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人退下，南宮允便轉(zhuǎn)身進了屋子，輕手輕腳地走到顧長寧跟前坐下，看向她的眼神逐漸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回過神，他便走到不遠處的桌案邊坐下了，開始處理昨日皇帝遣人送來的折子。
這一坐就是兩三個時辰，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玉煙便進來添了燈，如今外頭的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顧長寧也恰好在這個時候醒來。
“靜香？”聲音還帶著些沙啞，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道。
正在批閱奏折的南宮允聽見她出聲，抽空看了她一眼，開口喊了一聲，“玉煙?！?p> 喊過便向顧長寧說明了緣由，“靜香這會兒不在，有事便吩咐玉煙做吧。”
門外地玉煙聞聲便走了進去，見顧長寧醒了，便按照靜香平日里伺候的步驟備好了東西，然后才過去侍候顧長寧起身洗漱。
直到顧長寧洗漱完畢，瞧見一邊的南宮允還在批折子，開口問道，“昨兒送來的折子比平時多了不少，可是出了什么事兒？”
“江南一帶鬧水災(zāi)，不少堤壩都被沖塌了，又因此淹了不少百姓房屋良田，接下來的事只怕會更多?！蹦蠈m允說著話，手中的筆也沒停下。
瞧他忙活著，顧長寧便沒再開口，只走到桌案旁邊，看著他正在批閱的那封折子。
“請命去江南修堤壩？這位大人不是戶部的人嗎，竟也管起這事兒了？”雖是問句，她心里卻早已有了答案。
“這種離得遠不好管，又能利用職務(wù)之便中飽私囊的事兒，誰會拒絕？”南宮允說著，提筆在那折子上批了個大大的“否”字。
朝堂上有幾人沒中飽私囊過？這些事他不是不知道，且正是因為他知道水至清則無魚，所以小問題一概沒放在眼里過。
那些人放進自己口袋里的也不多，放得多的人，大都已經(jīng)被他撤職關(guān)押，有的都已經(jīng)處決了。
在這種民生大計的問題上，南宮允還是十分認真的，否了戶部那人的請求后，又接連否了三四封差不多的折子，都是請命去修建堤壩的。
可見這趟差事有多受人矚目，毫不夸張的說，朝堂上至少有半數(shù)的大臣盯著此事，只是那些稍稍聰明點的都知道，槍打出頭鳥！
所以他們都沒吭聲，不像這些遞折子請命的，也是蠢得可以！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南宮允就處理了數(shù)十封折子，實在是內(nèi)容太過雷同，他都不需細看就知道上面所為何事。
顧長寧在一旁坐著，隨手翻了幾封折子，所求也都是這趟差事，不由笑了，“他們可是商量好了的，這么默契地同時上表，是給父皇施壓的意思嗎？”
“這么說也對，上表的大臣眾多，若父皇再不定下人選，罔顧民生的帽子怕是要扣上了。”說著，又一連否了三道折子。
“晚膳可用過了？”顧長寧起身為他磨墨，一邊開口問道。
“尚未，等著你醒了一同用呢?！蹦蠈m允說完便放下了筆，拉了顧長寧一同出去用膳了。
外頭院子里，靜香剛好帶著晚膳從廚房過來，數(shù)十人排成一隊，整齊地走到餐桌旁，輪流放下手里托盤上的菜肴，之后又整齊地排成一隊，從院子里出去了。
數(shù)十人無一例外，都是小廝，不管是昭王府還是別院，還是莊子上，一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
便是玉煙她們，在顧長寧嫁入王府之前，都沒機會近南宮允的身。
這些顧長寧自然是注意到了，卻一直都沒問過，剛才瞧著一隊小廝擺膳的場景，總覺得有些怪怪的，這才開口問了緣由。
“丫鬟？阿寧若是喜歡小丫頭，便叫風(fēng)途去買些回來用著?！蹦蠈m允扶著她一同在餐桌前坐下。
聞言，顧長寧沖他揚了揚眉。
瞧她這模樣，南宮允當(dāng)即明白是自己會錯了意，重新解釋道，“若非府中需要這些小廝做樣子，王府里連他們都不會出現(xiàn)?！?p> “嗯？”顧長寧沒懂他的意思。
“如若王府里都是暗衛(wèi)，而沒有一個下人的話，那些臣子便會去擾父皇清靜，所以，王府里的那些小廝都是父皇的意思?！?p> 說著，夾了一筷子菜放在了顧長寧面前的碟子里，接著說道，“至于阿寧問為何沒有小丫鬟，這就是萬向的問題了?！?p> “小廝有錯，仗責(zé)，打殺，發(fā)賣，處理了就是，若是換了小丫鬟，萬向求過的，說他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顧長寧挑眉，作為暗衛(wèi)怎能有下不了手的時候，不過是知道昭王府規(guī)矩嚴(yán)處罰重，不忍讓小丫頭入府受罪罷了。
“他既下不了手，有小廝用著也是一樣的?！鳖欓L寧說著，夾了菜放進嘴里。
用過晚膳就已經(jīng)很晚了，顧長寧卻因為睡了一個下午，實在沒什么困意，便讓靜香將屋子里的燈都點上，拿本書坐在南宮允身側(cè)看了起來。
折子還有些沒處理完，南宮允不批完這些，也不會休息的，畢竟今日的折子還沒送來，應(yīng)該是拖到了明日一早，若是現(xiàn)在不批完到時候堆在一起，看著定然會更加煩心。
室內(nèi)亮如白晝，二人各自垂眸看著手里的東西，神色認真地如出一轍。
等南宮允批完，顧長寧也放下手里的書本，用力閉了閉眼睛，便是光線再亮，眼睛看久了也不免有些發(fā)酸。
二人剛起身，還未傳人進來準(zhǔn)備洗漱，就聽見了風(fēng)途在門外的求見聲。
“王爺，屬下風(fēng)途求見！”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南宮允和顧長寧聽得清楚。
聞言，南宮允沖門外喚道，“靜香，玉煙?！辈欢鄷r，兩個丫頭就進來了。
“服侍王妃洗漱。”對兩個丫頭吩咐了一聲，接著便轉(zhuǎn)身對顧長寧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闭f罷便抬步走出了屋子。
門外的風(fēng)途此時正站在院中，靜靜等著南宮允出去。
“王爺，”風(fēng)途對跨出屋門的南宮允行禮，一邊道，“他們的雇主已經(jīng)抓回來審過了，說是有人會不定期的去找他，但不管用什么法子，那人都只說自己不清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