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丞相放下簾子,沒好氣道:“小公爺只是喜歡清靜,這些年不想入宮赴宴,但他的身體還是很好的。”
“爹你又沒見過他幾回,怎么知道他身體好不好?”
“那你又如何知曉?”
溫蕙敏一本正經(jīng)道:“是程昕說的啊,她說小公爺隔山差五的就找年太醫(yī)看診,私底下還會買好多上等的藥材。不是病秧子難道要說他是藥罐子???”
“敏兒,不可胡言?!必┫喾蛉溯p斥一聲。
溫蕙敏委屈的嘟囔幾聲:“我可沒瞎說,都是程昕說的?!?p> 溫丞相陷入了沉思。
小公爺不大愛出門是京城人所共知,可從未聽說他身體羸弱,需要大量服藥。
可這是安國公小姐親眼,還是有可信度的。
若小公爺身體不佳,那他這門婚事說不得還得從長計議。
……
此時正在廚房門口的程昕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糟糕,該不會被傳染了吧?”
“小姐,您怎么來了?”守著藥爐的榛果忙站起了身。
程昕步入廚房:“藥好了嗎?”
“剛熬好,這就倒出來?!遍还焖倌眠^帕子,端過藥爐,倒好藥。
“給我來吧。對了,午膳就熬點(diǎn)粥,清淡點(diǎn),再備幾個小菜?!?p> “是?!?p> 程昕原以為小公爺是假借生病之由不去赴宴,可沒成想,他是真的病了。
還就是清茶說的那樣,晚上睡覺的時候沒關(guān)好窗戶,吹了冷風(fēng),不慎受了風(fēng)寒。
等程昕把藥端到小公爺屋里的時候,沉睡的小公爺已經(jīng)醒了。
程昕將藥放到一邊的小桌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不燙了,你現(xiàn)在感覺如何?”
原本還有些迷糊的秦舒一下子就清醒了,怔怔的盯著她的手。
見小公爺還有些呆滯,程昕搖搖頭:“看來是燒糊涂了,來,先起來喝點(diǎn)藥?!?p> 程昕扶著他坐起來。
秦舒的臉有些蒼白,兩側(cè)落下兩捋頭發(fā),沒了往日的豐神俊朗,顯得有些憔悴。
程昕替他掖好被角,調(diào)侃道:“小公爺,你這副樣子要是讓那些世家小姐們看到了,恐怕要惹她們心疼了?!?p> 只穿著白色單衣的秦舒有些不自然的側(cè)過身去。
“她們沒機(jī)會看到?!?p> “是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程昕嘖嘖搖頭。
好在她現(xiàn)在不缺錢,否則賣賣探視小公爺?shù)拈T票就能讓她走上發(fā)家致富之路。
程昕端了藥碗,舀過一勺吹了吹:“來,喝藥?!?p> “不必了,我已經(jīng)好了?!?p> “大夫說了,這藥得喝?!?p> 程昕把他的身子掰過來,就見他抿著嘴,整個人臉上寫著‘抗拒’二字。
程昕想起上回他落水,那藥也愣是一口沒喝,不由失笑:“你,該不會是怕喝藥吧?”
秦舒輕咳一聲:“藥,何懼?”
“那就喝唄。乖,小公爺?!背剃繉⑸鬃舆f到他嘴邊。
大概是覺得她這舉動像是在哄小孩,秦舒的臉頰微微紅了。
于是,秦舒從她手里接過藥碗,硬著頭皮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末了微張著嘴,一張俊臉皺成一團(tuán)。
難得小公爺有這般稚氣的一面,程昕覺得有趣的同時,倒也不忘取過一顆備好的蜜餞塞到了他嘴里。
秦舒先是有些錯愕,嚼了一下之后,神情極快的舒展開來。
“好吃吧?”
程昕也給自己塞了一塊蜜餞。
秦舒微不可見的點(diǎn)了頭。
“方才角門上有人賣甜食,府里的丫鬟們可高興了,好些都跑去買了,我也讓巧婳給你買了份。”
秦舒聞言不知該繼續(xù)嚼還是吐出來,不過良好的修養(yǎng)讓他做不出吃東西吃到一半吐出來的舉動。
“都是小姑娘們愛吃的,下次不必給我買了?!?p> 程昕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顆:“嗯嗯,那好,剩下的就給我吃吧?!?p> 秦舒瞥了一眼小碟子里晶瑩剔透的蜜餞:“吃多了牙疼?!?p> “那一起疼吧?!背剃坑诌f了一塊過去。
秦舒一臉為難,終是張口吃了。
程昕心滿意足,接著挑了府上幾件有趣的事說了,見時辰差不多了,就扶著小公爺重新躺下,幫他掖好被子。
“你繼續(xù)睡吧,我先走了?!?p> 端著藥碗走到門口關(guān)門的程昕回頭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小公爺睜著眼,巴巴的盯著她,眼里仿佛盛著一抹希冀的光。
程昕覺得她似乎看懂了,當(dāng)下‘砰’一聲關(guān)上了房門。
房間里,秦舒微嘆,重新躺平身子,征征的望著頭頂?shù)拇搬3錾?,一如從前生病時那樣。
片刻,房門再一次被撞開。
秦舒?zhèn)仁祝涂吹匠剃侩p手抱棋盒,腋下夾著棋盤入了房間。
“要下棋嗎?”
她小臉上的笑容很是燦爛。
不知為何,秦舒覺得這抹笑容仿佛春日里的陽光,照進(jìn)了陰暗的角落,讓他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下一刻,程昕轉(zhuǎn)身用腳勾上了房門,動作嫻熟又利落。
秦舒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樣關(guān)門的,還是個姑娘家,他嘴角微抽:“以后千萬別說你在江南學(xué)過規(guī)矩禮儀?!?p> “為何?”程昕有些行動困難的走近。
“我怕江南閨秀的風(fēng)評被害?!?p> “切,我這不是來的急了點(diǎn)嗎?!背剃恳还赡X將棋盤、棋盒堆到了他的床上。
下一刻,秦舒就坐了起來,并且退得遠(yuǎn)遠(yuǎn)的。
“這是我睡覺的地方。”
程昕側(cè)首看了一眼小桌:“我是覺得放在這里你不方便。你放心棋子都是干凈的?!?p> “有兩日沒洗了……”
“敢情你天天沒事洗棋子玩呢?”
“倒,倒也不是?!?p> 程昕沒錯過小公爺眼里的嫌棄,當(dāng)下插手抱胸:“那你到底下是不下?
不下我可就走了,今日外頭可熱鬧了,丞相府外一條街還有紅包拿……”
秦舒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我得先凈個手?!?p> “哎,麻煩?!背剃坑执掖遗艹鋈?zhǔn)備清水。
……
接下來的兩日,程昕每日都來小公爺房里報到,端藥送飯,陪聊下棋,一刻不得閑。
直到孫掌柜找來,她才想起有要事要做。
于是端藥過來的成了清茶。
“小公爺,您看這藥您還喝嗎?”
年太醫(yī)的話他可是一字不落的聽到了,小公爺?shù)娘L(fēng)寒當(dāng)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以往也不見小公爺這么會賴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