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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王的女兒

第50章 只怪你過分善良

瘋王的女兒 牛皮繩 2154 2020-11-23 08:00:00

  男人一個孩子面前折了面子,似乎有些惱。

  男人扯開了牛皮袋的繩子,頓時,一股股黑云朝著涼月沖了過來,里面裹挾著幾十只惡鬼,這些惡鬼怨念極深,他們用帶著長指甲的手撕扯著,身上的煞氣像一把把刀子一樣切割著涼月設置的屏障,比昨日襲擊她的那個厲害多了。

  很快,她設置的屏障就被惡鬼撕開了一個口子,隨即整個屏障都碎裂開來,這些得了勢的惡鬼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味一般,舌頭伸得老長,朝著涼月?lián)淞诉^來,他們撕咬著、啃噬著,可涼月卻毫無反應,甚至不反抗,很快就沒了動靜。

  灰衣男子大喜,沖著房上的紅衣人作揖,似乎想得到那人的夸獎。

  可紅衣人卻發(fā)出一絲不屑的聲音,一個幽幽柔柔的女聲響起來:“殺她?你還不配?!?p>  “什么?”

  就在這時候,灰衣男子眼前的房屋扭曲起來,只聽一聲“砰”地爆炸聲,灰衣男子回頭看,他飼養(yǎng)的那些惡鬼竟然被炸得魂飛魄散。

  “這是怎么回事?”

  灰衣男子抬頭時,卻見他的上司已經(jīng)高高升至半空,而自己周遭所有景物,包括頭頂?shù)奶於荚谝匀庋劭梢姷乃俣瓤s小,它們像一張巨大的口袋,把男人包住,并迅速扎好了口子,只留下男人的腦袋還露在外面。

  “可惡!放開!”

  男人想用劍劈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劍早不知哪里去了。

  “你在找它嗎?”

  男人抬頭,看到黑色的天上顯出一顆白色的光點,光點越來越近,最后落在了自己面前。

  涼月手里握著男人的劍,耍了兩下,砍掉了男人的頭冠:“不算鋒利,看來你只忙著賺錢,都不記得保養(yǎng)它?!?p>  “剛才是幻術(shù)?”

  “是呀!怎么樣?被套在袋子里的感覺,如何?”

  涼月掃了眼那個穿著紅斗篷的女人,見她冷眼旁觀沒有插手的意思,便耷拉下劍,劃過一塊塊青磚,走到那棵斷了的杏樹邊。

  “慈方庵人杰地靈,她吸收天地精華又日日受誦經(jīng)之聲滋養(yǎng),早已經(jīng)褪了妖性,只要渡過了天劫,便可飛升??赡銋s在她靈力最虛弱之時,將她斬殺,靈根盡損,魂飛魄散。”

  涼月?lián)嶂菙嗟舻臉涓?,說不出的惋惜,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妖冊之外,看到活的褪下妖性的妖族,卻被這男人生生毀去了。

  “說什么鬼話!妖就是妖!是妖就該死!”

  “不是吧?”涼月反問,提著一個錢袋子晃了晃,那是這個男人的。

  涼月把它翻了個兒,整袋子的金豆子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是為了錢吧?”

  男人哈哈大笑:“是又如何?殺妖不犯法吧?我也得活著吧?賺錢有什么錯?沒有錢,連口干凈的水都喝不到……”

  “因為殺人犯法,所以殺妖,這樣即可以賺錢,又沒有愧疚感,而且酬勞頗豐,賺一年頂?shù)蒙掀胀⑹仲嵤甑膬r錢?”

  “說的好有道理?!睕鲈碌偷偷匦α耍拔揖谷粺o力反駁,好像世人都是這么想的,世人覺得對,那就是對的,就是道理?!?p>  笑著笑著,那雙晶瑩的眼便晦暗下來,她手中咒文閃出明亮的光:“可是妖界有妖判,是非對錯,自有妖判評判,你算什么東西!”

  男人擰了擰脖子:“妖就是妖,所有的妖,都該死!”

  “至少她不是!”涼月指著那棵枯樹。

  涼月攤開手,一道光照在了男人的眼睛里。

  “這是什么?”

  男人眼前流光一轉(zhuǎn),顯出一道道影像來:一個五、六歲的少年,在一座山上,種了一棵杏樹。男孩兒的家就在山里,他隨父母住在這里,這里人口不多,許是寂寞吧,便種了這么一棵杏樹。

  杏樹陪著男孩兒一天天長高,等到男孩兒終于趕不上杏樹高時,杏子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年又一年。

  酸酸甜甜的杏子伴隨著十年寒窗,少年要進京趕考,臨行時他在樹下賦詩一首,自此那杏樹,便有了心。

  少年一舉高中,千里赴任,接走了父母,帶不走那棵杏樹,他也沒想著要帶走,可是對于一棵樹來說,他給了她生存的土壤,她懷著這份恩情,目送少年離開。

  很多年之后,城里大戶為積德行善,在此處修了慈方庵,整整百年,這棵樹默默地修煉自己,終于可以化成人形。

  天花亂墜的山下,她從來沒有下去過,她喜歡安靜地在此生活,她覺得秋日里瘋狂囤積食物卻有些健忘的松鼠太可愛了,林中的百靈叫聲也比山下的人聲吆喝動聽,她最喜歡的,是聽小尼姑們誦經(jīng),不急不緩,單調(diào)卻虔誠。

  小尼姑偷懶的時候,她會替她們打掃庭院,到了夏天,她結(jié)出的果子是小尼姑們最新鮮的水果。

  在細細碎碎的誦經(jīng)聲中,她沉沉睡去,她甚至沒有去照過鏡子,看一眼自己長得有多么美貌,她只想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她不覺得自己和那些小尼姑有什么區(qū)別,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做一個人。

  然而這一切,都在去年的冬夜,戛然而止。

  雪下得好大,她拿著掃帚去清理雪道,卻看到了一個人,那人穿著一身灰衣,趴在雪地里,血染白雪。

  她將這人扶起,卻驚呆了。

  是他呀!金榜題名的狀元郎呀!

  不,他不是了。

  人會老,會死。他們只是長得一模一樣。

  她來不及多想,因為他受傷了,傷情很重,五臟俱損,筋脈盡斷,人已經(jīng)涼了。

  不知為什么,她竟然哭了。

  她此生,第一次哭,便是在此刻。

  她讀懂了自己心底的情緒,她著急,心切,難受,她想救他。

  即使他可能與少年無關(guān),但她突然就很想救,是報恩嗎?或許是吧?亦或者,只是因為她善良吧!

  百年修為,一夜間化為烏有,她滿頭銀發(fā),滿臉皺紋,她知道,除了死,沒有別的在等待她了。

  流光回轉(zhuǎn),男人眼前,又回歸到黑暗,他看到了涼月,也看到了那棵被他砍斷的樹。

  “多么可惜,她連名字,都沒有?!?p>  涼月?lián)崦訕浔豢硵嗵?,她死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呢?

  她一定,很后悔吧。

  但灰衣人看了這一切,卻隨即嗤笑道:“小娃娃,你可真能耐!長根舌頭都不知道怎么用了是吧?你爹娘怎么教出你這么個胡編亂造的臭丫頭!你編出這么荒唐的故事,想騙誰?這么大的幻境你都造的出來,何況區(qū)區(qū)一句瞎話?”

牛皮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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