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來到磐石峰,周云感慨頗多。
上一次來這兒,也只是幾天前的事情,然而自己卻經(jīng)歷了許多,甚至還在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遭。
再一次過來,有許云帆的陪伴,感覺截然不同。
收斂思緒,周云突然看到,許云帆抬頭看著磐石峰,默然良久。
難道,師傅也觸景生情,想起了一些往事?
“耽誤了一會兒,現(xiàn)在我們上去吧!”許云帆笑道。
“師傅?!敝茉坪龅?,“如果你不想看到那些人,這一次我們就回去吧?!?p> 許云帆一怔,隨即失笑道:“怎么了?”
“本門其它弟子好像對師傅都有點偏見,我曾問過華師兄,當初發(fā)生了什么,師傅你……”
許云帆嘆了口氣,道:“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不足掛齒。你不用擔心,那些人恨我也是應該的,但是他們不會動手的。至少,有我在,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
這樣嗎?
周云心中也嘆了口氣。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云深吸口氣,道:“沙奇?!?p> 許云帆眉頭一皺:“新入門的弟子嗎?你覺得這件事和他有關(guān)系?”
新入門?
周云感覺這幾個字有點奇怪,沙奇修為至少是元丹境,這種修為理應在磐石峰為優(yōu)秀弟子,怎么在許云帆口中說來,這人倒似不怎么出名?
“你來磐石峰的目的,就是為了找這個朋友……也不知道你想什么。”許云帆嘆道。
“許師兄,別來無恙啊!”
兩人身邊赫然多了一人,面露微笑,模樣俊美,目若朗星,一襲白衫滿是出塵之態(tài)。
許云帆道:“宋師弟,打擾你清修了,別見怪啊。”
“師兄客氣了。”宋缺笑了笑,“這位是師兄高足?”
“這位是磐石峰峰主,宋缺,快喊師叔。”許云帆拍了一下周云肩頭。
周云施了一禮:“弟子周云,宋師叔好。”
“你居然也肯收弟子了?”宋缺目中露出異色。
“而且還不止一個,所以現(xiàn)在我也知道你們這些弟子的多的人的苦處了?!痹S云帆道,“好了,這兒可不是待客的地方,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宋缺一怔,他是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氣息臨近,這才親自下山查看,卻沒想到是許久未曾離開過奕劍峰的許云帆。
當年連云之變過后,許云帆幾乎與連云其他人物不相往來,如今帶著弟子來到磐石峰,這不由得讓宋缺疑竇叢生。
“師兄請!”
既來之,且看之。宋缺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緩緩道。
“聽說在磐石峰有魔道修士的蹤影,不知道師弟找出此人沒有?”
到了磐石峰的宗門大殿,宋缺遣退弟子,三人分賓主坐下。
宋缺道:“師兄來這兒不會是為了幫我的忙吧?”
許云帆道:“魔道修士,人人得而誅之?!?p> “師兄這話說的不錯。”宋缺點點頭,“殺了我磐石峰弟子,我自然不會放過他?!?p> “我這個弟子說要來這兒找一個人。”許云帆繼續(xù)道,“這個人說不定知道一點有關(guān)于這個兇手的事情,師弟,你可以聽聽?!?p> “哦?有這等事?”宋缺目光閃動,“還請師侄說一下個中詳細。”
周云倒也不怯場,平靜道:“此人名叫沙奇,是我五天前來磐石峰結(jié)識之人,這一次魔道修士出手殺人,我覺得他可能會知道一點情況?!?p> “可能?”宋缺眉頭一皺,“你有什么憑據(jù)嗎?”
“實不相瞞,我有一個和我一起入門的朋友,名叫范猛,前不久走火入魔而死,這人和范猛是好友,懷疑范猛之死別有原因,因此……”周云沉吟道,“我覺得這兩件事應該都和魔道修士脫不了干系?!?p> “范猛此人我倒是知道,風長老前幾天收了個弟子,據(jù)說也和此人相交甚篤?!彼稳钡?,“但是,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沙奇這個名字?!?p> “什么?”周云失聲道,臉色大變。
宋缺道:“師兄,你這位弟子該不會是來消遣我的吧?”
許云帆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周云,你慢點說,別著急?!?p> “怎么可能沒有這個人?”周云繼續(xù)道,“沙奇的修為應該不會低于元丹境,應該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而且……前幾天他和我一起去過范猛生前住過的地方,應該也有弟子看到過??!”
宋缺搖了搖頭:“有元丹境修為的弟子,在磐石峰早已是內(nèi)門弟子,我不可能不記住他們。至于你說的沙奇……我確實不知道有這號人物?!?p> 沙奇居然不是磐石峰弟子?!
那他是誰?
周云感覺自己的某個認知好像在崩潰,而他即將被崩潰落下的碎石瓦礫淹沒!
“宋師叔,你再仔細想一想,這個沙奇是否是其它峰弟子,來過磐石峰?”周云不死心的再次問道。
“你以為元丹境想達到就達到?”宋缺冷笑道,“連云宗如今登記在案的弟子,有名有姓的,元丹境乃至以上的不超過百人,每一個都是宗門著重培養(yǎng)的人才,我不可能會不知道?!?p> 說完,他再次看向許云帆,目光已然不善:“師兄,莫非你來這兒就是為了這么無聊的事情?”
許云帆感覺周云沒有說謊,但是正如宋缺所說,一個元丹境的弟子,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
“周云,你再仔細想一想?!?p> 周云默然半晌,突然道:“師傅,師叔,這個沙奇,也許就是……魔道修士!”
宋缺皺眉道:“什么意思?”
“他來歷不明,卻在磐石峰逗留,極有可能就是他殺害了磐石峰的師兄!”周云沉聲道。
“那你怎么活下來了?”宋缺突兀問道,“你不是說幾天前和這人在一起嗎?他為什么又留了你一命呢?”
周云一時語塞。
他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陷入了一個無法自證的死循環(huán)。
“師叔,我……”
“好了?!彼稳币呀?jīng)失去了所有耐心,“許師兄,如果你沒有其它的事,請恕我不能繼續(xù)招待你們了。”
許云帆道:“打擾師弟了?!?p> “師兄還是趕緊下山吧?!彼稳碧嵝训?,“當年的事我能夠理解,但是其他師弟就不一定了,尤其是宋石師弟,這一次被殺的是他的愛徒,正在氣頭上,如果他知道你來了這兒……”
許云帆笑道:“多謝師弟提醒。”
說完,他拍了拍還在發(fā)愣的周云:“你還有別的人想見嗎?”
別的人?
周云腦海的迷茫中陡然閃過一道亮光,他連忙說道:“羅肖!我還想見羅肖!”
宋缺道:“風長老新收的弟子?你認識他?”
“我和范猛羅肖二人在入門之前就已經(jīng)相互熟識?!敝茉频?,“這一次的事情,也許羅肖也知道點什么?!?p> 宋缺沉默了一會兒,道:“許師兄,不送?!?p> 周云一愣。
許云帆道:“宋師弟,這……”
“風長老的輩分比你我都要高,而且他癡迷于煉丹之道,經(jīng)常是閉關(guān)之后不知多久才能出關(guān)。”宋缺冷冷道,“現(xiàn)在離風長老閉關(guān)不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你讓我為了他的一個可能性的猜測,去驚擾他老人家?”
周云露出驚訝之色,風長老既然地位超然,為何還會收羅肖為徒?
那天,柳浣虹又為何能遇到風長老?
一些斷裂的線逐漸在周云腦海中匯聚,慢慢在對準接口。
許云帆拱了拱手:“打擾了?!?p> “慢著!”
突然,殿門處出現(xiàn)了一人,高聲道。
宋缺道:“許師兄,我已經(jīng)提醒過你了,這一次,只怕你不能輕易離開了?!?p> 宋石飄然而至,掃了許云帆和周云一眼,隨即對宋缺施禮道:“參見掌門師兄?!?p> 宋缺揮了揮手:“師弟不必拘禮。”
“許云帆,好久不見!”宋石盯著許云帆,緩緩道,語氣森然。
周云心中咯噔一跳,渾身如墜冰窟,連呼吸似都要凍結(jié)。
旋即,背后被人拍了一記,一股暖流驀然自背心靈臺大穴散發(fā),擴散至四肢百骸,令他恢復如常。
“宋石,這兒有后輩在場,你釋放化海威壓,萬一壞了他的根基怎么辦?”許云帆沉聲道。
宋石似笑非笑道:“有你這么一位劍仙在,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哪能傷到你的寶貝徒弟?”
周云心中也已了然,連云宗對師傅有所敵意的人,往往會直呼其姓名。
許云帆表情淡漠:“周云,我們走?!?p> “慢著?!彼问诙握f出了這句話。
周云看向宋缺,這兒到底誰才是磐石峰的主事人?
許云帆道:“你有什么事嗎?”
“你非本峰之人,無緣無故帶著一個陌生人來這兒,我身為磐石峰執(zhí)法長老,當然得好好問一問?!彼问従彽?,“畢竟,有些人是做過一些讓人不恥之事的,豈能不防?”
宋缺皺眉道:“師弟!”
宋石微笑道:“師兄,我只是在實話實說罷了?!?p> 許云帆深吸口氣,他現(xiàn)在早已過了當初沖動的年紀,以前的種種心痛,都難以在他心中掀起波瀾,更不要說宋石這種低級的暗諷之言了。
“有什么就直說吧,用不著拐彎抹角。”
宋石點點頭:“爽快!我有一個徒弟,被魔道修士殺了,在五天之前,有人見過你這個徒弟來過磐石峰!所以,我有些事想問問他,你可以走,他必須留下!”
許云帆眉頭微皺:“宋石,你是在無理取鬧?!?p> “你怕我害他?”宋石譏諷道,“我可不像某些人,會做出殘害同門之事。”
“你的懷疑是子虛烏有,我的徒弟,誰也不能讓他留下。”許云帆淡淡道。
宋石目光閃動:“好啊,我正想領(lǐng)教領(lǐng)教,許劍仙的劍道絕技!”
宋缺一陣頭疼,卻也知道不能讓兩人矛盾激化,正想上前和稀泥,突然,大殿之上響起一陣笑聲。
“呵呵,大家好??!”
一人從天而降,轟然砸在地上!
“樂兒!”
宋石看清楚掉在地上之人的模樣之后,目眥欲裂,失聲道。
宋缺和許云帆卻不約而同抬頭望去,房梁之上,一人坐在上面,一腿還踩在房梁上,頗有些市井無賴的模樣,一臉壞笑。
周云動容道:“沙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