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瑾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侍女們極有秩序地直奔湖邊來。但她們都越過喬一瑾,拎著幾桶水直奔亭子。
在另一位管家的指揮下,迅速把整個亭子并小道里里外外沖刷了個干凈。
喬一瑾本以為是巧合,但在看到一個侍女反復(fù)擦拭柱子和桌子的時候,察覺出那可能是剛剛慕綾碰到過的地方。
喬一瑾心中一涼,不再多停留,趕緊原路退出了梧園。
站在梧園外慕綾臨時租借的馬車旁,喬一瑾眼前全是那些侍女清洗亭子時的樣子。
時間點也卡的太好了,慕綾剛一走開就立刻過來沖刷。
希望只是巧合吧。畢竟華景彥對慕綾那么好,不像是那種會斤斤計較的樣子。
想了一會兒,喬一瑾也不再糾結(jié)這件事。
左等右等也不見慕綾出來,有些心急。
問了車夫往鹿鳴街去的路,吩咐他一會兒另一個姑娘出來就去鹿鳴街找她,喬一瑾便打算直接走去了。
實打?qū)嵉刈吡撕靡粫?,再找人一打聽,喬一瑾終于站在了鹿鳴街上。
鹿鳴街是京城中千百道路的其中一條,乍一看去,喬一瑾也不知道這條街到底有什么奇特的。
喬一瑾拿著手中僅剩的幾個銅板,買了街邊臨時鋪子的一個包子,順便就問起了做包子的伙計,“打聽一下,你知道這條街上有什么特別的嗎?”
“你是說住著什么特別的人嗎?”伙計反問道。
喬一瑾想了想,估計也有可能是住著的人特別。于是點了點頭。
“這條街上有駱府,住著三朝元老駱清大人啊。別的沒什么了?!?p> 駱府……
喬一瑾思考了一下。
“謝謝啊,包子好吃!”笑著跟伙計說完,喬一瑾邊吃著包子邊開始在街上找駱府。
這駱府說好找也好找,說不好找也確實不好找。
這條街上大多是老百姓住著,樓已經(jīng)有些老舊了,不如新修的好看。
喬一瑾以為駱清這樣身份的人,府宅必定得有點氣派,但駱府的大門小的跟偏門一般。若不是駱府門口的商鋪像缺了個口子似的安靜,喬一瑾就要錯過這個地方了。
一看到駱府的時候,喬一瑾覺得甚是普通,就跟個平常有點勢力的人家沒什么兩樣,想著她可能找錯了方向,并不是駱府。
但細看看——卻還是有些熟悉的。
說不上來哪兒,就是這門口的磚,左數(shù)第三塊缺了個角,門口的石獅子就是擺在這塊磚上。大門敞著,一眼就能看見有一小壇子花,花是紫色和黃色相間的,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還有門廊,小廝穿著的衣服……
這駱府,每一處,每一個細微之處,她似乎都有印象。
但這個印象不是她親眼見過。
是她照著別人的描述想象過這個地方,還想的八九不離十。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喬一瑾突然知道了,這是月姐姐描述的她的家。
喬一瑾微微抬頭,那塊“駱府”的牌匾就掛在那兒,看上去年歲已久。
這可是駱府。
在喬一瑾的印象中,月姐姐說她的身世時,語氣非常誠懇。什么是個不受寵愛的小庶女,娘親死的早,家道中落以后父親將她賣了換錢。什么她被賣去的那戶人家待她不好,總是打罵她不給她飯吃,最后她逃出來,受了一位貴人的幫助,終于到了江南。
她一個人在江南,吃不飽飯,餓昏在街頭,最后被剛剛禮佛回來的喬一瑾母親救下,帶了回喬家。
她描述的她的家,怎么會跟駱府一模一樣。
喬一瑾就這么站在這兒,看著駱府,眉頭皺得跟鐵鏈似的。
慕綾坐著馬車來的時候,喬一瑾還在這兒站著,癡癡地看著駱府。
“阿喬!”
慕綾下了馬車,走到喬一瑾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子。
喬一瑾被她嚇了一跳,看著慕綾的臉還沒反應(yīng)過來。
“你怎么站在這兒?你來鹿鳴街是找駱府有事嗎?”慕綾也看了眼駱府,沒什么奇特的,“那你怎么不進去?”
“啊,不是。沒事。”喬一瑾愣愣地道。
慕綾站著,同喬一瑾一起看駱府,但沒看出什么來。
慕綾很是疑惑,但還是沒多問,“那我們走吧,彥哥哥給了我些點心,要嘗嘗嗎?”
喬一瑾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然后被慕綾拉回馬車上了。
慕綾把新做的桂花酥送到喬一瑾嘴邊,喬一瑾被這濃郁的香甜氣折服,總算回了點神。
“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往宮門去了?!蹦骄c也往自己嘴里塞了半塊桂花酥。
喬一瑾“嗯”了聲,無力地靠在馬車上,掀開簾子想再看看大京風(fēng)景。
街邊景色移過,喬一瑾又看見了一座什么府宅。
“公主,為何駱府的宅院感覺那么……”喬一瑾一時語塞,找不出什么形容詞來說駱府。
慕綾一下就聽懂了喬一瑾的意思,無所謂地說道,“聽說是為了駱清大人的嫡長孫女,她不是被綁架了嘛,駱大人就一直覺得他孫女會回來的,怕他孫女回來不認識,所以就這樣了?!?p> “嫡長孫女,被綁架了?”喬一瑾眼前仿佛出現(xiàn)月姐姐被綁架的樣子。
“是啊,都好多年了,很多大臣的府邸都翻新了,就駱家死活不動。這鹿鳴街上本來有很多官宦府邸的,現(xiàn)在只有駱家了?!蹦骄c道。
喬一瑾看著慕綾如數(shù)家珍的樣子,“你那時才沒幾歲吧,竟記得這么清楚?”
“是我母妃說給我聽的,她叫我長點心眼兒?!蹦骄c委屈地撅了撅嘴。
“那,那個嫡長孫女,叫什么名字???”
“駱月?!蹦骄c答道。
喬一瑾聲音突然高起來,“月亮的月?”
“嗯,月亮的月?!?p> 原來,他們家那個阿月,她的月姐姐,大名叫駱月啊。
她娘還說月姐姐氣質(zhì)好,不愧是大京來的,舉手投足都像是尊貴的大家閨秀。
這駱家是讀書世家,書香門第,駱清學(xué)問深遠,誰人不知。養(yǎng)出來的女兒豈有平庸的道理。
難怪月姐姐小小年紀,這手琴就彈的如此好。
喬一瑾又想起什么,“公主,你知道吳亂嗎?”
“知道,燕山派大家嘛,跟太后娘娘都相識的,但是這兩年就喜歡在京城亂混?!蹦骄c又開始復(fù)述母妃告訴她的話,“誒對了,吳亂正好只收過駱月一個女徒弟呢?!?p> 喬一瑾整個人僵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慕綾。
理清楚了,太后娘娘當她是駱月了。
喬一瑾又想起了她配在身上的芙蓉玉墜,這個墜子的事情太后應(yīng)該也知道吧。
她把芙蓉玉墜拿在手里,仔仔細細地盯著觀察。太后應(yīng)該想不到,駱月竟這么隨意地把這個墜子當成護身符送給她了。
她不懂事的時候磨著月姐姐送,月姐姐不肯,后來她即將跟著哥哥們出來游玩,月姐姐突然就送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