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華武眉頭一皺,似乎想去看看,但又因為自己在罰跪,有點猶豫。
于是,李若安順勢拍了拍華武肩膀說:“先別跪了,一起去看看?!?p> 說完,他先帶著家丁走了。
很快,華武也握著佩刀追了上來。
兩人在家丁的帶領下徑直來到前院。
正如家丁所說的那樣,此時的前院正站著一大批家丁,每個人的手上都拿著哨棒,聚集在門房的位置。
見李若安和華武來了,家丁門自動散開,露出一個高鼻梁,深眼窩,嚎啕大哭的年輕人。
雖然已經(jīng)被打成了豬頭,但通過面部特征還是可以判斷,這個年輕人的確不是唐人。
此時,被打成豬頭的“奸細”坐在地上,抱著柱子嚎啕大哭,看上去十分悲慘,但凄慘的同時,他嘴里還不干不凈的叫罵:“你們唐人欺負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今天不給我說法,我就死在你們門口。”
這口音怎么一股羊肉串的味?
李若安看向身旁的家丁問:“怎么回事?”
家丁表情興奮,娓娓道來。
原來,這個“奸細”最先出現(xiàn)在東鄉(xiāng),因為臉生,又長得猥瑣,于是被田管家組織的“村民糾察小分隊”擒獲,一問居然是來打探白糖的,于是村民們十分激動的將其圍住暴打,然后直接丟出了村子。
結果這個奸細非但沒走,反而鼻青臉腫的來到了青城侯府,并且招呼也不打一個就往里闖,門房大爺立馬就不干了,老爺子見慣了彬彬有禮的豪門貴族,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
揪住這個家伙一嗓子喊出去,家丁們迅速就把他圍了起來。
“也就是說,我們其實沒動手,是東鄉(xiāng)的人把他打成這樣的?”
李若安聽完講述倒吸一口涼氣,完全沒想到民風淳樸的東鄉(xiāng),動起手來居然也如此彪悍。
好殘暴啊……
不過,這家伙真的是來偷白糖技術的奸細嗎?
“吉克克坡?”蹲下來打量了“奸細”半天的華武,忽然不確定的問了聲。
哭鬧不止?jié)M地打滾的“奸細”聽到這話,猛然停下了哭聲,然后努力睜開已經(jīng)被揍得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了看華武,然后哈哈大笑:“啊呀呀,我總算找到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
李若安不解的看向華武。
華武同情的看了眼“吉克克坡”,然后起身朝李若安抱了抱拳道:“小侯爺,此人名叫吉克克坡,是吐谷渾人,前幾天賣給我馬的,就是他?!?p> “小侯爺?”
吉克克坡使勁睜開了眼睛,看了看李若安,然后忽然抱著柱子又開始嚎啕大哭:“你們唐人欺負人,我遠遠來拜訪,你們不給我美酒,還讓人打我,沒有道理,唐人欺負人啊。”
李若安總算是搞清楚了。
他想起華武說過,有個吐谷渾人因為想搭上青城侯府的關系,做白糖的生意,所以才把才自己的伊犁馬賣給了華武。
這么說來,今天的真實情況,可能人家真的只是來拜碼頭,結果被東鄉(xiāng)的村民當成賊給揍了,而且還差點因為被當成奸細又被揍一回。
說起來還真是挺可憐的。
“這是小侯爺?!比A武拿腳碰了碰吉克克坡:“趕緊見禮?!?p> “不見!”吉克克坡死死抱著柱子,使勁搖頭:“我遠遠的來拜訪,你們不當我是客人,還打我,這樣的小侯爺不好,不是我心目中的小侯爺,我不跟你行禮?!?p> “誰打你了,你可別訛人,我們動都沒動你一下?!?p> 門房大爺似乎聽出了些什么,不滿的朝吉克克坡道:“早說你認識華護衛(wèi)不就完了,哪有什么話也不說直接往里闖的,你們這些胡人就是不懂規(guī)矩?!?p> “我把馬鞭留在了外面。”吉克克坡激動起來,指了指門外,然后仇視的看著門房:“在我們草原,不把馬鞭帶進主人家的帳篷,就是沒有敵意的,主人要好好招待。”
“行了。”李若安攔住了還要說話的門房大爺,有點好笑的朝吉克克坡說:“先不管什么胡人規(guī)矩還是唐人規(guī)矩了,你傷成這樣也不好在這躺著,跟我們?nèi)タ蛷d,一邊給你看傷,一邊聊聊怎么樣?”
吉克克坡撇了撇嘴,有些得意的看著門房大爺,然后伸出手道:“把我扶起來?!?p> 門房大爺似乎有著民族主義傾向,對國際友人十分的不友好,直接一甩袖子走了。
附近的家丁也因為抓到的不是奸細而失望,對這個胡人再沒有興趣,拎著哨棒一哄而散。
倒是某個圍觀的下人,好心把吉克克坡給扶了起來,結果這一舉動似乎獲得了吉克克坡的好感,被扶起來之后直接給了這個下人一個熊抱,搞的年輕人一臉茫然。
客廳里。
李若安因為代表著榮耀的尾巴骨受傷了,只能站著。
而吉克克坡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撇著腿坐在李若安的右手邊,正接受郎中的治療,卻不知為何,忽然一把拿過郎中正準備給他敷的藥膏,飛快的研究了一下,然后抓起一坨就塞進了嘴里。
郎中嚇得一個哆嗦,趕緊制止說:“這是外敷的,是藥!”
“我知道?!奔丝似掳舌?,點了點頭:“味道不錯,你的手藝很好?!?p> 郎中鼻子都氣歪了,估計和門房大爺一樣,對這胡人再沒有一點好感,直接背起藥箱站了起來,朝李若安行了個禮說:“小侯爺,這些胡人皮實,禁打,不用藥也沒關系,老臣就先退下了?!?p> 李若安無語,什么叫“胡人皮實、禁打”,這很明顯的種族歧視啊。
看來侯府上下“唐人至上”的民族主義傾向很嚴重,以后必須得做好思想教育工作。
“你們的藥很好,在吐谷渾很值錢,我要拿回去換錢?!?p> 吉克克坡把藥膏塞到了自己的袖子里,直言不諱的自己的財迷:“我的傷不要緊,過幾天就會好了,不能浪費錢?!?p> 李若安笑了笑,沒放在心上,朝外院看猴子一樣的丫鬟們使了個眼色,吩咐上茶,然后朝吉克克坡說:“剛才的事我替鄉(xiāng)親們跟你道個歉,他們下手的確是重了點?!?p> “沒關系,我吉克克坡不是小心眼的人。”吉克克坡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后不在意的說:“而且,他們把我當成了偷白糖的人才打我,這是個誤會,我不怪他們?!?p> 李若安點了點頭,心說這家伙倒也夠豪爽,于是朝吉克克坡問:“那你現(xiàn)在說說吧,你具體是哪國人,想怎么做白糖的生意,還有今天來找我,又到底是打算干什么?!?p> “白糖,好東西?!奔丝似抡f著,見丫鬟端著奶茶上來,瞇成一條縫的眼睛徹底睜開,直接從丫鬟手里把奶茶奪了過來,拿在手里打量了一會兒,然后稱贊的點了點頭:“比我之前喝的還要好看,這樣的東西,拿回我們黨項,能賣很多的錢?!?p> 李若安眨了眨眼:“你是黨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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