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崇斯從霓絮這里套了不少話。
他從未和薄初說上話,只是遠遠見過她幾次。
紀琛說,她很明亮很特殊。
但在方崇斯眼里,也就是一個長得還算漂亮,性格也比較有韌性且有勇氣的普通女孩罷了。
他和秦紀琛關系雖然不溫不熱,但他能看得出來,他嘴里雖然從不提秦家,但他心里恨得不行。
當年他的母親死在手術臺上,外界說她無端消失,其實她早就死了。
最可笑的是,小三上門把原配逼得早產,最后死在手術臺上。丈夫居然對兒子不聞不問,還迫不及待把小三娶進家門,把年紀輕輕的兒子趕出家門,只拿錢給他卻再也不關注他的日子過得怎么樣。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毀了紀琛大半輩子。
如果沒有秦老先生,估計那囂張的小三,早就把紀琛害死了。
霓絮告訴了方崇斯不少的事情,比如她們高中三年發(fā)生的趣事兒。
時間線都能和紀琛幾次做的“怪事”對上,果然是為了她啊。
不過從霓絮嘴里說出來的薄初,像是完美無缺的天使,她是真心拿她當好朋友看的。
方崇斯苦笑著和她說:“你比我幸運多了,薄初也是對你敞開了心扉。不像我,對一個人再好,他也什么都不對我說?!?p> 如果不是在餐廳里,他早就以酒澆愁了。
這么多年來,他眼里的好朋友總是什么都不告訴他,猜也猜不透。
霓絮光顧著吃,久久才想到安慰他。
她的手不夠長,沒辦法伸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于是她縮了回來。
“說不定他也在關心你呢?”
“有時候什么都不說,或許只是怕在意的人擔心,覺得他沒必要和自己分擔無需承受的痛苦罷了?!?p> 方崇斯低頭,紀琛怎么可能是這種人呢?不可能的。
可霓絮還是安慰到他了,哪怕是假的。
他打開手機,看著今天的日期,索性又向霓絮問了一個困惑他很多年的問題。
“如果你一個很厭惡的親人要過忌,你會去看他嗎?”
霓絮想了想,問道:“比如說?”
方崇斯煩躁地關上手機:“比如說,他打人?!?p> “那他有彌補他打的對象嗎?比如道歉,比如懺悔?”
霓絮放下叉子,手撐著腦袋,將自己帶入到方崇斯說的立場下,認真地想了一會,方才回答他道:“如果真的有懺悔,是真心?;蛟S,能原諒。”
“如果真的為惡不做,后果已經不可挽回,那就不原諒。人生是自己的,痛苦只有你自己最清楚?!?p> 方崇斯想了很久,彌補?
他根本就來不及彌補,他未來做再多善事,甚至到最后他那一點清醒的補償,給了車禍里的那個女孩,他才離世。
他即使看不清楚路了,也要摸索著去墓地向她賠罪道歉。
他老了,他知道錯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逝者已逝,他做再多也是徒勞。
所以,他去天上賠罪了吧?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也別想太多了。”
見方崇斯愁眉不展,霓絮還是安慰了他一句。
“嘖。小爺我很好,好得很!”
方崇斯故作釋然地笑了笑,不再想那些事了。
既然過去不能改變,未來,就絕對不要成為他所厭惡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