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難以入睡，胸腔壓著一塊重石。
羅衾空蓋暖床，深夜策馬飛騰，來到那涼亭，想到?jīng)鐾み€未取名，失眠的東方劍蹉跎一刻，依舊想不出個好名。
秋姨親自送上酒菜，只聽她搖首嘆息。
“小時候你最愛笑，現(xiàn)在都不笑了?！鼻镆虖男】粗鴸|方劍長大，外人面前尊上一句島主，沒人的時候，反到像個心疼孫兒的奶奶。
玉杯上酒，淺酌即止。
愁容依舊，浪濤拍案。
從小耳濡目染，聆聽教誨，聽話的東方劍，永遠不知酒滋味。更不懂如何排解愁苦！
“劍兒，別憋壞身子，你呀偶爾該學(xué)學(xué)怎么放松身心?！?p> 秋姨很久沒喚過東方劍小名，她保養(yǎng)得體的面龐上，滿是擔(dān)憂。這位老人家是真的將東方劍當(dāng)成自己的親孫子疼愛。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秋姨命人捧來一酒碗，上了一壺烈酒，斟滿，一飲而盡，她擦了擦嘴，不勝酒力，教育東方劍道：
“酒，這么喝才香?！?p> 東方劍吩咐管家送秋姨回房，“你們也下去吧?！?p> 涼亭里，孤影一只空對月。東方劍盯著酒碗，莞爾一笑，這天下沒有比秋姨更懂他的人了。
秋姨如果不以身教，東方劍永遠不會學(xué)，因為東方劍對萬物缺乏最基本的興趣。除了兩樣，來往之間的情意和奪走哥哥的精神宇宙，東方劍從不會辜負(fù)情意。
他，深愛身邊的人。
所以，爺爺不讓他玩游戲，他就真的不會去玩。
“爺爺只說狂飲傷心，沒說不能狂飲?！?p> 斟滿一碗酒，豪飲而盡，辛辣催吐，狂咳不止，喉嚨火辣火辣難受，竟竄出兩行鼻涕，行為狼狽，形象不雅。東方劍先是感到一陣不郁，嫌自己這會太糟糕，一忽兒便又短笑兩聲，仿佛內(nèi)心深處有什么玩意沖破了牢籠，感到一陣解脫、暢快。
李白的《將進酒》，沖上喉嚨，不吐不快，東方劍對月而吟：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p>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p> 東方劍再斟一碗酒，豪飲而盡，他一飲再飲，捧起酒壺倚欄觀海，意隨心發(fā)，暈暈乎乎搖搖晃晃，指著涼亭賦名，道：“此亭：君不見”。
“君不見，圣人之道如海愁，酒徒之道勝神仙。”
“君不見，日日夜夜鎖囚城，皓首窮經(jīng)縛手腳。”
這夜，東方劍醉在涼亭石桌上，形象大為不雅，嘴上掛著笑意和口水，手里拽著藏在衣袖深處的啟動裝置。
石桌上多了三字，那是狂野肆意的草書：君不見。
酒這玩意，對囚徒來說：
從來只有飲一次和飲一生，直至解脫！
*
農(nóng)歷十一
授業(yè)臺上，一身儒袍，裙裾雅長，身姿行展，兩袖藏詩書，一派仙師風(fēng)范，就是步履有點顫。
昨日醉酒，沐陽而醒。早課耽誤了，頭有點暈，胃有點難受，喝了一碗秋姨親自煮的醒酒湯，好受多了。
“幸好蒙學(xué)沒有耽誤了?！睎|方劍暗自慶幸，暗暗立誓，酒這玩意，再也不能碰了。
“同學(xué)們，今日繪畫課，我們要摘抄荀子的勸學(xué)。荀子集眾家之長入儒，視野開闊，納圣言，而不納偏見，實乃亞圣之魂?！?p> “為師寫一句，你們臨摹一句，不需要工整，不需要理解內(nèi)涵，更不需要正確臨摹，請同學(xué)們像畫畫一樣，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總而言之就是同學(xué)們觀賞后怎么理解，就怎么畫。”
東方劍在黑板上，書寫：
“青，取之于藍，而青于藍?！?p>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厚?！?p> “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p> “物類之起，必有所始?！?p> “肉腐出蟲，魚枯生蠹?！?p> “積土成山，風(fēng)雨興焉?！?p> “積水成淵，蛟龍生焉?！?p>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
夜里，云層壓幕，不見星月。
晚課結(jié)束，東方劍照例騎著驚寒繞島散心。
來到?jīng)鐾ぃ瑣u上工匠連日趕工，亭旁石碑，已然刻上：君不見，字跡如草莽一般狂野肆意，正是昨日醉酒刻在石桌上的草書。
陳匠雕摹之際，直贊島主心境有長，字里行間終見大家風(fēng)范。
東方劍盯著碑上草書，神色內(nèi)斂，不見喜憂，內(nèi)心有個小人兒直搖頭，“酒后躁狂，這不是我的字?！?p> 發(fā)誓不在喝酒的東方劍，早早返回西樓別院，夜里輾轉(zhuǎn)難眠，起來一陣愁苦，猶豫在三，來到?jīng)鐾?，吩咐管家上?p> 這夜又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醒來時，亭外石碑上，多了一首詞：
浪濤依舊，我心羞愧。
良辰美景空送醉，倚欄觀景念道君：
那日，山景美否？
思君心切，
奈何，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
孤夜無明，我心依舊難成約，愧見君顏！
*
農(nóng)歷十二
又是醉酒，又是沐陽而醒。
盯著石碑上，新刻狂草。東方劍自慚形愧，君子怎可竊他人之果。
“格上無律，竟還竊詞，君子不恥！”
碑上詞，只是郁解內(nèi)心情懷，這句：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出自南唐皇帝李璟之妙筆，想不到醉酒誤事，竟竊來填詞。
雖是無心之失，終究有違君子之道。
從小接受爺爺嚴(yán)格教導(dǎo)的東方劍感到萬分羞愧與自責(zé)。
尊嚴(yán)碎了滿地，想用刻刀，劃掉這句，轉(zhuǎn)首回顧，決定留下當(dāng)個教訓(xùn)，訓(xùn)誡自己誤在犯相同過錯。剎那間，東方劍感到陣陣可笑，不過是引古人之詞來抒發(fā)當(dāng)下情感，為何如此小題大做，這首詞又不青史留名，更不公然發(fā)表，只是當(dāng)時人當(dāng)時景留下的當(dāng)時情。
“我內(nèi)心的枷鎖，竟如此……”
東方劍感到格外恐懼，從懷里摸出啟動裝置，如常對著啟動裝置發(fā)呆，依舊不敢踏出那一步。
“我被這座圣人島囚禁了……”
青鳥不傳云外信，丁香空結(jié)雨中愁。
信使不曾捎來遠方行人的音訊，雨中的丁香花讓我想起凝結(jié)的憂愁。
“那日，他成功了嗎？”
夜里，星辰密布，一輪盈凸月，如明鏡高懸，東方劍重蹈覆轍，依舊在“君不見”亭，狂飲而醉。
酒醉之徒，夜夜買酒。
酒力上升，困境依舊。
*
農(nóng)歷十三
一架直升機從高空投遞下一份包裹，諸葛心性老爺子給東方劍寄了一份禮物。
這是一張攝影作品，上周剛剛閉幕的神妙攝影大賽的入圍作品。
這幅攝影作品，鑲框古韻素雅，煥發(fā)湘妃竹獨有的清朗香氣，由年輕的攝影家張馳先生拍攝于小城老君山。
攝影師位于西峰之巔，用傳說中相機中的戰(zhàn)斗機“大炮攝像機”，拍攝的一幅孤峰破曉。
相片上，旭日破曉。北峰之巔上，有一身穿運動校服的男子，動作像個機器人一般定格在登山道上。相片以旭日和孤峰為大背景，整個大背景下那男子的身影顯得格外渺小，依稀間只能模糊辨析出面容，若不是相熟者，絕對認(rèn)不出該男子身份。
孤峰位于相片左側(cè)，男子剛巧登上最后一階山道，旭日將他影子往鏡頭所處方向直拉，孤峰之上，相片偏右的位置一輪破曉東升，驅(qū)散云霧的旭日，盡顯初秋凄亮，奪入眼簾。
陽光之下，那男子登上孤峰，這一幕被拍攝破曉初升的攝影師捕捉到。
“他成功了！”東方劍驚到喃喃自語。
“他真的成功了！”從驚到喜，東方劍由衷替王天空感到高興。
“他竟然成功了……”喜悅總是那么短暫，替王天空感到開心后，一股寒意席向東方劍心頭，東方劍盯著陽光之下，登上孤峰的王天空，惆悵道：“他實現(xiàn)了約定……我呢……我還……我依舊……我竟借酒澆愁……不敢踏出那一步……”
“畢竟意義不同，他更迫切，而我沒有志向，我想上游戲，只是為了逃避?！睎|方劍為自己找借口。
夜里，依舊輾轉(zhuǎn)難眠。
東方劍盯著啟動裝置，惆悵滿夜。
這夜，沒有飲酒醉，愁苦暖了羅衾。
*
農(nóng)歷十四，周六，學(xué)生放假。
早午晚課業(yè)，不曾松懈。
筆記本上，依舊空空如也。
落不下，支言半語。
今日不授課，空閑光陰多了，與驚寒玩了一會，嘗試寫詩，結(jié)果不喝酒啥都寫不出來。
內(nèi)心枷鎖太重，眼前門門道道太多，東方劍被圣人島緊緊束縛住。
夜里，月更盈凸，明日就是滿月之時。
夜里，在西樓別院，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夢里，有只脫毛的老烏鴉，不停呼喚：
“劍，上游戲吧，上游戲吧……”
*
農(nóng)歷十五，周日。
這天是新歷的19號！
夢里，正夢到小時候，在那高高的篝火旁邊，小小的東方劍依偎在秋姨懷里，聽秋姨講那隨口編的小故事。
秋姨講故事時，抑揚頓挫，格外好聽。
夢里的秋姨，妝出沙沙啞啞的唬人音調(diào)，那夜篝火熊熊燃燒直催人眠，東方劍有點困了，秋姨的聲音緩緩送入耳蝸：
“據(jù)說滿月之時，中了魔女詛咒的村民，將在月華之下，化身為邪惡的狼人……”
東方劍捂著腦袋，從夢中醒來。
例常結(jié)束早課，晨光格外明媚，驅(qū)散環(huán)島薄霧，初秋時節(jié)島上難得遇上如此清朗的天空。
天氣晴朗，照得滿腹愁苦，無處安放。
“完了，酒這冤家，現(xiàn)在連早上都想了……”
約是10點鐘吧，東方劍坐在“君不見”亭上，已是半醉。諸葛老爺子沒有提前知會一聲，派了一艘船過來，船上下來一人，推著一輪椅，背著兩個氧氣枕，輪椅上坐著一名骨瘦如柴的老人，老人雙膝上枕著一個氧氣枕，鼻孔上插著導(dǎo)氧管。
東方劍一見來人，先是一喜，轉(zhuǎn)而瞅見醉醺醺的自己，黯然惆悵，自慚形愧，“我們約定：活在陽光下，不在陽光下不見?！?p> 東方劍吩咐管家，言自己離島了，騎著驚寒逃向后山。
管家來報，原來王天空是帶他爺爺來見秋姨的，秋姨曾經(jīng)是當(dāng)紅歌星，那一輩人，沒有不聽秋姨歌的。王天空的爺爺，是秋姨的鐵桿粉絲。
王天空下午時，匆匆離開，他們要趕，回小城的高鐵。
王天空給東方劍留了一張字條，上面留了一個手機號與三行話：
秋姨都跟我說了，她很擔(dān)心你。
勿忘約定，我等你。
在陽光下——
“東方劍你真是膽小鬼，因為無法面對自慚形愧的自己，竟然躲了起來……”
驚寒在山野原地拓步，牽著馬繩的東方劍后知后覺，“終日飲酒醉作踐自己，害得秋姨為我擔(dān)心，她一定很自責(zé)，怪自己為什么要教我喝酒……真是罪過……”
東方劍抹了一把淚，“不能再讓身邊的人擔(dān)心了?！?p> 東方劍想要珍惜身邊所有的人，意識到自己的存在，給身邊的人帶來痛苦后，“我必須離開這座監(jiān)獄！”
從懷里取出啟動裝置，“你真的有用嗎？哥哥叫我上游戲，空也叫我上游戲，夢里的老烏鴉也叫喚著要我上游戲?！?p> “你真的能幫我，逃離這座監(jiān)獄嗎？”
有句話東方劍沒有說，“你做不到的，因為這座監(jiān)獄在我心里?！?p> 東方劍翻身上馬，驚寒馬踏山泥，登上后山。
“爺爺教導(dǎo)過，不許我玩游戲?！?p> 東方劍握緊啟動裝置，環(huán)顧這座讓他無法喘息的圣人島。
“爺爺說：淺酌宜人，狂飲傷心?！?p> “狂飲也狂飲過了，醉也醉過了，再來一回又何妨！”
駕馬飛馳回府，取上一壺烈酒，對著壺口，猛灌至半醉，內(nèi)心抑郁難解，破口大罵：“狗屁的圣人，我只想當(dāng)個凡人！”
酒灑衣襟，醉上游戲，東方劍登錄精神宇宙。
光陰荏苒，物換星移，東方劍流連于造物空間，作為造物主，親手創(chuàng)造了平凡星系，造化了平凡星球，孕育了平凡部落。
感受著部落子民的喜悅，東方劍依依不舍，遲遲不肯退出造物空間。
在這里，他是無所不能的造物主。
“自由的，我是自由的——”
東方劍感受到久違的自由自在之感。
深夜，一朵流云遮住滿月。
東方劍剛剛退出造物空間，前方一只徘徊的食人魔，揮舞一把人骨魔斧，殺了上來。
人骨魔斧狠劈東方劍腦門，身體沒有受傷，大腦內(nèi)部一陣神經(jīng)刺痛，東方劍捂住刺痛的腦門，腿部一夾，驚寒受驚，撅蹄狂奔。
平凡部落上空，降下一座魔氣氤氳的人骨魔峰，一千部落子民驚厄逃難，上百部落子民被人骨魔峰碾成肉泥。
食人魔揮舞人骨魔斧，咆哮連連，窮追不舍，一路上冒出更多食人魔，密密麻麻數(shù)不勝數(shù)。
東方劍策馬狂奔，從小鍛煉的馬術(shù)，與驚寒莫逆之交般的默契，幫助東方劍化險為夷。
海上來了一陣?yán)滹L(fēng)，
夜幕上，遮蔽滿月的流云，宛轉(zhuǎn)流卷。
不管東方劍如何狂奔，四周總會冒出密密麻麻的食人魔，身后不知不覺已經(jīng)跟了一整支食人魔大軍。
整座圣人島，宛若食人魔窟！
東方劍找到一個空隙，切換招式化身。
東方劍的招式化身是一名手持鋤頭的村民。
東方劍操控村民，揮舞鋤頭就近攻擊一只食人魔。
村民對準(zhǔn)食人魔后腦勺一鋤頭敲下去，食人魔腦袋上，連個包都不長。
村民的攻擊能力，難以置信的低落。
東方劍絕望了，心防出現(xiàn)漏洞，駕馬躲避不及，接連承受食人魔瘋狂的攻擊。
部落子民在人骨魔峰的碾壓下，死傷大半。
東方劍咬牙策馬奔逃，白駒過隙間，想起哥哥偉岸的身影，想起爺爺?shù)慕虒?dǎo)。
“我果然很沒用！”
“想不到連在游戲里，都這么沒用……一介村民能做什么？”
一把人骨魔斧照腦劈來，腥風(fēng)撲面，魔氣化作食人魔臉，東方劍感到異常憋憤，身后又中了幾擊，上千親手創(chuàng)造的子民，十去其九，平凡星球上，只剩一百部落子民被魔峰圍困，他們跪到地上，虔誠祈禱。
東方劍感到異常憋憤，“我必須保護他們！”
“拿什么保護？！”
東方劍憋憤抑郁，夜空流云飄過，露出一輪血紅滿月，滿月之輝充滿了魔力，它在呼喚東方劍，那深藏在內(nèi)心的狂野。
東方劍躁狂難耐，村民竟自行脫離身體，躁狂憤怒的精神意識投入村民體內(nèi)。
驚寒在山道上，飛馳！
“嗷嗚——”
村民異變，
東方劍化身狼人，
這是一頭憤怒的血月狼人，長著血月獠牙，血月狼爪，鮮血凍結(jié)了狼毛，形成一根根尖刺。
“嗷嗚——”
狼人，動若幻影。
快到肉眼難以跟上，
幻影接連閃現(xiàn)，
空中留下一道道血月爪痕，
一只只食人魔慘遭破肚扯腸，暗黑魔氣氤氳，食人魔紛紛倒地。
血色滿月下，狼人大開殺戒。
驚寒飛蹄所過之處，道道暗黑魔氣氤氳，食人魔傷亡慘重。
狼人狂性大發(fā)，掃蕩滿島游蕩的食人魔，血爪所過之處，食人魔應(yīng)聲倒地。
驚寒蹄入府院，馬蹄踢踏古韻幽香的內(nèi)府，橫沖直撞，鬧得整個東方府院，雞犬不寧。
驚寒掠過食人魔首領(lǐng)，血爪之下，強悍的食人魔首領(lǐng)，瞬間破肚爛腸。
食人魔首領(lǐng)掉落青銅圖紙。
一夜之間，多達十萬八千之?dāng)?shù)，東方劍十幾年來生產(chǎn)的食人魔，盡付狼爪。
*
農(nóng)歷十六
旭日東升，瘋狂發(fā)泄的東方劍突破銅墻桎梏，升上11級，選擇陣營時，東方劍在大腦殘留的嗜血狼性下，投身暗黑陣營。
夜里，西樓別院與東方彩幻相識，一人一鬼相談甚歡，宛若多年老友。
那時，東方彩幻已經(jīng)步入惡鬼道，她用堅強的意志，維持神志不滅，不叫內(nèi)心惡意控制神智。
*
光陰走過12個日日夜夜，東方劍和東方彩幻相遇，結(jié)伴一塊闖蕩游戲江湖，并且升上21級，獲得第二道壁壘：銀壁。
東方彩幻在這期間，徹底惡鬼化。
農(nóng)歷廿八，正巧是新歷1號。
投身暗黑陣營的東方劍無法拯救化身惡鬼的東方彩幻。
東方劍聯(lián)系上呆在小城的王天空。這天，王天空家里正巧在辦喪事，病魔纏身的王家老爺子仙游了。
*
時間倒轉(zhuǎn)，回到老君山下。
王天空和明泰吃完老君山泡面，相約一塊闖蕩游戲江湖。
目標(biāo)即定，王天空沒有拖泥帶水，解鎖智能手機，撥通梅姐的電話：
“喂，梅姐，是這樣的跟你說一下，我要辭職?！?p> “發(fā)生什么事了，”梅姐擔(dān)憂的聲音穿過擴音器而來，她關(guān)切道：“是不是老人家的病？”
梅姐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特別窩心，王天空回道：
“明天早上的手術(shù)，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
秋風(fēng)清，秋日明。
昨夜登峰，今晨下山。
王天空和明泰走在山道石階上，古今中外常有人登山明志。
王天空沒有明志，有了明確的目標(biāo)。
見明泰用怪異的眼神，打量自己，問：“怎么了？”
明泰說不上為什么，“總覺你小子好像變了，變得有點不一樣了?！?p> 兩人從初中開始就是好兄弟，明泰敏銳的捕捉到王天空微妙的變化。
王天空笑道：“哪有，我還是我?！?p> 明泰一拍腦門，想到王天空剛剛度厄人生的大苦難，歷經(jīng)大痛苦折磨，自古苦難最磨心志，外表上看不出來，心臟實質(zhì)上已經(jīng)升級了強裝甲。
“哎呦，”明泰再拍腦門，故意打趣道：“想起來了，記得咱們班的楊威吧？以前吊兒郎當(dāng)?shù)膩y花錢，自從當(dāng)了父親，整個精氣神都變了，錢賺得那個狠啊，你現(xiàn)在給我的感覺，就跟楊威一樣?！?p> 王天空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登山前，銅墻臨陣，內(nèi)心囚困在牢籠里。這會心牢不復(fù)存在，反而多了一個前進的目標(biāo)。
“我只是想要趕緊滿級?！蓖跆炜昭哉Z間談笑輕松，眸光卻很沉穩(wěn)。
明泰搭著王天空的肩膀，“放心，兄弟陪你，我們一塊闖蕩境遇江湖，開創(chuàng)男兒霸業(yè)！”
“我覺得錢夠用就好，”王天空搖頭，望向身旁楓黃，“我想知道她究竟是誰。”
“哈哈哈，”明泰先是一愣，轉(zhuǎn)而狂拍王天空肩膀，大笑道：“美人與江山，我們都要，這才是男兒本色！”
*
老君山下，游客登山，一夜驚疲剛從山道下來的明泰，頗為精神的伸展四肢，只因新的命運即將開啟。
“約定的時間要到了，趕緊回去簽收啟動裝置?！?p> 明泰抬腳踏下最后一層山階，山風(fēng)輕撩頭皮，叼在嘴角的牙簽向上揚起，明泰想起昨日給王天空父母掛去的信息，跟身旁王天空道：“趕緊回家，叔叔阿姨該擔(dān)心了?！?p> “剛剛給他們報了平安，”王天空晃了晃快沒電的手機，“12點的高鐵車票，明天爺爺手術(shù)，我想將那邊的事處理一下。”
明泰拍了拍王天空肩膀，兩人朝著龍魚池塘前進，“來回6小時車程，兄弟節(jié)哀，我這邊也得善后善后。”
從龍魚池塘的小別墅里走出來，脫下校服換上來時的白色衛(wèi)衣和泛白牛仔褲，腳上的灰色運動鞋沾染土塵，滿臉風(fēng)霜，肢體酸痛的王天空馬不停蹄，叫了一輛網(wǎng)約車趕往火車站。
剛下車，一陣沖刺，掐著秒表趕上“動822”高速列車。
動822高速列車從老君山脈駛過，山上楓杏初黃，落葉聚散離合，鳥雀棲復(fù)驚，空中秋鶴一行。
列車沿途到站、起程，復(fù)又到站、起程，車上旅客上上下下，站臺離合聚聚散散，一次次相遇，一趟趟別離，一聲聲呼喚，一句句掛懷，人間自古多少悲歡離合。
“人有悲歡離合，”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p> 王天空坐在靠窗的位置，觀看這一幕幕離合，像看著鏡子一般，惹動心扉，此情此景映襯下，上學(xué)時語文老師教的古詩，竟自然而然宣之于口，沒有任何隔應(yīng)與不適。
“但愿人長久，”
“千里共嬋娟。”
王天空靠在舒適的動車椅背上，心情無比輕松與祥和，他的內(nèi)心世界很久沒有這般沉靜過。
王天空豁然開朗：“不在乎悲歡離合，感恩有你們，陪我一程?！?p> 生活難免起落，情感總有別離，感恩擁有，用心體會。
身旁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受王天空感染，不由發(fā)出一聲感慨：
“這就是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