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一大早收拾奶奶準(zhǔn)備的獸皮和草藥，扛在肩頭，在奶奶的念叨和丫頭的目光中朝門口行去。奶奶千叮嚀萬囑咐的，臨走嘮叨道：“你可一定要忍??！辦不好，回來，奶奶打斷你的腿！”
丫頭噗哧一聲笑了，“奶奶要是打斷哥哥的腿，不得花錢敷藥？多麻煩，不如直接趕哥哥回那什么滄海院，拉上丫頭一起做個(gè)伴的好?！?p> 吳良笑道：“丫頭就是想見見世面。不說了，奶奶，我得趕時(shí)間?！?p> “哎，去吧?！蹦棠檀叩?。
“哥哥，凱旋而歸哦?！毖绢^祝福道，擺手相送。
“知道?！?p> 吳良朝集市走，一路對行人拱手討祝福。秦人淳樸，一一道聲“祝你婚娶美滿”。來至街市，對商販和小吏拱手，同樣受到祝福。
待放牌，商販紛紛涌入，吳良輕車熟路地尋到皮貨老賣家--東子。東子人仗義，見吳良背著獸皮來，忙笑著迎接。
“這些皮保養(yǎng)的不好，不值幾個(gè)錢。咱們老交情啦，這樣吧，你先寄存在我這，等賣完一起算賬?！睎|子人雖仗義，但是討價(jià)還價(jià)，占便宜的心思總是冒出來。
“小商小販，賺的不多，斤斤計(jì)較難免嘛！”東子見吳良白來的眼，笑著打哈哈，隨即一件件檢查皮子的質(zhì)量和毛色。
奶奶和丫頭熬夜理順的皮子怎么不順不柔的？吳良感激奶奶和丫頭，“東子哥，我要向佳麗下聘，你看著皮貨皮色好的話，麻煩多給些。下次賣皮子的時(shí)候還你。”
“哎，你這說的什么話。咱們的交情...哎，你要向宋佳麗下聘？”東子話語一出口，半個(gè)集市都朝吳良看。
東子見集市安靜下來，招呼吳良近前，壓低聲音道：“吳良，我要是你，我就退親。宋家千金會(huì)嫁你？”
“東子哥，佳麗人好，你不要說她的不好?！?p> “好好，我不說。情愛是一回事，一起過日子又是另一回事。我祝你好運(yùn)！”東子冷淡，掏出千余枚幣一股腦都交給吳良。
吳良掂了掂，“多謝東子哥，那我就替佳麗謝過東子哥。”
東子忙揀選皮子，不耐煩地對吳良擺手。吳良揣著滿滿的秦幣朝禮盒店包裝珍貴的藥草。
待拜宋家的門，門子稟告宋老爺不在。吳良吃個(gè)閉門羹，只好站在宋府門前等待。日午，吳良離開，卻是朝宋府后面走。
三下敲門聲響起，沒人回應(yīng)。吳良轉(zhuǎn)身離開時(shí)，門忽的開了，宋佳麗出現(xiàn)，平靜的看不出情緒，語氣冷淡道：“進(jìn)來吧。”吳良心想好事差不多要吹了，畢竟半年未見，佳麗的心思興許不在自己身上，更或許在見到玉面公子的那一刻起就...在見到那個(gè)樣子的宋佳麗，吳良心里一緊，故作輕松，大步朝內(nèi)走，坐在井邊，等宋佳麗來。
宋佳麗站在吳良面前，卻是不像以往那般坐在一起談笑。
“吳良，你我的事還是算了吧?！彼渭邀愳t腆地開口，吳良雖然猜知原因，心里依然生出不甘，亦要一問：“佳麗，是因?yàn)槲业母F困？”宋佳麗點(diǎn)頭，“我女紅不好，嫁你不得吃苦?！?p> “祝你嫁得好?！眳橇夹乃槛鋈唬ο伦８５脑?，帶著聘禮便走。宋佳麗過意不去，“你不是有李婷么？我我其實(shí)喜歡玉面公子的。你一開始就知道，對不對？不是我負(fù)心，你可別怨我?！?p> 吳良未理會(huì)，出門卻不知該不該回去。
算了，佳麗，佳麗...吳良提聘禮的手指一松，聘禮落在地上，竟不知，只是朝前走。
“哎，吳良...”錦衣少年見吳良失落地走在街上，招呼婢女撿起聘禮，婢女不甘不愿地彎腰撿起，追上自家公子。
吳良聽有人喚他，扭頭，卻見是書集的知己，不知該說什么好。那名婢女將聘禮塞給吳良，退在一旁，眼神中甚是不屑。
“吳良，大秦兒郎志在四方，何愁無妻？”錦衣少年握拳擊在吳良胸口，吳良握拳回?fù)?，互道別過。吳良朝家走，心痛的滋味真不是滋味，時(shí)日初春未至秋，卻有滿腹的秋瑟，似天地進(jìn)入秋季，昏沉黯淡，“也好，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路。吳良，你要活個(gè)樣，明日就回滄海院。從此跟宋佳麗徹底無關(guān)。”
丫頭守在門口，見吳良提著聘禮而回，歡喜地迎上前去，“哥哥，我就知道太多女子嫌貧愛富。丫頭我不一樣，只是兩餐都要有肉跟糠面吃才好?！?p> 吳良看著丫頭笑嘻嘻的臉，領(lǐng)著丫頭朝里走。奶奶拄著棍擋在庭院中，吳良作揖：“奶奶，都是我不好，不怪佳麗?！?p> “走，奶奶陪你去宋府一趟。你臉皮薄，給宋家人欺負(fù)。奶奶力拼一個(gè)道理！”奶奶從未如此強(qiáng)硬倔犟，吳良道聲是，隨奶奶大步朝宋府走。
丫頭喜滋滋跟在身后，奶奶在，吳良只是朝丫頭眨巴眼。
奶奶柱棍插地，大有討說法的氣概傲骨。
門子入門匯報(bào)，不久宋青云親至，嘴角抽動(dòng)，朝奶奶作揖。
“是在這里說，還是入府里說。要不要臉面，全看你宋府的?！蹦棠讨刂卦夜?，丫頭只覺提氣，瞪視宋青云。宋青云尷尬，恭迎奶奶入府。奶奶一路高傲，識(shí)得宋府的路，大步闖入。
奶奶坐在客位，氣定神逸，靜等宋青云遣人奉茶。吳良、丫頭守在一旁。丫頭一副看好戲的架勢，借奶奶的威風(fēng)怒視宋青云。
“那個(gè)快奉茶啊！”宋青云大感窘迫，“都是什么事？”
“佳麗孫女呢？快喚她來見我著快入土的老婆子?！?p> 宋青云忙道：“佳麗身體不適，還是在后院歇息的好。”
“今日吳家按約下聘，你宋家女不出來見面問候，是不是太不通情理了？”奶奶喝問。
宋佳麗在后殿守著，聽奶奶的話，蹭的耐不住性子，奔出來，指著吳良大聲道：“吳良三心二意的，我不嫁他！”
“吳良，跪下向佳麗賠罪?！蹦棠堂畹?。
吳良不動(dòng)。奶奶一棍打在吳良身上，顫聲道：“跪下！”丫頭想攔卻被不敢攔，局促不安地注視吳良。
“奶奶，佳麗不愿跟孫兒一起受苦，奶奶何必為難她？”
“混帳！”奶奶一棍打在吳良肩頭，顫抖劇烈，“你不跪，是要奶奶老命是不是？”
宋佳麗抱臂，一臉的不屑。宋青云打圓場道：“吳良無心愛護(hù)我宋家女，老夫人何必為難他？”
“你宋家富貴，難道我吳良便出不來頭？”吳良質(zhì)問，宋佳麗大為詫異，原本的路數(shù)應(yīng)該是吳良迫于奶奶的壓力向自己下跪告錯(cuò)，自己矜持、傲慢、驕橫、惻隱地施舍憐憫、不甘地向奶奶埋怨吳良的不是。
一切都得按規(guī)矩來，吳良，你...你不按套路走，我怎么回話？太氣惱人！
“哥哥講的好！”丫頭拍掌叫好。
宋佳麗聽在耳中甚為刺耳，瞪丫頭一眼，竟給丫頭白一眼。
“吳良！你是來求聘的還是毀約的？”宋佳麗指著吳良喝罵道。
“三年，我高頭大馬，三抬大轎的來娶你。若三年內(nèi)我做不到，婚約解除，你該滿意了吧？”吳良硬氣道。
宋青云面露喜色，拍掌道聲好。
奶奶抬手中拄棍重重砸地，“好，到時(shí)你宋家等著我吳家下聘。孫兒，丫頭，咱們回去。”
“哎！”丫頭忙應(yīng)一聲，跟在硬朗的奶奶身后。
吳良要扶奶奶，奶奶甩手，“奶奶身子硬朗著呢，奶奶等著要見你娶佳麗。”說著大步走出門檻。
“是！”吳良答應(yīng)一聲，跟奶奶離開。
宋佳麗輕吐口氣，明顯輕松不少，對宋青云撒嬌道：“爹，女兒有喜歡的人啦。你想想辦法嘛！”
“吳良若出息，你嫁了不虧?！彼吻嘣粕钏际鞈]道，“佳麗，聽爹的話，若是三年內(nèi)吳良那小子不來娶你，你嫁誰他便管不了了?！?p> “嗯！”宋佳麗歡喜貼緊宋青云，甚是親昵。
灞州柳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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