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父鄭母起床后,他們簡單地解決了早餐,在去上班之前,他們想起鄭乾昨晚對他們的敵對狀態(tài),最終悄悄地出了門,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去鄭乾房間囑咐他要乖乖地待在家里。
下班后,鄭父鄭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鄭母本以為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時間鄭乾會想通些,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當(dāng)她敲響了鄭乾的房間門并遲遲沒有得到回應(yīng)后,她眼前的室內(nèi)空無一人,在鄭乾平日里學(xué)習(xí)的桌子上,她見到了鄭乾給他們留下的一張字條。
—我去找奶奶了,奶奶一天找不到,我就絕對不會回來。
看到這些字后,鄭母立刻就慌了,伴隨而來地還有她發(fā)現(xiàn)鄭乾并不是說說而已,因為他房間內(nèi)的一些衣服都被他帶走了。
在鄭父的冷靜思考后,鄭父鄭母聯(lián)系了他們所有的親人朋友,甚至鄭乾的老師同學(xué)都無一落下,最后卻得到了一個統(tǒng)一的答案,鄭乾并沒有在他們?nèi)魏稳四抢铩?p> 彼時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多小時,電話找人無果后,鄭父鄭母立即兵分兩路,去外面尋鄭乾的蹤跡。
一晃時間就過去了兩天,這兩天對別人來說或許特別短暫,但對鄭父鄭母來說卻宛如隔世,兩天以來,他們沒能找到有關(guān)鄭乾一絲一毫的信息,四十八小時對他們簡直是度日如年。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鄭父鄭母才真正地了解到了鄭乾對他們拋棄奶奶的行為有多么地痛恨,痛恨到他不惜以自己的離家出走做籌碼,讓他們認(rèn)識到他們犯下的這個錯誤究竟有多么讓人無法原諒。
“曉青姐,你說我爸媽他們真能認(rèn)識到他們的錯誤嗎?這都兩天了,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坐在賓館的床上,鄭乾抱著枕頭,小臉上滿是對父母的思念,夏曉青聞言坐在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你不是都跟他們挑明了嗎?他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如今你突然失蹤,他們在慌亂的同時必定會把你的離開歸咎到他們拋棄你奶奶的事情上面,雖然我也知道這樣做并非良策,但是我們不得不狠下心來,想想你奶奶,想想她被拋棄在山上的時候有多么的無助,所以,鄭乾,我們再堅持一下,好嗎?”
“嗯?!?p> 鄭乾雖然乖巧地點了點頭,但他將頭埋在枕頭里的動作還是出賣了他的真實想法,夏曉青只好繼續(xù)安慰他:“這幾天我一直都有在注意你父母的動向,有好幾次你媽媽都忍不住要去報警,可都被你爸爸?jǐn)r下了,因為他知道他們一旦報了警,那遺棄老人的這件事就再也瞞不住了,所以他們只能雙雙請假盡他們最大的能力去找你,看著他們憔悴的樣子,說實話我也真的很不忍心,這樣吧,再等兩天,就兩天,讓他們再好好地認(rèn)識下自己的錯誤,兩天之后,不管什么結(jié)果,我都帶你去接你奶奶,然后送你回家,好不好?”
夏曉青說完,鄭乾并沒有立刻回答,十幾秒后,他才悶悶地抬起頭,看著夏曉青的眼睛:“曉青姐,不是說不管大人還是孩子,犯了錯就都要被懲罰嗎?如果不趁這次事情讓我爸媽他們好好反省一下,或許以后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了,你別擔(dān)心我,我沒事的。”
看著鄭乾懂事的樣子,夏曉青在心里輕輕地嘆了口氣,其實她也不愿意走到這一步啊。
和鄭乾商量好后,夏曉青本以為未來的這兩天鄭父鄭母還是會像之前那樣默默地找他,可她顯然還是低估了做父母的為了找到失蹤孩子的決心。
雖然鄭父鄭母最終仍然沒有選擇報警,可他們卻做出了一件讓夏曉青和鄭乾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
就在夏曉青和鄭乾做好決定的第二天晚上,夏曉青早早地就睡下后,留鄭乾一個人無聊地坐在床上頻繁地更換著電視節(jié)目,突然,就在電視一閃而過的瞬間,鄭乾似乎看到了他父母的影子。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將電視重新調(diào)回了上一個臺,在眼底再一次倒映出了鄭父鄭母的身影時,鄭乾得到了確定的答案。
采訪是在地方臺播放完新聞后播出的,那是一檔尋親節(jié)目,鄭父鄭母有些局促地坐在主持人面前。幾天不見,他們的樣子明顯消瘦憔悴了許多。
鄭乾的雙眼不自覺地有些模糊,他輕輕地叫了叫夏曉青:“曉青姐,你睡著了嗎?”
迷糊之中夏曉青聽到了鄭乾的呼喚,她迷茫地轉(zhuǎn)過身,眼神迷離:“怎么了?”
鄭乾指著電視:“我爸媽…”
剩下的話鄭乾已經(jīng)不用再說,因為夏曉青已經(jīng)把目光轉(zhuǎn)向了電視,在看到上面的鄭父鄭母后,夏曉青也明顯被驚到,她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坐到鄭乾身邊:“我陪你一起看?!?p> 隨后夏曉青就和鄭乾一起聽到了鄭父鄭母在節(jié)目中的懺悔,說是鄭乾對他們心生不滿,所以離家出走,他們知道錯了,只希望鄭乾能夠盡快回家。
鄭父鄭母的鏡頭結(jié)束后,夏曉青就關(guān)閉了電視機(jī),她站在鄭乾面前,輕柔地幫他抹了抹眼淚:“小乾,別難過了,如果你想回去的話,那我明天就送你回家好嗎?”
鄭乾可憐巴巴地望著夏曉青:“真的嗎?曉青姐?!?p> “真的,今晚你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我們拉勾。”
夏曉青說完就伸出了小指,鄭乾也將自己的手指遞了上去。
翌日清晨,夏曉青和鄭乾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自己,在賓館退了房后,夏曉青就帶著鄭乾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車,其實他們幾天來住的賓館距離鄭家并不遠(yuǎn),可夏曉青知曉鄭乾歸心似箭,所以還是選擇了打車送他。
但在和鄭乾上車之前,夏曉青給鄭父打了一個電話,說明電話來意之后,夏曉青能夠明顯感受到鄭父在得知鄭乾此時就在她身邊并且她要帶鄭乾回家后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激動。
出租車到達(dá)鄭家所在的小區(qū)后,鄭父鄭母已經(jīng)在小區(qū)門口等候多時了,鄭乾剛一下車,鄭父鄭母就大步上前將他擁入了懷中,兩個人臉上雖是笑著,但眼淚卻在不間斷地滴落。
“你這孩子,這幾天到底跑去哪了?你知不知道你快嚇?biāo)牢液湍惆职至??我們是一家人,有什么話都可以好好說,為什么要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呢?小寶媽媽,爸爸知道錯了,我們向你道歉,對不起,以后再也不會做讓你失望的事了,你能原諒我們嗎?”
鄭母哽咽地說完后,鄭父也難得地一反常態(tài),鄭重地跟鄭乾說了一句:“兒子,爸爸錯了。”
聽到這些話,鄭乾的鼻子狠狠地一酸,他小聲地說道:“對不起,爸爸媽媽,我以后再也不讓你們擔(dān)心了。”
鄭母給鄭乾擦了擦眼淚,她并沒有責(zé)備掙錢,只是不斷地在嘴里嘟囔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家人的動情畫面,感動了一旁的夏曉青,雖然鄭父鄭母拋棄老人的事情并不值得被原諒,但他們對鄭乾的愛卻是發(fā)自真心。
就在夏曉青感概良多的時候,鄭父鄭母也將目光投向了她,兩人拉著鄭乾來到她面前:“小姑娘,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也不可能這么順利地就找到鄭乾,真的謝謝你,你是我們一家人的恩人?!?p> 說完,鄭父鄭母就對著夏曉青鞠了一躬,然后還作勢要下跪,夏曉青忙不迭地阻止他們:“別,你們別這樣,我也沒做什么?!?p> 且不說她就是鄭乾離家出走的“始作俑者”,就算是她真的撿到了離家出走的鄭乾,她也受不起他們的如此大禮。
“那個,鄭乾我已經(jīng)送到了,那我就不再多逗留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夏曉青借口離開,鄭母卻拉著她不讓她走:“小姑娘,你別著急走啊,和我們一起去家里坐坐吧,這幾天多虧了你照顧小寶,我們夫妻倆必須好好感謝感謝你?!?p> “你們真的不用這么客氣的,這些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算什么的?!?p> 鄭父態(tài)度堅決:“不行,今天我們說什么也不會讓你離開,她媽媽手藝特別好,怎么也要去家里吃頓飯再說?!?p> 半推半就中,夏曉青就跟著鄭父鄭母回了家,成為了鄭母做的一大桌菜招待的主角,飯桌上,鄭父鄭母無比熱情地向夏曉青敬酒,夏曉青只好以茶代酒悉數(shù)喝下。
幾杯下肚,鄭父似乎有些微醺,他盯著鄭乾,語氣雖夾帶嚴(yán)厲,卻不乏疼愛:“臭小子,長本事了,竟然還學(xué)會離家出走了,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讓我和你媽以后怎么活?”
鄭乾并沒有反駁,他低著頭默默吃飯,緊接著他就聽到鄭父繼續(xù)道:“都說父母是孩子的最好的老師,是我們混蛋,沒有好好做你的榜樣,不過還好我兒子爭氣,三觀很正,這一次,你真的給我和你媽好好地上了一課。”
夏曉青裝作毫不知情地問道:“鄭乾一直不肯告訴我他為什么離家出走,是出了什么事嗎?”
鄭父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是我們做錯了事,竟然…”
話還沒說完,鄭母就打斷了鄭父:“你是不是醉了?”
鄭父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怕丟人,但是我們做都做了,還差點把兒子弄丟,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既然我們已經(jīng)決定改正,那就應(yīng)該勇敢面對。”
鄭母還是有些猶豫,可看著鄭父堅定的樣子,她終究是什么都沒說。
鄭父看向夏曉青:“曉青,趁著今天你在這,我就當(dāng)著你的面給鄭乾做個保證,我們一定會把奶奶找回來,以后都好好對待奶奶,絕對不會再做出這么混蛋的事了。”
話到這里,就是夏曉青不知道內(nèi)情也能聽出個所以然來了。
“我見到鄭乾的時候,他帶著一個大大的包裹,身上一分錢也沒有,無助地坐在路邊,就像一個被人遺棄的小動物,后來我就把他帶回了我那里,可怎么問他都不肯說他的身份,最后還是在節(jié)目上看到了你們的信息,知道你們在找他,才知道他是和你們鬧了矛盾跑出來的,怕你們擔(dān)心他,我就趕緊把他送了過來,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內(nèi)情,我沒有立場評論你們,不過我想,既然你們已經(jīng)知錯了,那鄭乾以后也絕對不會再做出這種傻事了。”
說完,夏曉青又對鄭乾說道:“對不對?鄭乾,既然爸爸媽媽都向你道歉了,也跟你保證了,那以后就不能再這么任性了,知道嗎?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p> 鄭乾特別配合地點了點頭,當(dāng)然,這都是她昨晚跟鄭乾提前商量好的。
鄭父鄭母一臉欣慰,兩個人一個給鄭乾夾菜,一個給夏曉青夾菜,整頓飯下來,氣氛好不融洽。
吃完飯后,夏曉青就正式地向鄭父鄭母告了別,但她在臨走之前,也沒有忘記她此行的最后一個目的。
趁著鄭父鄭母雙雙送她出門時,夏曉青把阿龍的聯(lián)系方式推給了他們,告訴他們阿龍是一個很靠譜的私家偵探,可以幫忙找老人,但最好晚上聯(lián)系他,因為他白天有很多事要做,兩人對于“恩人”的推薦自然是深信不疑,在他們的再三道謝中,夏曉青進(jìn)入電梯,離開了鄭家。
站在鄭家的小區(qū)大門口,夏小青抬頭看了眼鄭家所在的樓層,隨后她給黎江發(fā)了條消息,告訴他事情很順利。
然后夏曉青又撥通了阿龍的電話,想要約他出來見一面,電話另一邊的阿龍答應(yīng)地很痛快,兩人約在了一家環(huán)境很好的咖啡館。
一個小時后,夏曉青已經(jīng)在咖啡館和阿龍相對而坐,她向他道謝,與她熱情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的是,阿龍的態(tài)度全程都淡淡的,這不禁讓夏曉青有些心里沒底,他這樣的態(tài)度讓她怎么開口拜托他接下來的事情。
“那個,不管怎么樣,這次的事情都多虧了你,費用是多少?我這就給你打過去?!?p> “不用了?!?p> 不用了?
阿龍的一口回絕讓夏曉青整個人愣在座位上,這態(tài)度冷淡就算了,怎么給錢還不要?
這年頭還有只干活不收錢的鐵憨憨嗎?
“這不太好吧,而且我還有件事想要拜托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
阿龍聞言,冷漠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裂縫:“什么事?”
夏曉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推給了我拜托你調(diào)查的孟奶奶的兒子,他們應(yīng)該很快就會聯(lián)系你,拜托你去尋找孟奶奶,不瞞你說,孟奶奶現(xiàn)在就在我那里,因為他們遺棄老人,所以我希望可以好好教訓(xùn)他們一下,這也是我今天找你出來的主要原因,我希望他們找你幫忙時你可以好好宰他們一筆,然后晾他們幾天,一個星期后再把孟奶奶的消息告訴他們,他們現(xiàn)在一定特別希望找到老人,我想讓他們多煎熬幾天?!?p> “就這事?”
夏曉青點頭。
“沒問題?!?p> 沒想到阿龍會這么配合,夏曉青驚訝不已,阿龍將她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抬眼看著她:“很疑惑我為什么會答應(yīng)你這種要求?”
被看出心思,夏曉青有些尷尬,但她還是大方地承認(rèn):“對?!?p> 阿龍將眼神從夏曉青身上移開,看向人來人往的落地窗外:“如果不是因為寬哥,我根本就不想接你的委托,但我沒辦法,因為只有你,才能讓寬哥振作起來,不再向之前那般渾渾噩噩,整天以酒度日?!?p> 寬哥?
夏曉青心里一沉,她所認(rèn)識的人之中只有一個人名字中帶一個寬字。
阿龍在玻璃的反射中看出夏曉青心中所想,他繼續(xù)道:“沒錯,就是你心里想到的付寬,是他拜托我,不管你想做什么,都讓我?guī)湍?,而且,關(guān)于孟老太太家人的一切信息,也都是寬哥調(diào)查出來的,所以,你的報酬我不能要,你并不欠我,你欠的是寬哥,如果你真的想就這件事表示感謝的話,我希望你能去見他一面…”
至于后面阿龍又說了些什么,夏曉青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jìn)去,她本以為她已經(jīng)和付寬再無瓜葛,可這一次,她竟然又在無形之中欠了他一個人情。
夏曉青不知道她是怎么從咖啡館走出去的,她只記得當(dāng)時外面的太陽很烈,而她留下一句“替我謝謝他,告訴他盡快忘了我吧,我以后不想再聽到有關(guān)他的任何事情,也不希望他再插手我的事情”后,就在阿龍詫異的目光中落荒而逃,直至已經(jīng)拐出了幾個街角她才停下來。
雖然事情都已辦妥,但夏曉青卻并不覺得開心,她拼命地想跟付寬劃清界限,卻因為這次的事再次將他們聯(lián)系到了一起。
如果她不知道實情也就算了,可偏偏阿龍告訴了她,她之前那么果斷地拒絕過付寬,但他竟還選擇幫助她,她不愿意也不可能坦然地接受。
“黎江?!?p> 夏曉青撥通電話,輕輕地喚著黎江的名字,此時黎江正在村委開會,但看到是夏曉青的電話,他還是選擇出去接聽。
“怎么了?聲音怎么悶悶的?事情不是都辦好了嗎?”
“是啊,都辦好了。”
夏曉青輕輕地嘆了口氣,卻仍然被黎江清晰地捕捉到,他緊張起來:“夏曉青,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知道了一些我不愿意知道的事情,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一會就好了,我想今天就回家,可是沒車了。”
聽到夏曉青愁緒百千的聲音,黎江沉默了幾秒,然后他對夏曉青說道:“夏曉青,在外面這幾天一定累了吧,你先去找個賓館休息下吧,不管發(fā)生什么,記住,你只要愿意轉(zhuǎn)身,就一定能看到我。”
這小子今天怎么這么會說話?
但夏曉青并沒有多想,她回答黎江:“是啊,有些累了,你還在開會吧,我不打擾你了,掛了?!?p> 說完,夏曉青就掛斷了電話,她把手機(jī)收進(jìn)口袋,望著眼前鱗次櫛比的樓群,終于邁開了步子向遠(yuǎn)處走去。
韭七
在嗎 地老天荒不需要勇敢 只要有你陪我不停站 ?。ń裉?,是被支付寶撩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