu)雅地走到大師兄珞淵的面前。
“師兄,好久不見!”她低著頭,臉頰微紅,低低的心事藏在心底兒深處,滿臉兒都是少女的情態(tài)。
她喜歡珞淵是整個元青門心照不宣的事情,珞淵修仙的天賦高,長得又是玉樹臨風(fēng),在新生代的師姐師妹中都很有市場,她喜歡他也不足為奇了。
再加上,珞淵是父親孟傾的親傳弟子,內(nèi)定的下一任掌門,早早就跟她定下了婚約,本來他們的婚約是跟掌門加冕儀式一起舉行的,只是為了給父親守孝三年,才遲遲沒有舉行的。
三年之期已到,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成為他的新娘了。
師兄沒有回答她的話,倒是漫不經(jīng)心地環(huán)顧起屋子來,左右前后踱步踱了幾圈,冒出一句來:“師妹,我記得你煉丹很有天賦?!?p> “是啊,我是火屬性的靈根,自然是對煉丹上手比較快!”所以她才精心準(zhǔn)備了這一份驚喜。
“可惜了!”珞淵話鋒一轉(zhuǎn),配合地皺起眉頭來,“可惜師妹這么多年都沒能突破筑基,正式成為金丹修士。金丹與筑基看似一步之遙,可要真打起架來,筑基在金丹手下,會毫無還手之力?!?p> “我有師兄護著,結(jié)不結(jié)丹也沒有那么重要??!”此刻,她滿腦子里想到的全是兩人以后恩愛,沒曾想,在珞淵的心頭,早已經(jīng)是日月?lián)Q了青天,沒有她的位置了。
“師妹啊,你別怪我!”
珞淵的法術(shù)發(fā)動得很快,一手結(jié)出結(jié)界,一手祭出了紫宵劍,正如,珞淵說的那樣,筑基期與金丹期的差距很大,大到孟扶搖幾乎沒有什么機會出手,而她也壓根沒有想到師兄會對她出手,所以,她被紫宵劍洞穿了心臟也就顯得理所當(dāng)然了。
唯一惶惑不解的是她的表情,直到疼痛蔓延全身之前,她都沒想明白,為什么珞淵要對她出手,為什么珞淵會這么做?
“師兄?你……”
“師妹,如果三年前我們就成親了,或許我們會是恩愛的一對道侶,但現(xiàn)在,我有不能娶你的理由。師妹,要怨你就怨吧,我是真心喜歡靈兒的,等你走了之后,我會與萬國城聯(lián)姻,我會將師父留下來的產(chǎn)業(yè)發(fā)揚光大!等到那一日,我會去你墳前讓你一起見證?!?p> 可笑的見證!
孟扶搖此刻的內(nèi)心只想要活下去,真的到了生命盡頭的那一刻,心里便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活下去,她要活下去。
可是,珞淵這一劍,絲毫沒有給她留活路,她感覺到生命在流逝,感覺到意識疲憊,慢慢地只能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