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低頭看了看葉長歌敷在手腕上的傷藥，道：“這可是在下研制的消瘀膏？”
葉長歌點了點頭，將之前軒轅昭送自己的消瘀膏遞上去道：“正是?！?p> 華嚴看見那消瘀膏的時候，神色便有些晦暗難明了，他看了一眼立在自己右側(cè)的華知語，果然見到她臉色有些蒼白，葉長歌也見著了，心中一動，已然明白了幾分。
“今日偶遇了太子殿下，殿下說太醫(yī)的藥膏極為好用，還借了我一瓶，說是可以讓太醫(yī)按照一樣的方子調(diào)一瓶出來?！比~長歌尷尬的道。
華嚴知她必然是知道了什么，這么說也是顧及自己女兒的情緒，心中難免感激。
“知語，我們車上應(yīng)該還有消瘀膏，你去拿一些下來——”華嚴吩咐道，華知語福了福身子，轉(zhuǎn)身便要離開，卻不想腳下一個踉蹌，好在段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卻不想被華知語一把甩開，動作有些大，讓葉長歌也蹙了蹙眉。
華知語嘴唇動了動，終究是什么都沒說，快步離開了。
“葉小姐見諒，我這女兒——”華嚴滿臉歉意。
“無妨，華小姐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有些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做主的……”葉長歌寬慰道，華嚴嘆息一聲，也是無奈。
“我這里有封信，還請華太醫(yī)過目?！闭f著，葉長歌遞過一封信件，正是當(dāng)初許風(fēng)還交給她的那一封，華嚴見上面的字跡，神色一凜。
正色接過，快速的看了一遍，表情越來越嚴肅，看完后華嚴起身，鄭重的行了大禮：“華嚴不知小姐身份，還望小姐見諒，公子說不許我們聯(lián)系他，也不知他現(xiàn)如今如何?！?p> 葉長歌響起了許風(fēng)還，目光便柔和了許多，道：“他還是老樣子，除了身子弱一點，其他一切都好?！?p> 華嚴似是放下心來，將那封信收進袖中，感嘆的道：“公子于我有恩，既然公子囑托，華嚴必然不負所托，日后但憑小姐吩咐?！?p> 葉長歌忽然好奇起來，她一直不知道許風(fēng)還的身世，雖然她記事起，許風(fēng)還就已經(jīng)在蠻荒了，但是她身邊的老嬤嬤都說，他并不是蠻荒的人，而是祖父撿來的。
也就是在幾年前，他出去游歷了大概一年左右的時間，葉長歌細細算來，他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吧，對于自己的事情，許風(fēng)還從不主動和自己說，葉長歌也就懶得問。
不過她離開的時候，許風(fēng)還說華嚴這條線可以瞞過姑蘇藍的眼線，道是十分出乎她的意料的。
“他與我說，若是我有事，可以告訴你，你們可以避開我祖父的眼線？”葉長歌試探性的問道，華嚴先是一怔，似是沒想到許風(fēng)還連這樣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小姐可知道藥王谷？”華嚴斟酌了半晌，問道。
葉長歌蹙眉凝思了半晌，才恍惚道：“我倒是在古籍上見過藥王谷的相關(guān)記載，說是在北崎以北，橫渡大洋，有一島，有奇珍藥草，也有猛禽兇獸，但都可入藥，又叫藥王谷?！?p> 華嚴點了點頭，許風(fēng)還既然將那條暗線告訴了葉長歌，可見她是公子極為重視的人。
“我只知道，公子是藥王谷的人，我雖是醫(yī)學(xué)世家，但是到了我這一代，雖算不上落寞，卻也再無突破，直到遇到了公子，他于我不僅有贈藥之誼，更有傳授之恩，也算得上是我半個師父了?！?p> 華嚴感慨一聲。
“你這么說，他醫(yī)術(shù)必然在你之上，如何自己身患頑疾卻不得醫(yī)治？”葉長歌詫異極了，她自詡和許風(fēng)還相交甚深，她連自己想找到甲骨這件事都告訴他了，但是對于她來說，許風(fēng)還還像是一團迷霧。
“公子不是頑疾，是蠱蟲?！比A嚴沉痛道。
葉長歌倏然起身，帶落了茶盞，上好的青花瓷盞落地摔了粉碎。
“蠱蟲？”葉長歌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眸子，許風(fēng)還的病，不止是他自己瞧過，連整個蠻荒的醫(yī)師也瞧過，從無一人說是蠱蟲。
“是公子自己告訴我的，他說尋常人瞧不出問題，是因為那蠱蟲在他兒時便已經(jīng)種下了，常年累月，如今已經(jīng)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了，若不是精通蠱毒的人，只會認為是公子體虛病弱?！比A嚴一字一字的道。
似是怕葉長歌擔(dān)心，他又繼續(xù)道：“不過，公子也說，這么多年了，這蠱蟲也只是讓他的身子虛弱了些，并不大礙，日后若是能驅(qū)除，也必然可以恢復(fù)的。”
葉長歌眼底一酸，忙轉(zhuǎn)過視線，心中暗忖，什么叫并無大礙，一想到他那副虛弱的身子，冬天畏寒夏天畏暑，便氣不打一處來。
屋內(nèi)一時間陷入了沉寂，許久才聽見葉長歌自言自語的道：“也罷，他定然也是有苦衷的。”
她不著痕跡的拭了拭眼角，轉(zhuǎn)頭見段娘，便上前將她引過來，對華嚴道：“還要勞煩太醫(yī)一件事，看看她的嗓子還有沒有的治?！?p> 華嚴看了看段娘，伸手去探了探她的脈搏，又讓段娘張口看了看喉嚨，一番下來，才道：“這位娘子該是被濃煙熏壞了嗓子，這樣，我先開一幅溫補休養(yǎng)的藥，三日后，我要看效果再做下一步的診斷?！?p> 段娘神色一喜，便要俯身下去行禮，被華嚴扶?。骸澳镒硬槐乜蜌?，娘子的嗓子損傷嚴重，我只能保證日后可開口說話，但畢竟受過傷，能否恢復(fù)如初，卻不好說?！?p> 這已經(jīng)出乎段娘的意料了，她連連點頭，眼中的淚止不住的滑落。
“太醫(yī)，她并非是將軍府上的人，這日后的診斷……”葉長歌欲言又止。
“哦，無妨，娘子三日后申時去城西的那家善仁堂等我便可，他們掌柜的和我熟識，我偶爾也會過去買些藥草?！比A嚴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這樣一來，葉長歌也松了一口氣，此時華知語也從外面回來了，手上拿了一瓶全新的消瘀膏，而軒轅昭給她的那瓶，卻被她緊緊的攥在手里。
葉長歌也不在意，只道：“這一瓶就盡夠我用了，太子殿下那瓶還勞煩太醫(yī)幫我轉(zhuǎn)交?！?p> 華嚴拱了拱手，帶著華知語告辭了。
葉長歌又讓玉墨帶著段娘離開了，她自己一個人坐在桌前，看著桌上那瓶凈白的瓷瓶，和搖曳的燭火出神，華嚴的話還不停的回蕩在她的耳畔。
藥王谷，許風(fēng)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