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的時候,田管家終于從青城鄉(xiāng)回來了,此時正在李若安書房匯報工作。
按照田管家的說法,青城鄉(xiāng)的“耆老”昨日到侯府,說鄉(xiāng)里要修繕宗祠,問能不能在山里砍伐一些木材。而這時候,侯府也正打算這個秋天,在青城鄉(xiāng)拓荒。
不過,無論是伐木還是拓荒,都需要上報河渠蜀,所以田管家特意過去一趟,請河渠蜀的官員到場,做個備案。
李若安對這些也不懂,當(dāng)然沒什么意見,讓田管家全權(quán)處理就好了。
于是,田管家緊接著又告訴了李若安另外一件事。
“晉尚書?”
李若安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這家伙似乎是他老子的上司,而且還算是他現(xiàn)在的鄰居,于是試探著問道:“這個晉尚書我好像也不記得了,他老人家全名是?”
“晉暉?!碧锕芗衣龡l斯理道:“老侯爺生前與晉尚書是至交好友,他們很早就跟隨蜀王東征西戰(zhàn),因此感情極為深厚。
即使我們到了這鄉(xiāng)野之地,晉尚書也頗為照顧,前些日子小侯爺墜馬昏迷,晉尚書還特意派郎中下鄉(xiāng)來診治,這份恩情小侯爺可千萬不能忘記。”
李若安聽得眼淚花都差點掉下來,禁不住抓耳撓腮,想了好半響,才終于想起前蜀國主王建身邊的確有一個死黨,似乎就是晉暉。
而這個發(fā)現(xiàn)著實讓他心中一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前段時間,李若安還想著怎么找門路合作賺錢,今天田管家就告訴他,侯府有這樣的大靠山,怎能不讓他欣喜萬分。
因為這晉暉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僅是王建的死黨,還兼任各州刺史,戰(zhàn)績卓著,屬于那種在蜀地根本沒人敢惹的狠角色。
李若安雖然沒想過參與到蜀地各勢力的爭斗中去,但即便是在鄉(xiāng)下當(dāng)個土皇帝,能有這樣一個大靠山也是很不錯的事情。
暫不說去成都,就在這鄉(xiāng)野之地,那還不是任由自己橫著走?
李若安得意的摸了摸下巴,然后朝田管家問道:“對了,你剛說晉尚書怎么了?”
田管家古怪的瞥了眼李若安,再次重申一遍:“五日后是晉尚書的壽辰?!?p> “意思是我該去拜訪一下?”
田管家搖了搖頭。
李若安有些納悶,這個晉暉怎么說也是他老子的至交好友,既然是長輩,作為晚輩的去看望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吧。
于是他又朝田管家問道:“晉尚書現(xiàn)在住哪?我聽您說他是咱們的鄰居。”
“只是附近有產(chǎn)業(yè)而已,晉尚書住在成都?!?p> 成都?
這就尷尬了。
來了這么久,李若安自然知道蜀王的禁令,讓他三年內(nèi)不得踏入成都半步。
“您的意思是讓我準(zhǔn)備一份有誠意的禮物?”
田管家點點頭,行了個禮,然后平靜的說道:“那就有勞小侯爺費心了?!?p> 李若安表情一僵,怔怔的目送田管家離開書房,心道這老頭太雞賊了。
一夜無事。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若安又開始起床做衣服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做衣服有這樣濃厚的興趣,只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做特別的衣服給老婆穿。
起初,田管家對李若安做衣服的事情有很大意見,多次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侯爺?shù)纳矸荨?p> 但李若安送了老頭兩件“太極服”之后,他就喜歡上了這種穿起來涼快,走起來又輕松的衣服。
老頭每天穿著太極服背起雙手,到處閑逛,很有“大領(lǐng)導(dǎo)”的架勢。
偶爾訓(xùn)斥下人的時候老頭都要拂袖而去,看得廚房大媽們一個個春心蕩漾。
春花同樣也很喜歡小侯爺設(shè)計的衣服。
寬松的版型,搭配柔軟的絲綢,新奇又奢華,讓小丫鬟喜歡的不得了。
尤其是在她自作主張,在T恤正面繡上一朵桃花,得到了李若安的夸獎之后,小丫鬟有點一發(fā)不可收拾的意思,接連做了好幾件T恤,幾乎每件衣服都有不同的圖案。
而且一有機會就替李若安裁剪布料,想讓李若安夸他女紅好,而李若安也識趣,每次都會贊賞幾句。
之后小丫鬟就滿心歡喜的穿著新衣服,在府里其他丫鬟面前走來走去,讓她們十分羨慕。
倒是李若安,在設(shè)計衣服幾天后,就漸漸失去了興趣。
因為這個時代的縫紉技術(shù)太落后了,做衣服完全靠手工縫制,實在太累了。
本來他打算找丫鬟們幫他縫制,但看丫鬟們縫得完全跟不上自己的設(shè)計思路,于是干脆放棄了做衣服。
他開始關(guān)注制糖的進(jìn)度,每天都派人去糖房打聽情況。
這天午后,李若安一邊吃著廚房大媽炒的豆子,一邊趴在地上享受春花扇來的涼風(fēng)。
外面的天氣十分炎熱,應(yīng)該快到立秋的時節(jié),春花扇風(fēng)的頻率也漸漸慢了下來,整個人有點昏昏欲睡。
李若安也因為趴著的姿勢倦意襲來。
這時,院外忽然傳來叫喊聲。
李若安驚得眉頭一皺,打著哈欠吩咐道:“去看一下,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贝夯ㄈ嗔巳嘌劬?,放下扇子朝門外跑去。
等著小丫鬟回來稟報,李若安才知道,是糖房那邊傳來好消息了。
這讓他瞬間清醒,立即翻身爬起來跑出院子,然后匆匆離開候府,往青城鄉(xiāng)而去。
等到了糖房,他才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張半米見方的涼席上,布滿了一層層白色的晶體。
烈日當(dāng)空下,許多佃戶圍在糖房外指指點點,似乎很好奇那些白色晶體是什么,正互相討論著。
“誒,你們看那是什么?白白凈凈的跟雪一樣。”
“什么雪啊,我看那是鹽!”
“鹽你個頭,你個瓜慫,這里可是糖房,我看那像是糖……”
“糖?孩子他爹,你怕糊涂了,你見過這么白的糖嗎?別丟人了,快跟我回去!”
“哈哈哈,還是張家嫂子見多識廣……”
“…………”
李若安沒在意那些佃戶的議論,直接撥開眾人,進(jìn)入糖房,映入眼簾的是幾個糖工又蹦又跳,發(fā)出奇怪聲音的畫面。
再加上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被太陽曬得滿頭大汗,簡直就像從精神病院越獄出來的神經(jīng)病一樣。
“小侯爺,不得了啦!”一個糖工率先發(fā)現(xiàn)了李若安,急忙沖了過來,竟然忘了行禮,激動得手舞足蹈的指著地上的白色晶體道:“白糖,制出了白糖!我們制出了白糖??!”
“白糖?”
李若安明顯一愣。
他可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成功了,于是有點不敢相信的來到?jīng)鱿啊?p> 仔細(xì)瞧了瞧涼席上那層散發(fā)著白凈亮光的晶體,然后蹲下身,伸手沾了一點白色晶體,放進(jìn)嘴里.......
“我勒個去,有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