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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生崛

第十二章、待擒非降

蒼生崛 公孫上奚 3737 2020-11-05 20:22:14

  十幾人打馬狂奔,夏羽知道,為了他突圍,這么短短的功夫,和他一起出來的羽騎還有大帥騎兵,已經(jīng)搭進去三百了,他要是跑不了,那真對不起人;

  所以他拼命地抽著馬,拼命地狂奔。

  只要沖到星落谷,

  對星落谷;

  那里還有一千馬飛虎大帥布置的后手,星落谷應(yīng)該是安全的,只要到了谷口、只要過了星落谷,他就安全了!

  他明白他要安全了,那些兄弟的血沒有白流,命沒有白搭,他要替他們沖出去,接下來他要替他們活著,好好地活著。

  ……

  突然,前面揚起一片飛塵,幾匹戰(zhàn)馬迎著他們飛奔而來。

  衛(wèi)隊長老關(guān)見狀沖到隊頭,他向馳來的幾人望去,很快他就認出了來人;

  這幾人領(lǐng)頭的是被馬飛虎在開戰(zhàn)前派去帶隊守護星落谷的何猴子,等何猴子幾人來到近前,老關(guān)這才看清楚幾人的狼狽不堪。

  只見幾人此刻是盔歪甲斜,有人還受了傷;

  何猴子左臉頰被劃了個大口子,象是在臉上又多開了一張嘴,鮮血順著臉頰慢慢往下流著,戰(zhàn)甲被血染紅了一片。

  老關(guān)見是何猴子,心中一緊,厲聲喝問:

  “猴子,星落谷如何?”

  “丟……丟了,關(guān)哥,你們是來支援我的嗎,你們這點人不夠啊,星落谷偷襲的敵軍至少二千人馬。趕緊報大帥增……?!?p>  何猴子顯然以為老關(guān)是大帥派來增援星落谷的,正想說這幾人不夠,趕緊報告大帥增兵,奪回星落谷;

  可他一眼看到隊伍中的夏羽,即刻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他朝夏羽抱了抱拳,然后低聲對老關(guān)問:

  “怎么,是不是大營……”

  老關(guān)點點頭,回身看向夏羽道:

  “殿下,星落谷走不了了!”

  夏羽帶馬上前,語氣急切地問何猴子道:

  “怎么……何種情況,星落谷不是……”

  何猴子低下頭,聲音低沉地回道:

  “世子,屬下無能,我?guī)说降臅r候,星落谷已在敵軍手中,那里的敵軍至少精騎兩千,屬下無能……”

  “那~那怎么辦?老關(guān),你還有什么辦法,可有其它路徑突圍?”

  夏羽在馬上看著老關(guān),焦急地問。

  老關(guān)回頭看看身后正在逐漸接近的野煩騎兵;

  他知道,論腳力和速度,他們騎的馬比草原馬差遠了;

  星落谷一失,他們無路可逃,草原雖大,馬不如馬,多跑一會就得被敵軍追上。

  老關(guān)對夏羽搖搖頭道:

  “已無路?!?p>  聽老關(guān)這么說,夏羽心往下一沉,他也回頭看向來路。

  夏羽沒看到遠處有廝殺的跡象,只有已經(jīng)能看到輪廓、漸漸迫近的野煩追兵;

  顯然打阻擊的兩百羽騎、一百大帥親兵沒能擋住敵人;

  夏羽用依賴地眼光看著老關(guān)問道:

  “可有其他辦法?”

  老關(guān)聽問,苦笑一下,避開夏羽的目光,語氣低沉而堅定地答道:

  “屬下等死戰(zhàn)!”

  “死,都要死嗎,本爵也要死嗎?”

  夏羽無助地大聲朝十幾名跟隨問。

  身下的戰(zhàn)馬感覺到了騎者的心理震顫,它不安地用前蹄蹬刨了幾下草地。

  見沒人回答,夏羽又轉(zhuǎn)頭看看追兵,深吸幾口氣,平復(fù)了下心情;

  此時,他腦海里冒出個聲音:

  “兒啊,你要活著回來!無論遇到何事,都要活著!”

  這是他母親——周王妃在他臨出征的前夜和他說的話。

  ……

  那夜,他已經(jīng)睡下,迷迷糊糊他感覺有人站在床前,睜眼一看,是母親淚眼婆娑地站在自己床前。

  自從他掛了平北軍行軍都總管后,看到的都是一張張燦爛無比的笑臉,就連他的父王也似乎是在提前預(yù)支自己親兒子的勝利喜悅;

  唯獨母親——周王妃尹秀麗不同;

  無論別人、包括周王夏軒反復(fù)和她講說此次出征必是大勝一仗,世子在二十萬大軍中,除了鞍馬勞頓外,不會有其他危險;

  可母親的視角就是與眾不同,她不在乎什么兒子大勝凱旋,也不在乎什么掛郡王爵的都總管;

  她只在乎兒子的安全——

  打仗就有危險,哪怕是離戰(zhàn)場千里,只要是戰(zhàn)場,那就有危險!

  于是,周王妃在兒子出征前夜,和兒子說了這樣一番話:

  “你父王那老東西,好好的非得讓你去打得什么仗;兒啊,你可要自己當心,安全回來,你要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娘可怎么活??!”

  ……

  想起母親得話,夏羽似是拿定主意;

  他看了老關(guān)一眼,又環(huán)視了一圈身邊人,大聲問道:

  “事已至此,本爵說話,你們還聽嗎?”

  “尊世子令!”

  十幾人一起回答。

  夏羽一聽眾人回答,翻身下馬,在馬屁股上一抽,把馬趕開,然后對十幾人道:

  “既聽本爵令,那你們都下馬;都下馬、棄械!”

  馬上眾人都一遲疑,老關(guān)沉聲問道:

  “莫非世子要降?”

  夏羽聽老關(guān)如此一問,把眼一瞪,一股皇子自帶的威壓瞬間震懾眾人心魄,只聽夏羽冷聲道:

  “各位注意說話分寸,本爵乃大夏王子,高祖血脈,豈會投敵?!?p>  “哪……”

  盡管感到世子殿下的不悅,老關(guān)還是忍不住自己的疑惑;

  夏羽繼續(xù)道:

  “目下已是敵眾我寡,再戰(zhàn)徒逞匹夫之勇爾,各位與本爵下馬、棄械,束手待擒;待擒非降,明白嗎?

  待擒非降!

  爭取活著,活著……”

  活著為何,夏羽沒說。

  待擒與投降到底有啥區(qū)別,大家不是很清楚;

  可眾人聽世子殿下如是說得堅決,于是下馬,和夏羽一樣,把馬放跑;

  老關(guān)猶豫一下,也下了馬,解下佩刀丟到草地上。

  見眾人下馬,紛紛把刀劍丟在地上,夏羽道:

  “與本爵設(shè)座。”

  設(shè)座……

  這大草原上,又是逃跑,哪來的什么座啊!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去哪給世子殿下找個座;

  還是何猴子機靈,他四周看了看,從懷里掏出一把小刀,拉過一匹戰(zhàn)馬,一下割斷馬鞍繩,把馬鞍卸下放到地上。

  夏羽一撩長袍衣角,坐到馬鞍上,心道:

  “還好,略保尊儀!”

  夏羽朝眾人招招手,示意大家圍著自己席地坐下。

  ……

  焦華忍帶著部下急急追趕,眼前的一幕看得他有些吃驚;

  只見前邊被追的十幾人,突然就都下了馬,丟掉武器,簇擁著一位錦衣少年團坐在草地上;

  他猜不出這些夏人要干什么,于是等追到切近,他壓住隊伍,把手一揮;

  幾百野煩騎兵兜了個圈,把十幾個坐著的夏人圍在當中。

  焦華忍一眼就看出,坐在馬鞍上的那位少年一定是這些夏人的頭領(lǐng),肯定是個大人物;

  他帶馬緩緩趨步到了夏羽近前,他在馬上微微把身體前探,大聲對夏羽問道:

  “喂,小孩兒,你是誰?”

  夏羽抬頭看著馬上的和自己歲數(shù)差不多的焦華忍,心道:

  “喊誰小孩,你以為你很大嗎?”

  此時的夏羽,沒有絲毫慌亂,他看著焦華忍平靜地答道:

  “本爵乃大夏國平北軍行軍都總管、當今仁化帝君長兄、輔國親王周王世子、虛領(lǐng)郡王爵、王子夏羽的便是;你是何人?”

  焦華忍被夏羽這一長串的報號給唬住了;

  雖然焦華忍跟著幾個之前被俘的夏朝讀書人學(xué)過幾個夏字,也能粗讀一點夏書,可夏羽這么長的報號究竟意味著什么他還是搞不太清楚;

  他疑惑地問道:

  “本爵乃……你叫本爵乃嗎?是個夏家王子?”

  夏羽一聽對方的問話,心道:

  粗鄙無知的家伙!

  可……

  夏羽嘆了一聲道:

  “我叫夏羽,大夏的王子;你是誰?”

  “哈哈,狼主說的真準,果然是個大物,一個王子,咱們抓了一個夏家的王子!”

  焦華忍回身對眾手下大聲說道;

  四周包圍的野煩騎兵頓時發(fā)出一片歡呼。

  等歡呼聲小了點,焦華忍對夏羽道:

  “問咱是誰,告訴你,咱也是王子,三王子,咱叫焦華忍;對了,小孩王子,你這是干嘛,要投降嗎?”

  他說著,拿馬鞭虛掃了掃坐著的眾人。

  夏羽一聽,大聲道:

  “非(也)……,不是,本(爵)……,我不是投降,我是待擒而已!”

  ……

  臥虎灘主戰(zhàn)場,硝煙已經(jīng)慢慢散去,只有燒剩的大車殘骸有氣無力地偶爾“吐”著一點淡淡地余煙;

  廝殺的吶喊聲已經(jīng)停止,一隊隊盔甲不整、成了俘虜?shù)叵能娷娛?,拖著沉重的步伐,被野煩騎兵驅(qū)趕著朝北方走去。

  草原上不時傳來一聲聲慘叫,那是野煩兵在屠殺受傷無法行走的夏軍傷兵。

  囊也谷在眾護衛(wèi)的簇擁下,騎在馬上巡視著剛剛還在激戰(zhàn)的戰(zhàn)場;

  他遠遠地朝夏軍主將臺方向望去,那里之前是戰(zhàn)斗最慘烈的地方,尸體疊著尸體,快把主將臺給埋起來了。

  囊也谷回身對一名親隨道:

  “找到夏家那位主將的尸首,好好收了,有用。”

  之前那場廝殺,囊也谷注意到了這里慘烈的廝殺和那位勇敢搏殺地夏軍主將。

  ……

  兩匹戰(zhàn)馬馳來,囊也谷的兩個兒子來到父親身邊;

  “……爸……”

  “爸,咱們勝了,大勝,哈哈!”

  囊也谷面帶微笑看著兩個兒子道:

  “嗯,大勝,你們都打的不錯,三兒剛才派人傳信,他那邊抓了這次整個夏軍的主帥,一個什么王子!”

  “……好……”

  結(jié)巴的大兒子——代也術(shù)半天憋出個“好”字;

  老二艾赤道:

  “爸,這連夏家王子都抓了,這算全滅了吧;接下來哪,接下來咱干啥?”

  “不算,還……”

  囊也谷正要回答,就見不遠處一隊俘虜走過,一名穿青色細布長衫的俘虜踉蹌著撲到在地,從懷中掉出一卷書稿;

  這名俘虜象掉了寶貝般快爬著過去,拾起書卷,拭去上邊的塵土,往懷里揣;

  一名野煩騎兵縱馬來到近前,劈頭蓋腦就是一鞭子,嘴里大聲喝罵。

  囊也谷喊了聲:

  “住手!”

  提馬來到青衣俘虜身邊,朝對方伸出手。

  青衣俘虜極不情愿,而又無可奈何地從懷里掏出書卷遞了過來;

  囊也谷翻了翻書卷,問:

  “這是什么?”

  “這……這是學(xué)生寫的隨軍札記?!?p>  囊也谷早年曾流落夏境,多少識得幾個夏字,翻看了幾眼,隨手把書卷丟回給青衣俘虜?shù)溃?p>  “你叫什么?”

  “學(xué)……學(xué)生蘇汝季。”

  “哦,你是讀書人,你是做什么的?”

  “學(xué)生乃夏軍書辦,略通文墨,略通……?!?p>  “書辦,果然是讀書人?!?p>  說著回身對一名將令喊道:

  “志家三哥,這名書生交給你,好好給我?guī)Щ乩潜?,不得怠慢。?p>  那名被稱做“志家三哥”的是囊也谷一族的一個遠房平輩,平時替囊也谷打理些私家俗務(wù),算是囊也谷的一位“二管家”;

  聽狼主吩咐,連忙上前答道:

  “喏!”

  囊也谷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對“志家三哥”道:

  “對了,這次估計抓了些夏家讀書人;就你負責(zé),全給老子找出來,都帶到狼堡去;

  傳話下去,這次抓的書生任何部族不得截留,不得傷害;

  誰給咱傷了、殺了一個,咱要他的腦袋?!?p>  說完,又看著馬前瑟瑟發(fā)抖地蘇汝季道:

  “蘇汝季,蘇書生,哈哈,別怕,本狼主發(fā)話,沒哪個敢欺負你,咱們狼堡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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