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們是狡猾的狐貍
“鐺……!”高大的鐘樓在午夜發(fā)出了一聲渾厚的鳴響。
一群醉醺醺的人搖搖晃晃地從夜店里走出來,觥籌交錯之后,氣氛非常熱烈。
其中有一個人顯得格外顯眼,當(dāng)眾人開懷的時候,他前仰后合笑得最開心,眾人沉默的時候,他一個人又能娓娓而談,跌宕的故事勾得眾人如癡如醉……
一舉一動莫不豪放,一顰一笑莫不開懷,幽默的樣子像是卓別林,率真的樣子像是令狐沖。
酒意在每個人的眉眼中縈繞,男人們勾肩搭背,女人們婀娜搔首。
不經(jīng)意間眼睛掃過他的時候,女人們總是很快低下頭,羞澀的意味不言而喻。
當(dāng)然,一番恣情暢飲之后分別才是必然的終結(jié)。
那男人很有禮貌地叫來一輛輛出租把所有的女人送上車,又瀟灑地向剩下來的男人們擺擺手,把手里拎著的廉價西裝甩到肩上,將手插到長褲口袋里,弓著身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幾個街角后的小巷里,轉(zhuǎn)過身的那一刻,他眸子里所有的酒氣剎那間全部消散殆盡,清明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隨即便很快地被掩飾了過去。
轉(zhuǎn)過頭輕嗅了嗅肩頭搭著的外套上的酒味,他自嘲地?fù)u搖頭。
他側(cè)過頭,靜靜地傾聽酒館里傳來的杯盞碰撞的聲音,他越聽越覺得那聲音像是他的夢破碎的聲音。
以前的他有夢,關(guān)于愛情的美妙邂逅,關(guān)于文學(xué)的悲歡離合,關(guān)于一次穿越心靈與真實的奇妙旅行,現(xiàn)在,他只能站在巷子口,聽著酒杯碰撞都像自己夢破碎的聲音,滿腦子都是錢,再聞聞自己衣服上傳來的沖人酒臭。
“這樣的生活你真的快樂么?”路旁一個斜靠在路燈上的身影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有些驚訝,但是他卻并不慌亂,從容地看向了那個不速之客。
那個說話的人看起來很熟悉,但是一時之間他卻想不起這到底是誰,伸出手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他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有些醉了,明明能感受到那里站的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似乎張開口就能吐出名字,重拾那些點(diǎn)滴,但是就是差了那么一層,不得而入。
除此之外,他甚至有些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對于眼睛來說,它覺得自己看得很清晰,但是這些信息卻在傳入大腦的路上奇異地消失了,非要形容一下這種感覺,那就像是這個人的樣貌只存在自己的記憶里一樣,就比如說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如果能看見他,就算僅僅是一個側(cè)影,你也能一眼認(rèn)出他,但是非要你仔細(xì)回憶他的樣子,你的腦海里卻只能浮現(xiàn)一個模糊不清的影子。對于眼前這個人來說,眼睛似乎只是溝通記憶的工具,讓你知道他的存在罷了。
“唔……生活不就是這樣的么?重要的不是你的想法,而是你的表現(xiàn),所有人都在表演,而我是其中最精明的演員,是那只最狡猾的狐貍?!彼p松地說道,甚至在說出這種薄涼話的時候心里還有一種偷竊一般的快意。
罷了罷了,即使看不清樣貌也沒關(guān)系,這樣也就足夠了,知道關(guān)系的親疏也好有個交談的尺度,對于像面前這個人,他總算能說出幾句心里話,不管別人放不放在心上,傾訴總是讓人釋然的。
“四周都是人,但是你卻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的人,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面具,我分辨不出哪張臉是畫皮,哪張臉是真心,所以只好比所有人藏得都深,不過幸好,還有你在?!?p> 雖然面前的人一直沉默,但是他已經(jīng)好久沒遇見能帶給自己如此熟悉感的人了,他嘴巴說個不停,就像是渴了許久的人忽然遇見一汪清泉一樣。
面前的人是自己學(xué)生時代的同學(xué)吧?他猜測道。學(xué)生時代的時候,大家都是純凈的同窗關(guān)系,便毫無防備地敞開心房。現(xiàn)在嘛,大家都是純凈的社交關(guān)系,純凈到只用順著錢的眼兒望過去,就能看清他要的是什么。
“你怎么嘮嘮叨叨的?”聽到他喋喋不休的話,面前的人輕笑著問道,不過這個問話可無需回答,這種善意而聽起來有些像是嘲諷的話才是朋友間的契約,兩人親密一笑,距離便更近了些。
“像你這樣一會兒說起話來斟字酌句,一會又口無遮攔的人,一般來說都……活得很寂寞呢!”那個人毫不客氣地指出他的軟肋。
“是??!只有這頭頂?shù)脑铝林牢矣卸嗉拍??”他沒有否認(rèn),甚至迫不及待地承認(rèn)了,他指指天上的月亮,眼睛里包裹著隱秘的悲涼。
“我有的時候想,如果我能把自己劈成兩半多好,這樣我就有了一個永遠(yuǎn)不會背叛,知道我的冷暖,明白我的憂愁,可以毫無顧忌暢所欲言,并且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我想要的的人了。這世界有上億個人,里面竟沒有一個真正明白我的人,這城市有千萬個人,里面卻沒有幾個愿意靜下來傾聽我的人,就算是再親密的人,也會不經(jīng)意間戳中我的溫柔覆蓋不了的地方,讓我感到酸澀!”他苦悶地說道,眉頭皺地緊緊的。
“只要生活在人群中,這些又哪能避免呢?”那個人揮揮手,對他的愁緒不以為意,“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把你自己劈成兩半,你又怎么保證在同一個時刻他會和你做出同一個決定呢?畢竟你自己都總會在同一件事上猶豫不決,所以總有一天你自己也還是會背叛你的,你說是嗎?”
“說的也是!”他跟著點(diǎn)點(diǎn)頭,對他的話表示同意,皺著的眉也舒展開了,不知是釋然了,還是又重新把它小心收藏起來了。
“總得來說……你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逆來順受,不思進(jìn)取,讓我覺得失望?!蹦莻€人話鋒一轉(zhuǎn),居然毫不留情地諷刺起來。
“果然你也這么覺得嗎?那我還真是失?。∥乙詾槲易约貉莸囊呀?jīng)很像了!”他聽見諷刺的話,居然一點(diǎn)也沒生氣,反而攤攤手,坦然地承認(rèn)了,也許是因為聽?wèi)T了漠然的附和,就連責(zé)備也悅耳很多,畢竟附和不都是誠實的,但責(zé)備卻總是真心實意的。
繼而,他頹然地退后兩步,背靠在路燈另一邊的墻上,呆呆地盯著地面,不知在思考什么。
不給他自暴自棄孤芳自賞的機(jī)會,那個人眼波流轉(zhuǎn),饒有興趣地開始連續(xù)發(fā)問,他的語速非常急促,給他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伴隨著這種奇異的節(jié)奏,不知不覺中就會吐露出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
“你說,是偽裝換來了孤獨(dú),還是孤獨(dú)誕生了掩飾?”
“這種東西沒人說得清吧?就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沒有答案的。孤獨(dú)讓人掩飾自己,給自己插上羽毛裝作鳳凰,所有人都在偽裝,于是所有人都不得解脫,世上誰人不寂寞?”
“那你說是沉溺享樂造就了平庸,還是平庸引發(fā)了憊?。俊?p> “我認(rèn)為享樂無錯,平庸無錯,憊怠無錯,唯一出錯的就是把所有的材料放在同一個模子里,企圖讓金子像鋼鐵一樣堅韌,難道不是笑話?”
……
“你說,你在這種虛偽、平庸的世上蹉跎……真的甘心嗎?剛剛的笑容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假?剛剛的豪言那一句是虛,哪一句是實?”
“我……我不快樂!為了生活我必須忍耐,為了面子我必須自陷泥淖,為了野心我必須偽裝,為了金錢我必須放下尊嚴(yán),真正的我不需要這些,可我又不得不忍受這些令人作嘔恨不得狠狠踩兩腳的東西!”
“你明明向往友誼,渴求愛情,卻又為什么躲著它?”
“愛情友情這種東西,等我功成名就的時候要多少有多少?有的東西我忘不掉,有的東西我不想要。”
“你是誰?”
“我是所有人,我不是開始,也不是結(jié)束。”
“誰是你?”
“所有人都是我,我是唯一,也是永恒?!?p> “哦,我知道了!”問話的人開心的拍了拍手,似乎得到了什么答案。
那個人一連串的問話搞得他不知所措,又知無不言。
就在他鼓掌最后一個動作結(jié)束的那一瞬間,他忽然眼前一黑,身體直挺挺地仰面撲在了地上,就像是有一把重錘狠狠的敲在了他的后腦一般。
他用眼角瞥了瞥路燈下那個人站立的地方,那個地方分明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他嘗試著爬起來,但是渾身軟綿綿的沒一點(diǎn)力氣,發(fā)自內(nèi)心的虛弱感讓他連動一個手指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他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甜銹的血腥味讓他更加清晰的明白自己的處境,沒有任何一個時候,他如此清晰地體會到死亡,也沒有任何一個時候,他會想到自己也許會在一個布滿灰塵的小巷子里迎來狼狽的終結(jié)。
他努力睜大眼睛,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居然正對著來時的鐘樓,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鐘樓上的鐘一會正著轉(zhuǎn),一會反著轉(zhuǎn),一會轉(zhuǎn)速慢得像瞌睡的蝸牛,一會又快得像一只可笑的電風(fēng)扇。
他覺得眼前的大鐘仿佛脫離了空間的束縛,像一塊絲綢一樣,慢慢的擴(kuò)展,向他包裹過來。
他忽然覺得很孤獨(dú),這偌大的城市,仔細(xì)想來真的是空空蕩蕩,他庸庸碌碌了好幾年的地方,顯得如此的荒涼。
他想起了自已的過往,也不知是什么時候,他連說出自己內(nèi)心想法的能力都失去了,他連對自己最愛的人,也做不到厚著臉皮說一句愛你。
他后悔了……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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