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卜卦
兩人來到卦攤,攤主是個(gè)中年人,穿著也普通,并沒有像一般的卦師一般穿道袍,裝神弄鬼。
“兩位要卜算嗎?”
小八陰陽怪氣的說:“你就算算我今天會不會砸了你的卦攤?!?p> 攤主要是說不會,小八就動手,要是說會,他偏偏就不砸,看這卦師怎么算的準(zhǔn)。
卦師嘆了口氣,說道:“會!今日出門來,我就給自己算過了,看來就應(yīng)在你身上了?!?p> 這下輪到小八有些懵了,自己明顯給他設(shè)了套,就這么輕而易舉的鉆進(jìn)來了?
“小八,不要胡鬧?!北鬓D(zhuǎn)頭對卦師說道:“能否幫我算一卦?”
卦師點(diǎn)頭:“當(dāng)然可以,先生要測什么?”
兵主壓下聲音,說道:“紫薇命數(shù)。”
卦師楞了一下,盯著兵主看了幾眼,然后卜算起來。大概半柱香后,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熒惑犯紫薇,破軍將明?!?p> 兵主和小八兩人大眼對小眼,面面相覷。
這個(gè)結(jié)果和兵主測算的是一模一樣的。
兵主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認(rèn)可了卦師的本事,又說道:“那請先生幫我測算一下我此行的結(jié)果如何?!?p> 卦師說道:“測字還是?”
結(jié)果旁邊的小八炸毛了,一腳踢翻卦攤,吼道:“不許測!”
兵主驚訝的看著小八,瞬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對著卦師道:“對不住了,我這徒弟也是關(guān)心則亂。”
卦師也是同道中人,當(dāng)然理解,嘆氣說道:“早上我就算到今天有此一劫,可知天數(shù)可知卻不可改。”
小八冷笑道:“那你還測個(gè)什么勁!”
卦師盯著小八,說道:“能力不夠未必有錯(cuò),掩耳盜鈴才是真正可笑?!?p> 兵主打斷兩人的爭論,說道:“先生說的對,請幫我測一下吧。”
小八在旁邊說道:“師父,你是什么人,還要外人幫你算卦,是不是也要我記錄在守樸卷里?”
卦師一驚,忙問道:“九守卷中的守樸卷?二位是祈天臺的人?”
他仔細(xì)看了看兵主,問道:“先生莫非就是祈天臺當(dāng)代兵主?”
祈天臺傳到如今,已經(jīng)只有兩個(gè)人了,很明顯,那個(gè)少年肯定不是兵主。
兵主點(diǎn)頭。
卦師當(dāng)即整頓好衣冠,恭敬地對兵主鞠躬行禮,然后說道:“鄙人洞微山微名道,俗家姓秦名樂,今日有幸為兵主卜卦,真是三生有幸。”
小八這才驚訝道:“咦,你就是洞微山微名道士?聽說有人把你封為天下第一卦師,沒想到居然還擺攤算卦?!?p> 秦祀搖頭說道:“虛名不可受也,何況我也當(dāng)不起天下第一。前不久我就算錯(cuò)了,原本應(yīng)該必死之人,居然好端端的活到現(xiàn)在?!?p> 雖然剛剛認(rèn)識,但是微名道盛名在前,兵主兩人也親眼見到他神奇的卜算之術(shù)。一個(gè)連今天會被砸攤子都算準(zhǔn)了的人,居然連生死都會算錯(cuò)?
“什么人讓微名道人都算錯(cuò)了?”
秦祀搖著頭,說道:“就是最近名動天下的趙無命。昔日有人用他的舊物讓我卜算他的兇吉,我斷定他活不過今年春末。而且駑馬北行,桃花大燦,大喜之下隱有絕死之局,沒有柳暗花明的生機(jī)?!?p> “果然趙無命傳來婚事,被征西侯選為贅婿??韶韵笕粺o錯(cuò),結(jié)果趙無命卻沒死,還好端端的做出了一番大事。這可與卦象截然相反?!?p> 所謂駑馬,就是能力低下的馬。
“最奇異的是,趙無命大婚當(dāng)日,西北破軍星異軍突起?!闭f道這里,秦祀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破軍將明,破軍將明……”
然后不可置信的看著兵主,說道:“兵主莫非因此出山?”
兵主頷首。
小八沒好氣的說道:“出什么山呀,人家征西侯府就有乾坤境的高手坐鎮(zhèn),還有黑羅漢這樣的歸霞境第一高手。就我們倆,還不夠人家喝一壺的?!?p> 兵主漲紅了臉,說道:“我又不是去打打殺殺,就是去看看怎么回事?!?p> 小八哂笑道:“您整天說人家是禍亂,我要是趙無命,就算不殺您,也要把您抓起來打一頓?!?p> 秦祀反駁道:“那怎么可能。兵主是什么身份,趙無命就算不禮遇,也絕對不敢對兵主不敬。何況趙無命能指木求魚,借他郡之糧破解隨國的陽謀,肯定也是智計(jì)無雙的人,不可能做此不智之舉?!?p> 兵主又點(diǎn)頭。
不是他自戀,雖然小八可能背地里卜算出此行的結(jié)果不妙,但是作為千年魁首的祈天臺當(dāng)代兵主。他不相信征西侯和趙無命會為難他。
“所以還是麻煩先生幫我算一卦吧。”
桌子都被砸了,也沒地方寫字了,秦祀直接伸出手,說道:“那就請兵主寫在我手上吧。”
只見兵主一只手指在秦祀手上寫了一個(gè)“中”字,那個(gè)字猶如一團(tuán)云氣,在秦祀手上活靈活現(xiàn),經(jīng)久不散。
“兵主修為高深莫測,莫非已經(jīng)修到了神現(xiàn)境?”
“老夫困在乾坤境已經(jīng)快二十年了?!?p> 修行七境,煉身、心玄、通靈、歸霞、乾坤、神現(xiàn)、造化,乾坤已經(jīng)是第五境??紤]到千年來再沒有聽說有人修煉到造化境,乾坤境已經(jīng)是當(dāng)世少有的高手了。
不過僅憑乾坤境,想要找征西侯府的麻煩還是沒希望的。
“這……,怎么會這樣?”秦祀一臉不可置信的自語著。
兵主問道:“卦辭如何?”
“植中樞,周無隅。批曰:不歸!”秦祀說了卦辭,陷入了自我懷疑中,一直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不歸?”兵主淡淡笑道:“或許那趙無命真是兇殘狂徒,得罪了他或許就真的不歸了?!?p> 秦祀說道:“兵主,卦辭或許有錯(cuò),上次我測趙無命便錯(cuò)了。不過你也別計(jì)較,什么破軍將明,興許不過是一句誤判而已,那趙無命不見也罷。”
兵主饒有興趣的說道:“剛才先生還說天命可測不可違,怎么如今又來勸我了?”
秦祀黑著臉,輕聲說道:“兵主,那可不僅僅是破軍的事情。雙星耀天,一曰破軍,一曰洞明,其中破軍其外,洞明隱匿。且洞明赤光如血,顏色深到幾乎都黑了,大煞之氣啊。”
兵主沉著臉,問道:“不僅破軍一星?還有洞明星隱于暗處?”
北斗有九星,七星常見,但還有兩顆星是隱星,一般是見不到的。
秦祀搖頭,說道:“不是兩顆星辰,而是一體雙星?!?p> 兵主一臉嚴(yán)肅,說道:“那就更要去見一見了?!?p> 小八反而不耐煩了,說道:“師父,天天研究星星有什么用啊。研究了幾千年,星星還不就掛在那里,偏偏你們要死要活的。”
秦祀黑著臉,正要反駁。
不料小八看著他說道:“你什么境界?”
秦祀不明所以,回答到:“通靈境?!?p> 小八揚(yáng)了揚(yáng)拳頭,說道:“我是歸霞境。你今天出門前有沒有測過自己會不會挨打?”
秦祀不想跟這個(gè)少年抬杠了,也不反駁了,繼續(xù)勸兵主。
“兵主,前幾天有消息從廣安郡傳來。丹江寨那位歸霞境的二當(dāng)家刺殺趙無命,失手被擒,結(jié)果趙無命讓人把他剝皮抽筋。還活生生的刮了上千刀,最后一口氣也不讓人解脫,一具血肉骷髏就吊在那里整整一天一夜才死?!?p> 小八嚇了一跳:“你說什么?歸霞境的高手,趙無命就讓人活活刮了?他不怕丹江寨報(bào)復(fù)嗎?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現(xiàn)在街頭巷尾誰不在談?wù)撨@個(gè)事情?”秦祀斜眼看著小八,說道:“人家連乾坤境都不怕,還怕歸霞境嘛?”
小八看著兵主,面露難色,說道:“師父,咱們還是不去了吧。那趙無命是真狠啊,居然活剮了一個(gè)歸霞境高手?!?p> 兵主瞪著眼說:“又不是去打架,我們也不去刺殺他,就是去見一見。”
小八哭喪著臉:“師父,您是乾坤境,會不會有事還兩說。我可是個(gè)小小歸霞境,趙無命肯定是下的去手的。”
兵主信誓旦旦的說:“你放心,我們祈天臺的人可不是好招惹的,誰不給我們幾分薄面?”
“你也是祈天臺的下一代傳人,怎么能這么沒有骨氣呢?”
小八懷疑的說:“師父你認(rèn)真的嗎?你心里不虛嗎?不然怎么卦象說是不歸呢?誰知道那趙無命是不是個(gè)瘋子?聽說瘋子跟天才是一體的,不是瘋子,能想出那樣的計(jì)策來?”
又對秦祀說道:“要不你也去?趙無命破了你的卦辭,你不去瞧瞧?”
秦祀訕訕地說:“我就不去了,算卦嘛,不準(zhǔn)也是常有的,畢竟天心莫測嘛?!?p> 他原本是打算去的。
聽到趙無命不僅沒死,還在費(fèi)國翻云覆雨對付隨國后,他就啟程來到了費(fèi)國王都蕞城。
不過他到了蕞城,趙無命和玉明詩活刮歸霞境的消息就傳了過來。雖然他反復(fù)卜算自己沒有災(zāi)禍,可是也不敢去了。畢竟他在趙無命身上就算錯(cuò)了一次,這次更遭,算錯(cuò)了就要命了。
無聊之下,干脆在蕞城擺起掛攤,也算是給自己的卜算之術(shù)重新驗(yàn)證一下。
“那我要是一定要你去呢?”小八不懷好意的打量著他。
“額?”秦祀直起身,端坐在那張破舊椅子上,一臉正氣的說:“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我堂堂七尺男兒,怎么能受人脅迫就屈從呢?!?p> 只見劍光一閃,冰冷的寶劍已經(jīng)架在了秦祀脖子上。
“不過,正可謂‘朝聞道,夕可死也’。趙無命破了我的卦象,我定然要一窺究竟,不然此生如何精進(jìn)?何況如果能與兵主一路同行,豈不是人之大幸!”
小八收回寶劍,一邊撫摸寶劍,一邊冷聲說道:“算你識相,莫不是以為祈天臺傳到我?guī)煾甘掷?,就說話不管用了?”
秦祀腹誹著:兵主可沒說讓我去,都是你說的。
不過他可不敢挑戰(zhàn)祈天臺的威名。
雖然祈天臺已經(jīng)沒落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遠(yuǎn)遠(yuǎn)不是洞微山這種小門派能比的。
何況天下九大宗師,劍癡董三所在的劍崖就是祈天臺的附屬。雖然如今祈天臺幾大附屬都已經(jīng)不聽祈天臺調(diào)遣了,可是誰也沒公開說過脫離祈天臺。
聽聞劍癡董三見了兵主,都還要行禮問好的。
既然決定了同行,秦祀也不糾結(jié)了。他出門前就反復(fù)卜算過,此行并無災(zāi)禍。雖然心下還是忐忑,但對自己的卜算之術(shù),他還是很自信的。
“少兵主,那守樸卷中會如何記載我給兵主卜算一事?”
世人紛紛,無非為名利而已。
祈天臺的九守卷傳承一千多年,一直是國之瑰寶。能在九守卷中留名,是好名之人夢寐以求的。
小八也不說話,拿出一卷書,用筆在上面寫到:
雍大命二十七年,兵主過蕞城,秦祀卜之,曰: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