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簡并不相信她說的話，最近韓霜和白愿的桌子上擺滿了文件夾，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地來，怎么可能像她說的這么簡單。但是宋錦書決心不愿意讓他知道這些辛苦，那他就裝作不知道。
他像是卸下防備一般，放松下來，把頭埋在宋錦書的頸窩，一言不發(fā)。
宋錦書知道，方知簡比自己辛苦得多。
抬起手來，輕輕地摸著他的后背。
他雙手環(huán)住她的腰，呼吸比平時要重一些，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她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平時噴著發(fā)膠的頭發(fā)服服帖帖地躺在那里，軟軟的，“如果太累了，那就休息吧，我放你回家?！?p> 韓霜本是要上樓來給宋錦書匯報一個文件，看到兩人相擁的側(cè)影轉(zhuǎn)身下樓了。
兩個心中懷著相同痛楚的人，擁抱的背影竟然更讓人心疼。
方知簡閉著眼睛呆了幾分鐘，宋錦書一直撫摸著他的后背。
“如果我不是你的藝人，我們會不會有別的可能?！?p> 她的手停在空中，頓了幾秒，放了下來，“先回去吧，小瑜還在等著你?！?p> 方知簡第一次沒有聽宋錦書的話，還著她的腰的手緊了緊，抬起頭來，幽深的瞳孔死死地盯著宋錦書，好像要看穿她平靜的外表。
薄唇微啟，“回答我?！?p> 宋錦書眉眼間沒有一絲波瀾，回望，“你不可能不是我的藝人?！?p> 對啊，沒有如果。
他是有些失望的，感覺自己該松開手了，但是本能反應告訴他：我不愿意。
他別過臉去，再回過頭來，目光中多了一絲堅定，把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小書，你能不能對我說心里話?！?p> 她極力維持的平靜湖面，像是被投進一顆石子，水波一圈圈擴散開一下一下?lián)粼谒男纳稀５沁@世間就是沒有如果，方知簡已經(jīng)是她的藝人，經(jīng)紀人和藝人，能有什么更多的可能呢？
“經(jīng)紀人和藝人之間，能有什么更多的可能呢？”
她并不愿意一遍一遍思考回答既定的問題。
他抓住這一絲松動的可能，“宋錦書和方知簡呢？”
她沉默。
“你只需要回答，有，還是沒有。”
此時，錄音室的門忽然打開，Kevin的聲音傳出來，“今天就到這里，晚上我把你們給我的綜藝里面要用的曲子再潤色一下，晚上聽一下。”
她開口了，“松手吧。”
方知簡的眼神里卷起了海嘯般的失望，肆虐著，好像受了很大的傷害，放開她。
他走到錄音室門口，“Kevin哥，我今晚把我手頭的一些歌發(fā)給你，你幫我改一改?！?p> Kevin看著他，好像有點不一樣，但是一時間說不上來。
再轉(zhuǎn)過頭來的時候，宋錦書看著他，又成為了那個光芒萬丈的隊長，眼睛里像是結(jié)了一層霜，“小書，張導讓我們?nèi)ド塘渴雷渝难輪T?！?p> 她愣了愣，這件事情怎么沒有給她先講。
“張導給我發(fā)了信息，讓我們?nèi)デ逅印！?p> Kevin忽然明白了，方知簡從來沒有用這個語氣和宋錦書講過話，六年來都不曾有。
他是一個很有眼力見兒的人，正想說什么提醒一下方知簡，就聽到了走廊上的宋錦書講電話的聲音，“南城哥，你現(xiàn)在在一樓嗎，麻煩你送一下北山他們四個回家，我要帶簡子去談工作，今天你可以帶他們?nèi)ネ饷娉?，如果需要的話我和宸然哥?lián)系一下。”
掛掉電話，“張導這個點已經(jīng)吃過飯了，你還沒有吃晚飯，我先帶你去吃晚飯。吃飯的時候我了解一下張導那邊的人選，我們先討論一下，如果有比較心儀的演員，我和張導一起幫你簽下她的合約，趕緊走。按照張叔的習慣，應該是有很多的人選，可能一晚上都不行，今天住在清水居吧，需要什么東西我回去給你取?！?p> 他看著手機，給張導發(fā)著信息，點開對話框，言語冷漠地講出了這句話，“你先去拿東西吧，我到停車場等你?！?p> Kevin看著他下樓，但也就停在了二樓，靠在二樓的欄桿上等著。
他是很少管閑事的，但這次Kevin主動下了樓。
“你剛剛和小書吵架了嗎？”
“沒有。”
“說真話。”
“我問她我們究竟能不能有別的可能?！?p> Kevin心中是有幾分暗喜的，終于還是說出口了啊，這句話讓他覺得很奇怪，“為什么不直接說喜歡呢？”
方知簡很茫然，在他的人生里，宋錦書占據(jù)了他絕大部分記憶，他的記憶里成功的、失敗的、溫柔的、暴躁的、暗無天日的、晴空萬里的，每一個瞬間，都有她，她站在了他記憶里最中心的位置，“Kevin哥我賭不起?！?p> “說一句喜歡，要賭什么呢？”
“賭我這么多年維持的平靜表象?！?p> 宋錦書很快的收拾了東西走出來，飛快地沖下了樓梯。
方知簡看見宋錦書像一顆導彈一樣向自己投過來，本能地接過了她手里的包。
Kevin看著這一幕，唇角上揚。
“趕緊走，我剛剛問了，清水居現(xiàn)在還有幾只大龍蝦，可以給張叔做道菜，正正好?！?p> 她像小時候一起趕路的樣子，拉過了他的手腕，“別磨蹭，廚師大叔的龍蝦相當火爆，晚了就沒有了。”
公司里的大家看著他們拉著手跑下了樓梯。
“我們小書是和小簡在一起了嗎？”
“說不定？”
“應該就是？”
大家都溫柔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像是看著親近的小孩子有了一段幼稚的可愛的感情，大家都是祝福，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他們跑到停車場，宋錦書跑不動了，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累死我了?！?p> 他從她的手提包里面拿出巧克力盒，“吃顆巧克力?！?p> 對宋錦書來說，巧克力就是靈丹妙藥，只要有巧克力，天塌下來她也能照樣撐回去。休整好了，再站起來，“走吧?！?p> 方知簡從她的手里拿過車鑰匙，“我開車吧。”
宋錦書跟在他身后，像是被保護一樣。
車子平穩(wěn)地走在了去往清水居的路上，安靜的氛圍里面，他沒有偏頭，像是鋼琴曲一般，很溫和，“小書，不喜歡我，以后就不要牽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