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蹄聲!”孟扶搖拉著長安一下子翻進荒草堆中,借著荒草的掩護,靜靜等著。
一騎絕塵,被馬蹄帶出來的風(fēng)沙撲了兩人一臉。
“阿姊,是來追我們的人嗎?”
孟扶搖搖搖頭,“應(yīng)該不是,不會只派一個人出來,連火把都沒帶,怎么可能找到我們?”
說話間,那馬又折了回來,這回速度比剛才慢了很多,馬上的人任由馬蹄隨意地走動,雙手拉著韁繩,目光落在茫茫的荒野蘆葦叢中,大聲喊道:“孟扶搖,孟長安,你們兩個混蛋,給我滾出來,孟扶搖,孟長安……”
“一聲不吭就走了,若是阿綺知道,她會有多傷心?孟扶搖,孟長安……出來!”
云以澤的聲音一陣一陣地回蕩在他倆的耳畔,驚起蘆葦叢中無數(shù)的野鴨,嘎嘎地叫了幾聲,揮動翅膀從蘆葦蕩中飛起來。
兩個人一聲也沒有出,等到云以澤喊累了,拉著韁繩又走遠去了,兩個人很久也沒有冒頭。
孟扶搖看著云以澤慢慢地走遠,心里很復(fù)雜。相處了兩個月,沒有感情那絕對是騙人的,但她是修真界來的孤魂,有些決定不得不做,她不可能一直呆在城主府的。
云綺和云以澤是豪門貴子,她不能跟他們產(chǎn)生藕斷絲連的牽絆,若是那樣,她將停下踏往修真界的腳步,她將失去找珞淵復(fù)仇的機會。
所以,她始終都沒有出聲,就讓這段友情隨著今晚的夜風(fēng)散了吧。
云綺,云以澤,若是有緣,再聚。
孟長安則是全程都看著自家姐姐行事,見自家姐姐不發(fā)話,也按捺下了沖動。
兩個人從荒草叢里面鉆出來的時候,都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話。
孟扶搖看了看遠處的燈火,前頭是一個小村子,還有一兩戶人家亮著燈。
不過,她左右尋了半晌,這村子也沒有那種空置的屋子,兩人本想尋個廟宇過夜,但無奈的是,附近連個像樣的破廟也沒有。
兩個人摸了摸咕咕叫喚的肚子,咽了口口水。
孟扶搖和孟長安站在一戶人家的門口,門前臺階有三級高,一對石獅子之間夾著的是一扇朱漆大門,這一看就是村子里的大戶,應(yīng)該不缺吃的。
孟扶搖抬了手,又放了下去。
仔細一想,又想抬手扣門。
“阿姊,我不餓,我們走吧!”
“等一下,”總不能第一天逃出來,就叫長安挨餓,見長安要走,著急地敲了三下門。
長安反應(yīng)很快,拉著孟扶搖的手,匆匆就跑到了側(cè)邊的草垛后面躲起來。
“阿姊,我們冒然投宿,明天會被城主府的人發(fā)現(xiàn)的。”
孟扶搖抿了抿唇,也有些后悔,出門在外,這樣做畢竟是不太安全的。
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這家的守門人怕是也睡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看見一個提燈的老長工打開了門,左右看了幾眼,見沒人,又把門關(guān)了回去。
“阿姊,我真的不餓?!遍L安怕她內(nèi)疚,很懂事地安慰道。
孟扶搖摸了摸他的腦袋,一句“對不起”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兩個人默了一會兒,一陣清晰的咕咚聲很不給面子地打破了局面。
“走了,我就不信還找不到吃的!”
很多人家散落在這座村子里,圍著那座大宅子,四處還有很多小房子,重重疊疊地交錯著。
孟扶搖拉著長安在這巷子里面竄著,冷不丁看見有戶人家還亮著燈,就舔著臉上去敲門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開門的動作很快,幾乎她還沒把手落在門扉上,門就哐當(dāng)一下打開了。
眼前站了一個中年婦人,衣衫還穿戴地很整齊,透過里面昏暗的光亮,可以瞧見一架織布機,上面的云梭沒有放穩(wěn),哐當(dāng)落在地上。
女人的神色從興奮到失望,顯然是一直在等著人,心情焦急,打開門一看到的不是自己要等的人,所以十分失望。
失望歸失望,倒也沒有很不客氣地把門關(guān)回去,而是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孟扶搖在想怎么回答。
流浪的乞丐?逃荒的難民?還是上天派來的救兵?
算了吧,太中二了,況且他們身上的穿著,根本就不像是長途跋涉的難民。
孟扶搖反應(yīng)了幾秒,對人行了一個很標(biāo)準的道門之禮,回道:“我們是西華山子虛神君座下的兩位童子,隨師尊云游到此,適才師父瞧見前方有妖邪作祟,于是騰云趕去。我倆修行年紀尚淺,還未達到辟谷的境界,在這荒郊之地,希望能要一碗齋飯吃?!?p> 扯謊這種事情,可有些難為孟扶搖,希望這位婦人能信,實在不能信,再想別的對策。
中年婦人態(tài)度狐疑,目光在兩人身上不停打轉(zhuǎn),想起自家夫君平日里告誡的,要多提防騙子,便蹙眉道:“既是修行之人,怎么不帶桃木劍?也沒有羅盤,不穿道袍?我看你倆,倒是像大戶人家的丫鬟書童?!?p> 孟扶搖尷尬地紅了紅臉,第一次說謊就叫人看穿,太尷尬了。
好在夜色黑,婦人的影子剛好遮住了孟扶搖的臉,看不清表情。
她隨意驅(qū)動氣海中的靈力,一竄明紅火苗從指間竄起來。
行動的力量,遠比語言要有說服力。
“修行之人,以修行為先,行走世間,也該靈活應(yīng)變,否則引來眾人圍觀,反而有損修行,你說是嗎?”
那婦人見了,大吃一驚,忙向他倆行禮,直喊著仙師,“仙師里面請,小屋簡陋,愿盡地主之誼,只求仙師,一定要救救我家夫君吶!”
孟扶搖滿不在乎地應(yīng)下了,看了那婦人端出兩碗雞蛋面,便和長安兩人狼吞虎咽地吃下了。
“您慢些吃,這本是給老伴準備的,誰知他還未回來,我這廂也吃不下,便剩了兩碗下來,希望兩位仙師不要嫌棄。”
“嗯嗯!不嫌棄!”他倆已經(jīng)餓極,有東西吃已經(jīng)算不錯了,哪里還會嫌棄?
兩個人一邊吃著,一邊聽著那婦人娓娓道來。
原來,這家人姓陸,是這個村子的老住戶了,村子里大部人都姓陸,祖上都是一脈相承的。誰知他們家一代代地落魄了,到了這一代啊,淪落成了族長家的長工。
順便一說,這位族長,就是剛才孟扶搖他們想進又沒進去的那個大戶人家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