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法告訴你
沈云容喝了靈樞熬的參湯，小睡了一覺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
吃晚飯的時候，溫承素果然沒有回來。
因為沈云容身體欠佳，所以靈樞要了飯菜到她的房里吃。
這家客棧不大，但勝在干凈安靜，飯菜做的清淡，適合沈云容的口味。
沈云容原本是想等溫承素回來一起吃，靈樞卻說少爺囑咐了，不用等他。
靈樞嘟嘟囔囔的說：“少爺就是這樣的，遇到病人，就跟他家親戚似的，非要親自照顧。我們這次出門，原本一個月能到的路，走走停停差不多兩個月才到。這次回家，又是這樣。我看我們沒有十天回不了淮北。這世上那么多病人，那么多看不起病的窮人，他能全治的過來嗎？這世上就他一個大夫，一個好人嗎？”
“靈樞，你又在編排我什么？”
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房門被推開，溫承素走了進(jìn)來。
靈樞手里的筷子一頓，站了起來，幾步上前，一臉諂媚給溫承素接過外衣。
“我哪敢編排少爺，當(dāng)然是夸少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小離也轉(zhuǎn)回頭去，連連點頭，“對，溫大哥，靈樞哥哥是在夸你。”
溫承素笑著走過來，摸摸小離的頭，然后在他身邊坐下。
靈樞說了句，“少爺，我再去要兩個菜”，就走了出去。
燈光下，沈云容見溫承素的頭上有點兒亮光，抬手摸了一下，果然是濕的。
“外面下雨了嗎？”
溫承素見沈云容神色自然，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舉動太過親密和隨意。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低聲道：“嗯，很小的毛毛雨?！?p> “那趕緊喝碗熱湯，去去寒氣?！?p> 沈云容說著，拿起桌上一個空著的碗，想要給他舀湯。
溫承素卻道：“我自己來?！?p> 兩個人的手指相觸，溫承素的指尖帶著涼意，沈云容卻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縮了回去。
溫承素喝了口湯，抬頭問道：“你覺得怎樣？”
“湯很好喝，菜的味道稍微清淡了些?！?p> 溫承素放下手里的碗，輕聲笑起來，“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身子覺得怎樣？”
沈云容臉上一熱，垂下眼簾，囁嚅道：“睡了一覺起來，好多了。”
“參湯喝了嗎？”
“喝了。其實不用……太貴重了?！?p> 沈云容第一次喝參湯，味道淡淡的，不難喝，只是喝完之后，覺得身上熱乎乎的，很舒服。
后來聽靈樞說，這老參十分難得，她只覺得自己喝了是暴殄天物了。
“你別聽靈樞瞎說，東西不就是給人用的？東西重要，還是人重要？你的身體比什么都重要。一會兒吃過飯，我再給你把把脈?！?p> “其實不用，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p> 小離在旁邊插話道：“溫大哥，我摸過姐姐的額頭了，姐姐沒發(fā)燒?！?p> “小離真棒，可以照顧姐姐了。”
得到溫承素的夸獎，小離笑得別提有多開心。
靈樞又端了兩盤菜進(jìn)來，因為是晚餐，所以都不是油膩的菜色。
此后幾人沒有交談，直到吃完了飯，沈云容才問道：“秋兒怎么樣了？你晚上還要過去嗎？”
溫承素道：“下午沒再發(fā)燒，人也醒了，精神還好。但喘息還是挺明顯，開始咳嗽了?！?p> 沈云容沉吟道：“其實他能咳嗽是好事，咳嗽是一種保護(hù)性的行為，可以把肺里的痰咳出來。只是他年紀(jì)太小，咳嗽沒有力氣，恐怕咳不出多少痰來。你可以告訴陳大嫂，讓她多幫秋兒拍背，讓痰液震動，來促進(jìn)痰液的排出。要是能做霧化就好了……現(xiàn)在的條件怎么能做霧化呢？其實也不是不行……”
沈云容說著說著，不知不覺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
她說完抬頭，才發(fā)現(xiàn)溫承素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深沉。
她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臉，“怎么了？你為何這樣看我？”
“云容，我越來越看不透你了?！?p> 沈云容恍然，她剛才說的太多了?；蛟S不只是今天，這些日子她越來越放松，暴露出來的疑點也越來越多。
但她是大夫，看到病人，怎么能袖手旁觀呢？
她對上溫承素的目光，不閃不避。
“溫大哥，我相信你，也希望你能相信我。有些事我不是要瞞你，而是無法告訴你?！?p> 其實，也不是無法告訴，而是怕告訴了你之后，你會害怕，會離開。
溫承素看著沈云容眼中的糾結(jié)和誠懇，點了點頭。
“好，我不問。你說的霧化，是什么意思？”
不愧是當(dāng)大夫的，一問就問在了點兒上。
沈云容道：“霧化就是一種氣溶膠治療。用霧化裝置將藥物分散成微小的霧滴或微粒，使其懸浮在氣體中，進(jìn)入呼吸道和肺內(nèi)，達(dá)到潔凈氣道，濕化氣道，并局部治療的作用。像秋兒的情況，他年齡太小，肺內(nèi)的痰液比較粘稠，只靠自己咳嗽，怕是咳不出來。用了霧化之后，可以讓痰液變稀，咳出來更容易些。”
“讓藥物變成氣霧狀態(tài)，然后吸進(jìn)體內(nèi)，讓痰液稀釋，以利咳出……”溫承素摸著下巴，“藥物不難找，可怎么把藥物變成氣霧狀態(tài)呢？”
“對，難就難在這里。”
沈云容凝眉，現(xiàn)代人是用儀器將藥液霧化，但是在這里，去哪里找那種裝置呢？
這時，靈樞端了茶水上來。
“公子，老板說，這是店里最好的茶葉了。少爺，沈小姐，兩位嘗嘗看。”
沈云容垂眸，看著熱氣裊裊的杯子，突然一拍桌子，指著茶杯道：“溫大哥，您看這個……”
溫承素看著她手指的杯子，少一愣怔，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說將藥液加熱，利用它的熱氣？”
“對?！?p> “我記得我爺爺提起過熏蒸治療，就是用熱把藥液以氣霧的方式作用于人體。只是，如何能將氣霧收集起來，讓秋兒吸進(jìn)去呢？”
沈云容端著茶杯，看著裊裊上升的熱氣，分散，飄渺，即便是張大了口，吸進(jìn)口中的氣霧也很少。茶水變涼，熱氣也隨之不見了。
要把氣霧收集起來，需要一個狹窄的出口，還需要不停的加熱。
沈云容給突然叫道：“我想到方法了！”
溫承素抬頭看向她，“云容，你想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