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冰凍砸開了嗎?
你哥冰凍還沒弄開呢,他力氣太小了,圍在如潮身邊的幾個孩子小臉蛋都凍的通紅。有的甚至都裂開了,耳朵上,手上都是大裂口子。
說話的小男孩是陶家的小輩,叫“狗腎”十來歲左右,濃稠的鼻涕搭在嘴唇上面,一身看不出顏色破棉襖,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如瀾是真怕了他,這小孩被教育的只會占便宜,每天馬奶奶家和她家做飯,狗腎眼睛都能長在鍋上不眨,他家大人好像知道孩子在哪,早上出門到晚上都不見父母出來找。
剛開始如瀾她們吃飯,狗腎在邊上看的口水流一地,如潮看不過眼,就拿了一個餅子給他。
馬老太知道了直呼毀了,如瀾還有些奇怪。
好家伙!如瀾總算知道為啥了,從此以后天不亮就蹲在她家門口,開門就往屋里竄,要么就是守著她家的煙囪看,只要冒煙了就拍門往鍋屋跑。
如瀾厭惡的直后悔來村里。
后來還是馬老六趕狗腎走的,要是不走,以后再過來就打他的腿,馬老六還讓兩家別在開火做吃的了,貼饃饃也是半夜做,白天餓了就把饃饃放烤火盆烤熱了吃,噎住了就喝開水,一連半個月都是如此,狗腎還是見天的來,見再也沒吃的了,他還發(fā)了脾氣,“馬老六真不是個東西,許他娘倆帶著野媳婦吃喝野孩子的,他狗腎來就不行了?不怕吃獨食撐死他老娘和新娶的喪門星?”
馬老六一聽眼都氣紅了,轉(zhuǎn)身去了鍋屋拿著一把刀就往外走。
狗腎看馬老六拿刀,眼神猙獰可怖頓時嚎了起來,他邋遢歸邋遢,但是人機靈,看情況不好回頭就跑回家去。
馬老太也嚇壞了,跟著后面跑出來,在門口扯著嗓子喊九叔公,黃秀芝也嚇得渾身瑟瑟發(fā)抖。
大早上的啥事?九叔公語氣不甚好的問。
他九叔公,快喊人去狗腎家,俺家六別著菜刀過去的,去遲了就出大事了,馬婆子急的嗓子都發(fā)顫。
啥?菜刀?九叔公一聽扯著嗓子大喊兒子們,他自己腳不停的往狗腎家跑。
狗腎一路嚎回家的,狗腎娘一聽兒子哭這樣,這還了得?嘴里撒潑的亂罵了起來。
結(jié)果聽兒子嘴里東一句西一句的話,臉也唬的發(fā)白,潑婦的行徑也沒了,她爹快來堵門呀!馬老六拿刀過來砍人了。
馬老六過來砍人?狗腎爹披著襖子慌忙跑出來,兩口子著急忙慌的拿著木杠抵。
開門……馬老六粗聲喊到。
屋里一絲聲音都沒,馬老六輪起菜刀對著門就劈了起來,這架勢就是拼命的。
九叔公過來心里也唬一跳,起先他還以為馬婆子說的夸張了。
爹這咋弄?
還不上去把刀奪了,一會出事了。
呼啦上去幾個壯勞力從后面抱住馬老六,人壓制住了,才把刀奪下來,也多虧了馬老太一路喊,不然哪能這么順利擺平。
六子咋回事?都是一個村里住的,多大的事值得你這么做?九叔公嚴厲的問到。
多大的事?狗腎你把你在我家的說的話,當著九叔公面在說一遍,少說一句,我今天就劈死你,在給你填命。
馬老六你個外來戶,在我們甘泉村橫什么橫?好大能耐!嚇唬孩子呢?狗腎爹這會子仗著都是老陶家人,而且馬老六還被人按住了,他說話的聲音就硬氣了很多。
狗腎爹話音剛落,馬老六一個猛子掙脫了出來,彎身抄起地上的刀,就準備往狗腎跟前沖。
后面的人一愣,一把從后腰死死的抱住馬老六,也就眨眼間的功夫,馬老六再一次被人按住,喉嚨間發(fā)出的喘氣聲都嘶鳴了,你們老陶家能看住我這一會,看不住我馬老六每天,陶家貴你給我等著。馬老六血紅的眼睛死死的盯住狗腎一家。
眾人心里大駭,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誰好好的日子不過愿意拼命呢?
有啥問題不能好好解決?拼命不拼命的,都出事了家里人還過不過了?九叔公這次開口顯然嚴謹了很多,老實人欺負急了,貴子家能有活路嗎?
馬婆子佝僂著背,淚眼婆娑的要上前,如瀾一把拉住她,對老太太微微的搖搖頭,馬老太心頭一動,手扶著兒媳婦就在人群外面哭泣,如潮兄妹緊挨著她們也不動。
你說不說?馬老六發(fā)狠的問狗腎。
狗腎來跟太爺學(xué)一遍,你在你六叔家說的話,九叔公看問題越不過去了,只得讓狗腎開口說,明顯他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話,不然一個大人跟孩子這么計較?
說呀!眾人都不耐煩的催促起來。
狗腎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拖著濃重的鼻音又在說了一遍。
眾人聽完臉色異常的難看,九叔公的臉更是跟調(diào)色盤一樣,他剛才偏拉的那么明顯,一個娃娃會說這話?明顯就是家里大人天天說,天天教,孩子才會理所當然的這么做。
如瀾撓撓如潮的手心,如潮擠進了人群里。
六叔,我說我們當初不來吧!你非讓我們來,還說甘泉村的人淳樸沒壞心眼,六叔還記得妹妹說什么來著嗎?妹妹擔心村里陶姓是大戶,來了會欺單門獨戶,你還說不能,村長和里正都姓王,有個啥事,做主當家的還是里正和村長,搞半天我們來了定居,是和六叔一起給人供祖宗呢?
眾人紛紛看向馬老六這個侄子,八九歲的孩子說話咋這么戳心呢?
潮小子,二叔仗著跟你認識,今天就說你幾句,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六叔也是想你們在身邊好照看你們兄妹,再說了你六叔也沒瞎說,這個村還是里正和村長說了算的,今天這情況不是來不及去喊嗎?
老六我也得說你幾句,你咋這么沖動呢!狗腎跟潮小子差不多大,一個啥都不懂的孩子跟個畜牲一樣,你跟他計較啥?你要是出點事,你咋對你地下的兄弟交代?你還有幾十歲的老娘,你才娶親幾天?吳獵戶在人群里開導(dǎo)馬老六叔倆。
如瀾微不可見的對馬老六點頭,馬老六的身體漸漸的軟化了下來,這就是聽進去勸了。
還不松手?吳獵戶語氣有些嘲諷的對壓制馬老六的人喊到,一群軟骨頭,仗著家族大欺負人呢!整天不好好干,竟想著吃別人的,還想著法的占人家便宜,一個孩子跟強盜一樣去人家家里,上到幾十歲的老娘,下到剛進門的媳婦都給毒罵了一遍,為老不尊的愛出頭還拉偏架。
吳獵戶三兄弟在村里還是有份量的,他喊了自然就給松開了。
馬老太哭天搶地的進去看兒子,九叔公陰沉著臉,硬邦邦的說到,嚎啥呢!還不都散了回家去,狗腎往后在不學(xué)好給你吊樹上打,說完背著手自己離開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如瀾上前,“謝謝二叔”
謝啥?趕緊都回去吧,你六叔嗓子破音了,弄點溫水潤幾天就行了,他也是個硬漢子,老陶家不逼急了,他也不會拼命的。
我曉得了二叔,如瀾小聲答道,和哥哥跟在后面回去了。
經(jīng)過馬老六這一出,狗腎再也不去兩家強吃強拿了,甚至看見她們都繞著走,今天不知咋了怎么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