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雙重人格的由來
趙無命終于回到了折鋒城。
躺在梅亭的椅子上，品上一盞茶，遠(yuǎn)看山色，靜聽水音，風(fēng)微日旭，好一個良辰美景！
可惜的是家里的管事們一個個拿著賬冊來稟報，打擾了趙無命的興致。
離家兩個月，家里堆了許多事情，大管家雖然忠心，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得主人拿主意。
“小姐房里有幾個侍女已經(jīng)定了婚期，如今要給小姐選幾個貼身的女侍，人選挑出來了，都是家里奴仆的女兒，需要姑爺敲定?！?p> “宗人府傳來了書信，說是冬季大祭要姑爺也要去參加?！?p> “幾座莊子今年收成都不太好，有幾個管事心中有愧，都祈老回家修養(yǎng)了，姑爺您看讓誰去接手合適？”
“還有從隨國、費(fèi)國傳來的書信，這些都是姑爺交代必須給您親自拆閱的?！?p> 趙無命只好一一耐著性子處理，哪些事情完全放權(quán)下去，哪些必須親自插手。比如玉明詩的貼身侍女，這肯定要用心考察一下，別讓人安插了奸細(xì)。
隨國周海那邊的情況肯定是要親自了解的，看看有沒有按照計劃中那樣走著。
王武在費(fèi)國，組建情報網(wǎng)絡(luò)的效果并不太理想，他本來就沒做過情報，讓他組建情報網(wǎng)的確是強(qiáng)人所難，不過誰叫趙無命無人可用呢。
趙無命無奈的忙到晚上，抱怨不停。
玉明詩更忙。
軍司馬統(tǒng)計戰(zhàn)損、功勞、繳獲，要跟她商議獎賞。戰(zhàn)死的士兵需要撫恤，傷殘的士兵要安置，不能寒了軍士的心。
郡里的人事變遷，還有秋末的官員考功也要她來決斷。
秋末要勾絕的死刑犯也要過目，防止有人弄虛作假，畢竟人命可不是小事。
錢糧人口要審計，一年的賬目要安排人去核查，總之，她忙的手腳都不著地了。
趙無命白天很忙，晚上就清閑了。他拿著酒壺，在亭子中一口一口的喝著。
玉明詩晚上更加不理會他了，對于那晚屠城的事情，玉明詩心有芥蒂。
趙無命有氣悶在心里，干脆喝起了悶酒。
“又在喝悶酒？”阿梅手拿著酒壺，也準(zhǔn)備找個安靜的地方，結(jié)果又碰上了趙無命。
“關(guān)你什么事？”
“只是想跟你告辭，多謝你救了我?！?p> 阿梅打算要離開了，不過她有些畏懼，害怕答案會超過自己能承受的。
但是她又一次次的想起了自己的盾曲阿勒，暗暗發(fā)誓一定要找到幕后黑手。
“你付過酬勞了。”趙無命指的是那包藥。
兩個人各自喝著悶酒，也不知道喝了多久，都有一些醉意。
醉了好，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你好像跟白天不太一樣？”阿梅看著趙無命深紅的瞳孔，有些疑惑。
白天趙無命憊懶又狡詐，不過不可否認(rèn)他目無邪光，正大光明?？梢雇淼内w無命，努力、拼命，孤僻又高傲，還時常透露出暴虐之氣。
“沒聽說過我有失魂癥嗎？”
這個世界的失魂癥大概就是后世的人格分裂。
“失魂癥我當(dāng)然聽說過，但是好像沒有你這樣的?！?p> “以前，有個人很小就殘疾了，沒人愿意跟他一起，他每天都很無聊。實(shí)在無聊的狠了，有一天，他開始和自己下棋?！?p> “你沒有和自己下過棋吧，那其實(shí)是件更無聊的事?！?p> 阿梅搖搖頭。
“他擺好棋盤，自己走一步，然后坐到棋盤對手的位置，想跟自己下棋來排解漫長的寂寞。”
“可是跟自己下棋真的太無聊了，你總是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么，知道自己這樣下的目的是什么。你都不用思考，你就能知道對手的一切?！?p> “慢慢的，他對這樣的下棋失去了興趣，反而發(fā)明了一種新的方法?！?p> “他自己下棋后，換到對手的位置。他開始逼迫自己忘記自己剛才的一切想法，然后完完全全換一種思維去思考自己的棋路?！?p> “開始的時候，他還不是很流暢，慢慢的，他能越來越熟練的扮演兩個不同的人?！?p> “終于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兩種不同的思維思考，而這兩種思維都是他自己，又都不是他，他分裂出了一個副人格?！?p> 阿梅聽不懂什么叫副人格，但并不妨礙她理解了趙無命的意思：“他得了失魂癥！”
“差不多就是你們說的失魂癥吧。那個副人格開始了獨(dú)立的思考，他已經(jīng)不僅僅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陪他下棋的工具了?！?p>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控制身體，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放棄，雖然他知道，他自己也沒有放棄的方法。他討厭這種一切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他開始無數(shù)次幻想要變的強(qiáng)大，掌握更多權(quán)利，掌握更多財物，他希望他想要什么，就能做什么?！?p> 阿梅更加疑惑了：“趙無命根本沒有殘疾過，也不會下棋，而且他的失魂癥從出生就有了。”
趙無命瞪了她一眼：“我又沒說這個人是我，還有，你調(diào)查我這么清楚干什么？”
“你在費(fèi)國做的事，算是名動天下了。可能不止我，不少有心人都調(diào)查過你了?！?p> 趙無命雖然否認(rèn)剛才說的這個故事是說他自己，但阿梅能感覺到就是他。
“果然，人太聰明了都有病?！甭犝f兵主就是被趙無命三言兩語講的祈天臺都回不去了，明明一件很簡單的事，兵主這種聰明人就想不通。
“你要去易國？”這個姑娘眼神堅定又畏懼，看來是有什么事情讓她不舍卻不敢面對。
按理說易王都要?dú)⑺耍€有什么不舍的？
“我只想問問他，是不是他要?dú)⑽摇！?p> 看樣子是情郎，說起他時，阿梅眼中那種復(fù)雜可瞞不過趙無命。
“有什么區(qū)別嗎？易王要?dú)⒛?，不管你情郎是誰，他難道還敢違背易王？”
“他是易王第三子，叫秦濱鴻?！?p> “我十五歲的時候在巫寨救了他，然后就被他所吸引，違背我阿爸跟著他去了易國?！?p> “他志在天下，學(xué)識淵博，談吐不凡，風(fēng)度翩翩……”
“夠了夠了，我可不想聽一個漂亮女人在我面前夸另外一個男人?！蓖砩系内w無命可算不得心胸寬廣。
“為了他的志向，我?guī)退占閳蟆Ｎ揖冗^許多年紀(jì)不大的小孩，培養(yǎng)他們，女的隱身為青樓妓女，或者江南瘦馬，男的作為孌童，讓他們接近各郡國一些豪族官吏，還有販夫走卒，戲班梨園都安插不少人。”
“通過源源不斷的情報，我?guī)退锷坏靡獾氖咳?，挑撥有才能的人與他們君主的關(guān)系，拉攏修為高深的修行人。”
“他們有些是被易國許諾的前程吸引，有些是被美色引誘，有些甚至還是我親自色誘的呢，我是不是很下賤？”
阿梅真的是喝多了，言語中有些瘋瘋癲癲。
“我還幫他處理那些對他、對易國有意見的人或者官吏，死在我手里的易國高官都不下十人了?！?p> “我還通過息族的秘術(shù)，幫他鏟除擋住他世子之路的障礙，陷害他的兩個哥哥?！?p> “易國要圖謀江下諸郡，我就把我們息族的美人送給我們的死敵，清溪蠻人做妻妾，好讓蠻人做易國的內(nèi)應(yīng)?！?p> “為了阿鴻，我還跟阿爸翻臉，然后偷了族內(nèi)禁物赤龍花。”
“我為了他，十五歲離開阿爸，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年了，他答應(yīng)過要娶我為妻，為什么到頭來反而要?dú)⑽?？?p> “阿勒死了，他跟了我十多年，就死在了常宣手中。這筆賬，我一定要算！”
“不過我知道，這都不是阿鴻做的，肯定是易王那個老王八，他一直就不同意阿鴻娶我?！?p> 趙無命都煩了：“女人，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神經(jīng)病。易王要?dú)⒛?，他兒子就算不知道，他還敢娶你嗎？”
“娶不娶我都沒關(guān)系，我只要個答案，這不是他的意思，就足夠了?！?p> 趙無命算是被這個息女打敗了，說道：“去吧去吧，又沒人攔著你?！?p> 阿梅又喝了一口酒，醉眼朦朧的說：“我要是死了，趙無命，你就告訴我阿爸，我死在草原上了?！?p> 易國強(qiáng)大，可不是一個息寨可以對付的。阿梅雖然醉了，這一點(diǎn)還是很清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