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在半空,云沐塵這才靜下心來,仔細打量著海面的大片陰影
“它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究竟是什么驚動了它?”
黑影依然靜靜的沉在水下,除了偶爾隨波逐流之外,絲毫沒有其他的動靜。
“不對!”
云沐塵猛然想起,這里不遠處就是魔界打開的空間裂縫,如果這東西早就藏在這里,那些海魔鱷又怎么會發(fā)現(xiàn)不了任何異樣?
他細細回想這兩天自己的一舉一動,目光轉(zhuǎn)處,落在手中的小小黃旗上。
“這幾天除了躲在紅樹林捕殺海魔鱷之外,并沒有其他舉動,唯獨剛才收起尸體的時候,動用了一次杏黃旗?!?p> “難道是杏黃旗把它引過來的?”
云沐塵停在空中思索了半晌,手腕一翻,蟬翼短劍化作一道流光,脫手激射而出。
“叮”的一聲輕響,從水下傳來一聲金鐵交加的悶響,以蟬翼劍的鋒銳,竟然也無法對那個巨大的物體造成任何損傷,反而被生生彈開,重新回到云沐塵的手中。
黑影依然靜靜的停留在水中,似乎一塊巨大無匹的黑布,一動不動的停在原處。
云沐塵咬了咬牙,數(shù)只南明火鴉飛出,托住足底,又運起八九玄功護住全身,守得水泄不通,這才揚起右手,將杏黃旗運力一抖,頓時綻放萬千毫光,朵朵金蓮垂落。
水下那巨大黑影頓時有了動作,海面涌起數(shù)十丈高的浪頭,有沖天怨氣升起,直沖云霄天外,吞吐云霧,兇神惡煞,聲勢駭人之極。
面對如此龐大的攝人威勢,云沐塵將玄功運至極限,卻依然被壓得全身骨骼格格作響,更有杏黃旗無風自動,自行脫手飛起,轉(zhuǎn)瞬之間張得遮天蔽日,億萬朵金蓮飄落,將那兇悍至極的怨氣當頭鎮(zhèn)下。
“這東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兒?”云沐塵回過神來,急忙轉(zhuǎn)頭去看懷里的小狐貍,卻見小狐貍眼睛瞪得大大的,朝下面只是張望,卻并無什么異狀。
“呀,那是個大烏龜……”小狐貍突然叫了起來,“只是它好可憐,只剩下一個空殼子,大概是死掉了!”
“烏龜殼子?”云沐塵這一驚非同小可,半晌才問道,“小狐貍,你說水下只是個龜殼?”
“是??!”小狐貍點了點頭,反手抱住了云沐塵的脖子,低聲說,“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我能感覺到……”
云沐塵低頭看了一眼懷里那張精致的小臉,猛然想起青丘涂山氏的天賦神通,當下眉心一閃,照妖鏡從紫府中飛起,陡然金光大作,排開滔天巨浪,水下那物事頓時清清楚楚的展現(xiàn)了崢嶸。
一塊碩大無朋的黑色龜殼從水底騰空飛起,金線穿甲,玳瑁為飾,背負九宮八卦,周身有億萬白羽隨風飄動,點點星光從龜甲上漂浮起來。
那龜殼顯得無比憤怒,龜甲嗡嗡作響,即便是同時面對先天戊己杏黃旗和照妖鏡兩大法寶,依然凜然無懼,有無邊黑氣升騰,竟然將兩大法寶散發(fā)的金光金蓮一并掃落。
金蓮落進海里,轟然巨響,卻將海面都砸得抖了一抖,大片大片的海水掀起旋渦,露出了黑洞洞的海底。
那龜殼頂端鑲嵌著一枚璀璨明珠,此時也轉(zhuǎn)了過來,如同一顆巨大的眼珠一般,目光炯炯,死死盯著杏黃旗與照妖鏡,積蓄了億萬年的怒火,赤芒滔天,似乎下一刻便要大開殺戒。
小狐貍掙扎著想要跳出去,叫道,“云哥哥,不要打了,她生氣啦……”
云沐塵苦笑連連,他原本只是前來捕殺海魔鱷,都不知道何時招惹了這個烏龜空殼。更有甚者,他將自己的兩大底牌都露了出來,竟然還壓制不住這個龜殼,若是這是有主之物,只怕翻手之間,便能將自己化為飛灰。
“若是你本體在此,我便轉(zhuǎn)身就逃。如今你只不過是一個死物,若是我還炮制不得你,今后也不要提什么抗擊魔族了!”
到了這個時候,云沐塵也發(fā)起狠來,他眉心紅光一閃,萬鴉壺從識海中一躍而出,陡然掀起無邊烈火,染紅了半邊天。
此時后天仙寶照妖鏡、后天功德至寶萬鴉壺、先天至寶戊己杏黃旗齊聚,海面頓時掀起萬丈巨浪,漫天滾雷涌動,天色頓時暗將下來,周圍一片混沌,乾坤顛倒,分不清上下南北,當中卻有億萬道光芒閃爍,便要將龜殼生生鎮(zhèn)壓。
那龜殼越發(fā)狂怒,渾身黑云繚繞,有無盡黑氣沖天而起,便要與三大法寶拼個你死我活。
照妖鏡動作最快,一道粗達數(shù)丈的金光射出,與黑氣轟然對撞一記,化作流光億萬點點;隨即有杏黃旗迎風一抖,千千萬萬道金蓮灑落,每一朵金蓮都蘊含有無量威力,最是沉重無比,卻被黑云托住,翻翻滾滾,始終落不下去。
“咦?”
無數(shù)火鴉鼓蕩全身離火,攜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轟然落下。下一刻卻從黑云邊滑過,在空中兜了一個圈子,只在周圍盤旋飛舞,仿佛是不愿與龜甲正面相抗一般。
而那龜殼的舉動也是大大出乎云沐塵的意料之外,起先幾只尋常火鴉飛近,被黑氣一掃,頓時全身火光盡斂,化作一團青煙。
一只南明火鴉竭力振翅改變著飛行方向,已經(jīng)來不及繞開黑云,一頭鉆進了黑云中。這連照妖鏡金光、杏黃旗金蓮都凜然不懼的黑云,卻似乎分離了一小片空間,讓那只南明火鴉對穿了過去,險險的擦著龜甲掠過,絲毫無傷。
“南明離火?是畏懼?或者是……”
云沐塵突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伸手一引,竟然將照妖鏡和杏黃旗一并收起,只留下萬鴉壺祭在頭頂,垂下無數(shù)道精純的南明離火元氣,不再進攻。
那龜甲似乎也頓了一頓,沖天的黑氣緩緩低垂,周身黑云也漸漸散去。
見到這種情勢,云沐塵伸手取下萬鴉壺,數(shù)只南明火鴉托在足下,抱著小狐貍緩緩降低了高度。同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只要那龜殼有絲毫輕舉妄動,便第一時間溜之大吉。
“呀!”小狐貍指著龜殼叫道,“她哭了——”
云沐塵微微一愕,只見萬鴉壺不斷震動,似乎在傳遞著什么消息。而那龜殼也嗡鳴回應,頂端的明珠也漸漸暗淡下來,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忽然一只南明火鴉脫離了云沐塵的控制,徑直展翅飛起,落入明珠中。云沐塵只覺腦中一空,與火鴉冥冥中的聯(lián)系便告斷絕。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萬鴉壺自從滴血認主以來,從未違背自己的命令。此時竟然主動將蘊含先天南明離火的火鴉送入對方體內(nèi),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只見黃光閃爍,明珠中徐徐升起一道虛影,一身素白宮衣,樣貌端莊秀美,凌空而立,飄逸如仙。
她呆呆怔怔的看著萬鴉壺,忽然垂下兩行珠淚來,嗚咽道:“羅鴉師弟……”
萬鴉壺嗡鳴連連,突然自行從云沐塵手中飛起,落在那宮衣女子身邊,在她的柔胰上蹭了又蹭,只見那宮衣女子又哭又笑,又將萬鴉壺捧起,喃喃不知說些什么。
等到萬鴉壺再度回到云沐塵手中,那宮衣女子這才整裝肅容,向云沐塵福了一福,微啟朱唇,輕聲道:“道友請了,小女子明箜,是日月珠的器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