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話是李若安說的,田管家代筆寫的,字里行間中不僅表達出李若安戲謔的意味,也透露出老頭憤慨的心情。
當(dāng)阿三和阿四舉著幡布來到西城區(qū)最熱鬧的菜市口,也就是斬首兩個流民的刑場時,立刻引來了街道兩旁呼來喝去叫賣的商客雜役們的圍觀。
王老板走到那兩具可憐的干尸下站了不到片刻,馬上就有一群腰挎長刀的捕快蜂擁而至。
“你們這是做什么,難道敢公然違抗國法?”捕快頭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掃了一眼阿三和阿四手中的幡布,刷的一聲拔出長刀,指著王老板道:“王老板,你就不怕死嗎?”
王老板沒有說話,轉(zhuǎn)頭望向阿三阿四,卻見阿三阿四突然用力杵著手里的幡桿,只聽砰的一聲,幡桿應(yīng)聲入地,矗立在干尸兩旁,緊接著阿三阿四刷的脫掉上衣,赤裸著后背,露出兩個血淋淋的“冤”字。
并齊聲大叫道:“冤枉啊,冤枉!”
這個兩聲冤枉一叫出,立時引來了越來越多百姓圍觀。
那名捕快頭子,一看形勢不對,暗中朝旁邊的另一個捕快使了個眼色:“快去請張縣尉!”
正當(dāng)那個捕快隱入人群去報信的時候,只見從街角的方向有八個人抬著兩口棺材不疾不徐的朝菜市口方向走來。
捕快頭子見狀大吼一聲:“哪里來的賊人,竟敢趁亂作祟,你們難道沒看見張縣尉的告示嗎?這兩個流民是梁王的細作,不準收尸!”
王老板拱手一禮,道:“刑捕頭,你憑什么說他們是梁王的細作,可有什么證據(jù)?”
“張縣尉說他們是,他們就是!”刑捕頭目光一寒,揚著長刀便向王老板走去。
王老板見刑捕頭要動手,后退一步,顫聲問道:“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刑捕頭冷笑一聲:“張縣尉有言在先,誰給他們收尸,就與細作同罪論處?!?p> “刑捕頭,好大的官威啊!”
就在這時,只見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人,那人頭束鎏金發(fā)帶,身穿圓領(lǐng)繡花錦袍,腰掛磚頭大小玉壁,足踩錦薄便履……
“是,是青城侯!”
走出的這人確是隱藏在人群中的李若安,此時他正一臉嚴肅的望向邢捕頭,準備呵斥幾句,忽然又聽到一道聲音從背后傳來:“是誰膽大包天,敢為梁王的細作收尸?。 ?p> 李若安聽到這話眉頭一皺,不用想也知道,來人正是那張縣尉。
只見張縣尉慢悠悠的走近人群中,一臉笑吟吟的朝李若安拱手道:“呵呵,原來是青城侯啊,是哪陣風(fēng)將小侯爺吹到了這殺人法場來了?”
李若安好歹也是當(dāng)過“領(lǐng)導(dǎo)”的,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話里有揶揄之意,不過他沒有在意,同樣笑吟吟的戲謔道:“大清早閑來無事,來縣城隨便逛逛,沒成想遇見了這檔子事,怎么的,張縣尉的手下已經(jīng)無法無天到當(dāng)街行兇殺人了?這膽子怕是連劉縣令也不敢給吧?!?p> 說著,也不等張松開口,轉(zhuǎn)頭望向王老板道:“王老板啊,你這唱的是哪出啊,不好好監(jiān)工你的新糖房,跑這里來給兩個流民收尸,莫非他們是你家的遠房親戚?”
這是李若安和王老板商量好的對話,王老板心思通透,立時回道:“小侯爺,這兩個百姓與老臣無親無故,只是看到他們,老臣就想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也是顛沛流離,受盡白眼,后來幸得老侯爺可憐,老臣才有了今天,如今看到他們被無辜殺害,不禁心生憐憫,特意前來為他們收尸?!?p> 張松聞言眉頭一皺,緊盯著王老板大喝道:“誰說他們無辜?他們是梁王的細作!”
同時心中暗喜:“好,好你個王老板,你要給他們收尸,那本官正好將你一家老小都收拾了,將你萬貫家財據(jù)為己有,你那娘子,妾侍,奴婢,也統(tǒng)統(tǒng)都是我的了!”
李若安故作滿臉疑惑道:“張縣尉這話何意?”
“小侯爺,這兩個流民乃是梁王的細作,證據(jù)確鑿,劉縣令有令,將他們曝尸三日,正是為了震懾賊人,本官有公告為據(jù),誰給他們收尸,皆與賊人同罪?!睆埶沙钊舭补傲斯笆?,解釋了一句,然后轉(zhuǎn)頭望向王老板三人,呵斥道:“你們?nèi)齻€不開眼的東西,竟敢公然違抗國法,真是不知死活,來人啊,給本官拿下他們?nèi)齻€!”
一群捕快得令,刷啦啦的抽出長刀,如狼似虎般沖向王老板三人,正準備拿人的時候,只聽李若安大喊一聲:“慢著!”
張松目光一寒,他當(dāng)然知道李若安今天絕不是閑逛到來,他也正想當(dāng)著青城侯的面,當(dāng)著圍觀百姓的面,嚴懲王老板三人,只要做實王老板通敵嫌疑,再加上華武的案子,這青城侯府雖不能扳倒,但以后還不是任由自己宰割。
當(dāng)那群捕快拿人的同時,張松聽到李若安的喊聲,當(dāng)下?lián)]手喝道:“等下,聽聽小侯爺有何話要說?”
李若安見捕快停止拿人,暗暗松了一口氣,隨后一臉嚴肅的問道:“張縣尉,你為什么要殺了這兩個可憐的流民?”
張縣尉冷冷一笑:“他們是梁王的細作,梁王與蜀王早已勢同水火,我們捉住了他的細作,理應(yīng)就地正法!”
“張縣尉,凡事總得有個依據(jù)吧!”李若安不以為然,正色道:“你雖身穿官袍,一派官威,但這流民好歹也是從本侯爺封地抓走的吧,你無緣無故殺了他們,難道不該給本侯爺一個交代?再者,你既然說他們是梁王的細作,總得拿出證據(jù)吧?”
“他們自己都已認罪伏法,還需要本官拿什么證據(jù)?”張松理直氣壯道。
李若安嘴角一咧,呵呵笑道:“自己認罪伏法?兩個流民都被你殺了,死無對證,你說他們自己認罪伏法,我也可以說他們被你屈打成招!”
“哈哈,屈打成招,好一個屈打成招!”張松聞言哈哈大笑:“小侯爺,你不是說要本官拿出證據(jù)嗎?本官今天就給你一個面子,如果本官拿出證據(jù),你當(dāng)如何?”
“任憑處置……”不等李若安回話,王老板朗聲答道:“只要張縣尉拿出證據(jù),讓小侯爺相信他們是梁王的細作,我立刻收下幡布,當(dāng)街跪伏,任憑張縣尉處置。”
“此話當(dāng)真?”張松寒眉冷目的望向王老板。
“絕無虛言?!蓖趵习宓坏?。
“煽動刁民,公然抗法,為賊人收尸,理當(dāng)與賊人同罪,你可知曉?!”
“只要張縣尉拿出確鑿證據(jù)來,就是把我當(dāng)街斬首示眾,我也無怨無悔。”
“好!”張松顯得格外興奮,想著唾手可得的萬貫家財,不禁心神蕩漾,忍不住又望向李若安道:“小侯爺,您臣下說的話,您可聽清楚了?”
李若安料定張松殺人之前做足了準備,只是沒想到王老板把話說得這么絕,他看了眼王老板,無奈答道:“本侯爺聽清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