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沐澤再次來到毒王谷的密室中,站在一副空了的冰棺前,自欺欺人地幻想著里面的女子還在這里,還繼續(xù)對著她說話:“覓兒,我要成親了。她與你長得極為相似,你若還在的話,你會怪我自欺欺人嗎?”
瞳莞跟蹤沐澤來到密室外,聽到他的話,突然闖進來:“你娶我就只是把我當成一個替身?”
“你怎么來了?”沐澤頓感驚慌,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瞳莞看著他道:“據(jù)我所知,毒王一直與玄冥宮走動頻繁,你的事跡我也略有耳聞?!?p> “實不相瞞,我所心儀的女子曾是個天族上仙?!便鍧删徚司徢榫w,向她訴說起他的過去,“我曾經(jīng)只是玄冥宮安排在外打聽天族消息的密探,與她身份有別。千年前那場神魔大戰(zhàn)中,她為我殞命,這些年,我奔波在這天地間,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尋找復活她的辦法?!?p> 瞳莞猜測道:“你的復活之法就是攝取九十九條靈魂,借助天書和龍珠之力讓她起死回生?”
沐澤詫異:“你如何得知此法?”
瞳莞更加能夠確定:“所以,你見過洛瑤了?”
“那個小狐貍?”沐澤不假思索道,“見過了。”
瞳莞繼續(xù)往下猜測:“你拿到了攝魂,卻發(fā)現(xiàn)此法并無作用?而洛瑤,也親眼目睹了這個過程?”想到這里,瞳莞急道,“她在哪?洛瑤在哪?你快告訴我!”
“她走了?!便鍧奢p道。
“走了?”瞳莞愣神,不敢想象她如何去接受這個事實,“她什么都沒有了,她還能去哪?”
此刻的沐澤也略顯無助:“我也什么都沒有了?!?p> 瞳莞繼續(xù)向她打聽星痕:“你既然與玄冥宮還有聯(lián)系,可知星痕的下落?”
提到星痕,沐澤不屑道:“他早就投靠了魔尊,背棄你這個舊主了?!?p> “他投靠了魔尊?”瞳莞頓感詫異。
“你不信?”沐澤冷哼一聲,不禁嘲笑她的天真,“他還特意來此告知我盡快利用你拿到龍珠呢!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他啊!”
“不可能!”瞳莞篤定道,“就算所有的人都背叛我,星痕也不會的!不可能的!”
沐澤頓時覺得她天真得有些可憐:“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還是太天真了!”
這時,密室外的守衛(wèi)進來稟報:“谷主!有天族之人來訪!”
沐澤聽到消息,走出密室,并關(guān)上了密室的門,將瞳莞隔在里面。
見青鸞來訪,沐澤有些不耐煩:“你又回來做什么?”
青鸞開門見山道:“來帶公主離開!”
“你憑什么認為你可以帶走她?又憑什么認為我會放人?”沐澤不悅,還帶著些許怒意。
青鸞完全不理會他的話,故作挑釁道:“你若不放,我只好動手搶了!”
沐澤怒斥:“你當這是什么地方?容你一再放肆!”
話音剛落,青鸞欲闖進密室,與沐澤交起手來,沐澤乘其不備,利用谷中的暗器刺傷了青鸞的左肩。青鸞捂住流血的傷口,倔強道:“我今天就是死,也要帶走公主!”
“你那是妄想!”沐澤拔劍相向,自己卻一味地閃躲,青鸞難防暗器,落入下風,身負重傷仍不肯放棄,拼命撞開了密室的門,破門而入抓住瞳莞,欲帶她離開:“公主!跟我走!”
“青鸞!”瞳莞驚恐道,“你怎么受傷了?”
“我沒事,你快跟我走!”青鸞將她帶出密室,沐澤在門口攔住她們。
“想走?”沐澤劍指青鸞,劍尖劃過她的脖子,迅速留下一道血痕。
“青鸞!”瞳莞扶住她,怒斥沐澤,“我都已經(jīng)答應留下了,你為什么還要傷她?”
沐澤不屑道:“就因為她不知死活,屢次擾我毒王谷,還妄想帶走你!”
瞳莞妥協(xié):“你放了她!我不走!”
“公主!”青鸞阻止,“不可以……”
“我瞳莞應允之事,決不食言?!蓖付谒扒帑[,你答應我,不要讓燁塵知曉我的去向,也不要讓他來找我,讓他忘了我,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p> “公主……”
沐澤顯然更不耐煩了:“不要一再挑戰(zhàn)我的耐心!”
“快走吧!”瞳莞目送她安全出谷,才肯放下心。
“你當真不后悔?”沐澤仍然有些懷疑。
“我既然答應了你留下,就沒想過走?!蓖缸匀徊缓蠡冢矝]有想過離開,“我已經(jīng)沒有容身之處了,還要多謝你的收留?!?p> 青鸞離開毒王谷,并沒有回天宮,而是拖著負傷的身軀艱難地前往了玄冥宮。她無能為力阻止瞳莞,至少,她還有星痕這個籌碼,或許他還可以挽回這一切。
玄冥宮門前的暗衛(wèi)不識青鸞:“來者何人?”
星痕正在殿外巡視,聞聲走出宮門,見青鸞來訪,有些詫異:“天族?你來我玄冥宮作甚?”
“你就是星痕?”青鸞欣喜地上前,“你就是瞳莞公主的暗衛(wèi)?”
星痕垂眼,冷道:“曾經(jīng)是。”
青鸞急道:“我有要事找你!”
“找我?”星痕微微皺眉,表示不解。
青鸞有話直說:“想必你也知曉瞳莞公主身中蝕骨之毒一事?!?p> “她的毒不是已經(jīng)解了嗎?”星痕一副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
青鸞急切道:“可我們殿下為了她如今生死一線,她也為殿下求解藥而答應嫁給毒王沐澤了。我來只為告知你此事,希望你能去阻止這一切!”
聽到這一消息,星痕頓時怔住了,下意識地要跟她走,不料林染聽到青鸞的話走出來,替他回絕:“星痕已經(jīng)是魔尊的暗衛(wèi)了,玄冥宮也早就放棄了那個背叛魔族的舊主,她與星痕之間已再無瓜葛!”
青鸞對此也有所耳聞,但仍然不死心,想為瞳莞做最后的爭取:“可是,她畢竟是你曾經(jīng)的舊主,你怎么可以如此忘恩負義!”
星痕站在原地,有太多的壓力讓他邁不開沉重的步伐,低聲打發(fā)道:“我已追隨新主,她的事再與我無關(guān),你走吧?!?p> “我沒想到,連你都背叛她!星痕!我真是看錯你了!”青鸞求助無門,心寒至極,只得拖著沉重的步伐轉(zhuǎn)身離去。
目送她逐漸遠去,星痕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逼迫自己無情的冷漠轉(zhuǎn)身,走進玄冥宮。內(nèi)心卻是心痛如絞:莞兒,你到底為什么?與其這樣,我寧愿你嫁的是燁塵,至少你是真的心甘情愿。
哪怕心里有千萬個聲音在呼喊他要去阻止瞳莞,可他沉重的腳步卻迫使他背道而馳。
林染目睹他冷漠的態(tài)度,故作調(diào)侃:“你對魔尊的忠心,連我都感動了,看來,你是真的對你曾經(jīng)的舊主失望透了?!?p> 星痕默不作聲,只緊緊地攥著拳,心痛不已。
月璃宮寢殿中,陌璃正在試穿天后命人給她送來的婚服,一旁的侍女一邊給她整理衣服,一邊不住口的夸贊:“郡主,您今天真好看!”
陌璃站在梳妝鏡前,欣喜地看著自己的裝扮,至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要嫁給表哥了嗎?”
“千真萬確!”侍女的臉上也滿是喜悅之色,“郡主后日大婚,已成定局?!?p> 陌璃左看右看,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可我這心里,為何就是不踏實呢?”
“郡主多慮了?!笔膛粗钪袛[放著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寬慰她道,“瞧,這些都是天后命人送來的各族賀禮,您與殿下大婚的消息已經(jīng)三界皆知了,您即將成為天族儲妃,還有什么可顧慮的呢?”
陌璃聽了,心里又踏實了些,自我安慰道:“是啊,我即將成為儲妃,四海八荒,人人稱羨?!?p> 這時,另一個侍女突然進來稟報:“郡主!青鸞回來了!”
“什么?”陌璃轉(zhuǎn)身,手里拿著的一串流蘇掛飾驚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天門外,青鸞負傷趕回,已然虛弱無力,即將倒下。朱雀聽到消息趕來天門接她,見此狀,驚恐道:“青鸞!你怎么受傷了?”
“我要見殿下!”青鸞苦苦支撐,急著見燁塵。
朱雀扶著她,向她宣布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殿下后日成婚,天后吩咐了在大婚之前誰也不準見?!?p> “殿下要大婚了?”青鸞驚詫,下意識問,“和誰?”
朱雀道:“自然是陌璃郡主。”
“什么?怎么會……”青鸞既詫異,卻又在意料之中。
朱雀繼續(xù)道:“陌璃郡主救了殿下的命,天帝下旨賜婚,已經(jīng)昭告四海朝臣?!?p> “晚了,一切都晚了……”青鸞聽完,忽然渾身無力,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朱雀忙扶她:“什么晚了?”
青鸞遍體鱗傷,失血過多,疼的臉色發(fā)白,卻仍然在苦苦支撐。忽聞此消息,一時間接受不了,痛感加劇。
朱雀急道:“你這傷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鸞坐在地上,已經(jīng)面如死灰,神情淡漠地答:“我為救瞳莞公主,被沐澤重傷。”
“你又去了一趟毒王谷?”朱雀感到詫異,又不免自責,“都怪我,自我們上次回來后,我就被天后差遣去了西海請回陌璃郡主的母族,這才沒能照應你,不想你竟受此重傷,你說你好端端的去救那個妖女做什么?”
青鸞心痛惋惜道:“因為她才是殿下真正的救命恩人?!?p> “你說什么?”朱雀沒聽明白。
青鸞告訴他:“瞳莞公主為殿下求得解藥,已經(jīng)答應嫁給沐澤了。”
朱雀也感到詫異:“竟有這等事?”
青鸞繼續(xù)道:“我前去阻止,被沐澤重傷,沒能將她救出,無奈之下去玄冥宮尋她的暗衛(wèi)星痕,被拒之門外,這才趕回天宮求見殿下,可他竟也要與陌璃郡主大婚了。一切都遲了……”
聽到這些,朱雀對瞳莞突然沒有那么大的敵意了,還不禁為她嘆息:“這么說來,也只能是命運使然?!?p> “不!我要去見殿下!”青鸞支撐住站起身,往碧晨宮方向走去,“我要將真相告訴他!”
“你瘋了!”朱雀一把將她拉回來,試圖讓她清醒,“帝后賜婚,天下皆知。你這個時候去阻止殿下和郡主的大婚?你不要命了?那個妖女究竟是給你下了什么蠱?你要為她冒天下之大不韙?”
“我即便不為了她,也要為了殿下阻止這場婚禮!”青鸞無論如何,也要為他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他無意于陌璃郡主,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斷送自己的一生!”她甩開朱雀,繼續(xù)跑向碧晨宮。
陌璃突然現(xiàn)身在她面前,攔住她的去路,厲聲質(zhì)問:“那你就可以斷送我的一生嗎?”
“郡主恕罪!”朱雀立刻行禮,為青鸞求饒,“青鸞言語無狀,冒犯了郡主,小神即刻帶她回去!”
“我一生的幸福,絕不能毀在她的手里。”陌璃說什么也不放心把青鸞交到朱雀手上,命令道,“來人!將朱雀青鸞關(guān)押于暗牢,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將其放出!帶下去!”
“郡主!”朱雀欲求饒,卻被天兵緊緊拉住。
青鸞不停地掙扎:“放開我!我要見殿下!你們放開我!”
陌璃置之不理:“誰也不能破壞我近在眼前的幸福!誰也不能!”
碧晨宮內(nèi),燁塵被困在寢殿中,天后命令他在大婚之前都不得踏出寢殿一步。他站在一扇親手為瞳莞所繪的屏風前,手里緊緊地握著初見她時,她曾掉落的那只發(fā)簪,望著畫中她初現(xiàn)笑顏的模樣,用發(fā)簪在屏風的一側(cè),刻下一行字:燁塵此生,寧負天下,不負瞳莞。
玄冥宮祠堂內(nèi),星痕望著上一任魔尊的靈位,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青鸞的聲音,反反復復地回想她說的那番話,給他帶來的這個消息。最終,還是不顧一切的持劍走了出去。
他前腳剛走,林染就目睹了他的行蹤,前往大殿,稟報:“魔尊!”
魔尊抬眼,問:“星痕有何動向?”
“他最終還是走出了玄冥宮?!?p> 此話一出,魔尊冷哼一聲:“如我所料?!?p> 星痕持劍怒闖天宮,被晏清攔下,他站在天門外怒吼:“滾開!我要見燁塵!”
晏清率天兵阻攔:“殿下屢次輕縱于你,你倒是愈發(fā)不知死活了!”
“我不想造殺戮,只要見燁塵?!毙呛墼俅尉?,“不想死,就給我讓開!”
“冥頑不靈!”晏清抬手,示意天兵將他拿下。
“不要逼我!”星痕拔劍,怒殺眾多天兵。晏清目睹這一場面,頓感驚恐。
燁塵在碧晨宮內(nèi)感知到天門外有所異動,不顧天后的命令,硬闖了出去。見天門外橫尸遍野,星痕怒氣沖沖的拿著劍,滿身是血的模樣,也不免憤怒:“莞兒已不在天宮,你還來作甚?”
“燁塵!”星痕劍指燁塵,勃然大怒,“我曾以為你是真心待她!沒想到,你竟是個如此薄情之人!凡間歷劫也好,天宮遇險也罷,你終究不值得!”
“我不明白,你何出此言。”燁塵自是問心無愧。
看到他現(xiàn)在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星痕又氣又急,繼續(xù)沖他發(fā)難:“她為救你而被迫嫁他人,而你!卻即將迎娶險些害你喪命之人!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就是個無心無情的涼薄之人!”
“你說莞兒被迫嫁他人?”燁塵突然緊張,神情恍惚道,“你說清楚一點!”
“你當真不知道嗎?”星痕失望心寒至極,丟下一句話,“你還是去問你未來的儲妃吧!”說完,便轉(zhuǎn)過身墜入了云端之中。
“你等等!你把話說清楚!莞兒究竟在哪?”燁塵上前幾步,可他已不見蹤影。
“晏清!”燁塵傳令道,“讓陌璃來見我!”
碧晨宮大殿,燁塵等候許久,陌璃才緩步走進來。見燁塵神情凝重,她有種不好的預感:“表哥!你何事這般急著見我?”
燁塵走近她,看著她的眼睛,嚴肅地問:“你跟我說實話,救我的人當真是你嗎?”
“表哥……”陌璃對視上他冰冷的眼神,一陣心慌,“你為何突然這樣問?難道……不是嗎?”
燁塵忍不住低吼:“我在問你!”
陌璃仍然選擇隱瞞真相:“解藥是我給你的,救你的人還會有誰?”
燁塵步步緊逼:“那好,你告訴我,你是從何而來的解藥?又是以什么樣的條件換取的?出自何時何地何人之手?”
“表哥……”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實話嗎?”燁塵已經(jīng)猜到了真相,忍不住怒斥陌璃,“一定要逼我取消大婚之禮嗎?”
既然瞞不住他,陌璃只得脫口說出實話:“是那個妖女!是她去毒王谷求的解藥,青鸞就把藥交給了我,真正救你的人,是她!”
燁塵忙問:“那她為什么沒有回來?她此刻還在毒王谷?”
陌璃連連搖頭:“我不知道?!?p> “你當真不知?”燁塵仍用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我真的不知道!”陌璃被逼急了,不耐煩道,“她沒有回來,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
燁塵繼續(xù)問:“青鸞呢?”
陌璃不屑道:“以下犯上,被我關(guān)押在暗牢了?!?p> 話音剛落,燁塵連忙走出碧晨宮。
“表哥!”陌璃叫著,他從未在她叫他的時候回過一次頭。陌璃委屈落淚,轉(zhuǎn)過身,目光偶然間落到那扇屏風上,看到他親手為瞳莞所繪的丹青,還有他刻下的那行字:燁塵此生,寧負天下,不負瞳莞。
她的心瞬間涼透了,咬牙含淚道:“燁塵!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