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畢,彭紫木將碗盤收拾干凈,華青瞳有意幫忙,但要維持前輩人設(shè),遂坐了回去,抱著雙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忙活。
“前輩,請用茶?!?p> 沒一會,彭紫木轉(zhuǎn)身從廚房又端出一套茶具,茶壺中的茶湯清亮,只是不見尋常茶葉,而是沉浮著幾片紅色果肉。
他給瞳姐倒了一杯,雙手遞了過去,諂媚道:
“這是我們山里的特產(chǎn)紅果干,雖然比不上靈米蘊含靈氣,卻也是經(jīng)過幾代修真者培育,比之一般紅果更具風(fēng)味,用其消食最是不錯?!?p> 這東西華青瞳倒是熟悉,之前她拿這紅果當(dāng)零嘴兒吃了好幾年,再后來吃不到了,從市場上買來的全不是那個味兒,今天才知原來也不是俗物。
她品了一口果茶,味道確如當(dāng)年一般,感慨了句:“不錯,小彭子有心了?!?p> 得到前輩夸獎,彭紫木顯得很得意,順著話說道:“哪里哪里,如今修行之路荊棘坎坷,同道之輩茍延殘喘,得遇前輩仙人是我的幸事,怎能不上心。”
瞳姐看不得對方咬文嚼字,磨磨唧唧的樣子,直言說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吃了你一頓靈米,咱也不能不表示表示?!?p> “啊哈,那個,既然前輩看出來了,我也就直言相告了?!?p> 看到瞳姐眉眼間的不耐煩,他也不矯情,連忙接著說道:
“晚輩也修行到了筑基后期,向前便是結(jié)丹,這一步難住了天下萬千修真者,晚輩心中甚是惶恐,所以厚顏求前輩賜下結(jié)丹心得經(jīng)驗,前輩若有所需,在下當(dāng)傾盡全力?!?p> 我會哪門子結(jié)丹?給你整個結(jié)石要不要?
華青瞳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個誤會從那一聲“前輩”開始便越來越離譜,她當(dāng)時只想開個玩笑,看彭紫木卑躬屈膝的,出出心中惡氣,沒想到陰差陽錯,現(xiàn)在倒有點騎虎難下了。
憑借多年的商場經(jīng)歷,華青瞳表面倒是絲毫不憷,她手中緩慢轉(zhuǎn)著茶杯,腦子里打了幾個彎,計上心來。
只見她不動聲色的壓了口茶水,清了清喉嚨,語氣隨意的說道:
“小彭砸,看你的路數(shù),修心是吧?”
“前輩明鑒!”
“可是要歷情劫,斷塵欲?”
“前輩法眼如炬!”
瞳姐慢悠悠點了點頭,身體前傾換了個姿勢,逼視著對方,語氣也加重了幾分:
“那你可知道,情劫即便渡過,也要虧欠因果,大劫之下心魔起,你要如何?”
“我...”彭紫木心頭一緊:“可是我的功法所指明明可以無礙修成金丹...”
瞳姐嗤笑一聲:“有幾人?”
這一問可把彭紫木問住了,他所修的天心決,師門傳承幾代,憑之練氣者數(shù)十人,筑基者兩人,成就金丹者...卻是無人。
“這...”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樣子,瞳姐吐出口氣,自己賭對了!
前面幾個要點都是彭紫木他親口所說,應(yīng)對起來半點不差,這最后一問,卻是自己根據(jù)總總細(xì)節(jié)推斷而來。
連彭紫木這孫子都渡劫失敗,世上還能有誰?
華青瞳雖然對這個人又愛又恨,可對他的才華卻是由心欽佩。
“還請前輩教我!”
彭紫木一楫倒地,語氣中隱含幾分希冀。
要說他之前還對華青瞳有所懷疑,此刻算是信了大半,這位華前輩奪舍重修,半點法力也無,單只一雙眼睛就揭出了他老底,屬實經(jīng)驗豐富。
華青瞳見自己唬住了他,身體往沙發(fā)背上一靠,翹起兩條長腿,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你功法學(xué)廢了!重修吧!”
“???不能補救?”
“不能!”
“不能借助法寶丹藥?”
“你有嗎?”
彭紫木略顯激動,倔強的問道:“就不能硬抗心魔?”
瞳姐把眼一閉,冰冷的回復(fù):“功法所限,最后逃不過一個身死道消!”
“你怎么知道?!”胖子一下直起身,連聲音都高了八度。
我親眼所見!
當(dāng)然,華青瞳不可能說出來,而是換了個語氣反問:
“你不信我?”
彭紫木居高臨下卻氣息紊亂,華青瞳穩(wěn)坐沙發(fā),心里甚至有點想笑。
兩人對視了半晌,彭紫木率先敗下陣來,頹然的坐了回去。
雖然他不會聽人說幾句話就信念崩塌,但對方終歸是他認(rèn)定的金丹仙人,這幾句話的分量足夠讓他在心里反復(fù)思量,不敢輕視。
回到學(xué)校,整個下午彭紫木都過的渾渾噩噩。
他在心里不斷推演著功法,只不過他并不擅長此道,所得甚少。
只依稀記得門中典籍所記,心魔最是磨人道心,修行正法者尚不能全身而過,而像他這樣的旁門左道之人,就更是懼怕了。
千華山中五龍觀,位列當(dāng)世六大派之一,但放在500年前,只是個被排擠出中原的三流門派,門內(nèi)也無金丹老祖坐鎮(zhèn),始終是差了底蘊,傳承更是殘缺。
對于結(jié)丹,那是一點經(jīng)驗都欠奉,全靠結(jié)交同道互通有無,一路猜測摸索,終不得要點。
且看自家掌門師伯,抵達筑基大圓滿三十余年,卻極力壓制修為不敢邁出一步,終日枯坐于山中,懼怕天劫加身而不敢妄動。
所以對于華青瞳所說天劫之下心魔起,這等渡劫秘事,其實他打心底是愿意相信的,只是百多年的苦修讓他一時入了魔障。
他所修的天心決雖然能強化道心,但相對來說,也能勾起最強的心魔!
自己在大劫中能否克制心魔?
思索了許久,彭紫木也沒發(fā)現(xiàn)生機何在。
“我真的...學(xué)廢了?”
看著彭紫木兩眼發(fā)直木呆呆的,華青瞳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鋼筆,沒有言語。
她重生而來,對于彭紫木愛恨交加,情感復(fù)雜的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為了不留遺憾,她計劃趁著誤會,忽悠著對方重修,到時候憑著“前輩”身份,借機偷學(xué),這樣自己也能得入修行之門...
...融入他的世界,陪他走的更遠(yuǎn)...
何況彭紫木將來渡劫失敗是真,勸他轉(zhuǎn)換功法不算是坑他。
哼!難道還想當(dāng)著老娘的面再渡一遍情劫不成?!
華青瞳手中鋼筆轉(zhuǎn)的飛快,心中已然堅定了想法,看到身旁的彭紫木猶猶豫豫,患得患失的模樣愈加不爽。
還把不把我這個前輩的話放在心里?
她鼓著腮想著怎么才能讓對方下定決心,心思也漸漸脫離了課本。
時間不知不覺的就來到的傍晚,放學(xué)鈴聲響過,最后幾個負(fù)責(zé)打掃衛(wèi)生的同學(xué),看到那一對同桌沒動地方,都面露異常。
“欸,那兩人咋了,這么愛學(xué)習(xí)嗎?還不走?”
“唉!我們班花長的那么漂亮,可惜是個瞎子,竟然選了那個色胚當(dāng)同桌,是我不夠帥嗎?”
“你那一臉青春痘還不如我呢,不過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當(dāng)時排座位時史文光跟那腎虛男有過節(jié),咱們還是快走吧,省得一會濺一身血?!?p> “沒錯,聽說史文光下手很黑,可是這孫子怎么進的我們學(xué)校,好歹也是重點啊,他那成績?”
“害,還不是交了錢...”
“難怪,走了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