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guān)城督師府衙外的大門口,熊元霸背著雙手,正饒有興致的看著貼在墻上的“系統(tǒng)版本更新1.01”公告,卻不知道他的這番舉動都落在了兩個人的眼里。
這倆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潼關(guān)城守將巫山伯馬世耀和他的謀士牛道士。若說潼關(guān)城戰(zhàn)役之后,城內(nèi)最為勞心勞力,苦不堪言的就屬這兩個人了。
大戰(zhàn)一過,玩家們忙著滿世界的撿垃圾,馬世耀卻盯上了更為重要的戰(zhàn)略物資————戰(zhàn)馬!
馬世耀也搞不懂,為啥這幫大俠們寧愿去撿地上的殘刀斷劍,卻也不愿去捕捉戰(zhàn)場上走失的這些戰(zhàn)馬。
即便是不想用馬匹來打仗,弄回去拉車架轅,干點農(nóng)活也是好的啊。
中原自古缺馬,如今亂世之中這戰(zhàn)馬更是金貴,無論是大明、大順又或者是建虜,對這戰(zhàn)馬的需求都已經(jīng)達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
一匹內(nèi)地的軍馬都能賣上二十幾兩銀子,若是大糧細料喂養(yǎng)出來的邊馬,甚至價格還要翻上一番。這哪里是戰(zhàn)馬,分明就是奔跑的銀子啊。
不過這樣也好,在戰(zhàn)場上雙方各取所需。你撿你的刀槍,我搶我的軍馬,倒算是和睦相處。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馬世耀派人一統(tǒng)計,自己竟然足足搶回了近萬匹的戰(zhàn)馬。
這些戰(zhàn)馬一部分是清軍騎兵被打死打傷,跑散了的戰(zhàn)馬,而更多的卻是這些大俠們隨行來的戰(zhàn)馬,也不知道為什么都丟棄在戰(zhàn)場上了。
清軍這邊的戰(zhàn)馬良莠不齊,品種也駁雜不一,蒙古馬、邊馬、和內(nèi)地的軍馬都有一些。屁股后面無一例外的都烙著清軍的馬印。
而大俠這邊的戰(zhàn)馬卻是清一水的西域高頭大馬,看牙口每一頭都是七八歲的青壯馬匹,屁股后面的皮毛也均都完整無缺,并沒有什么主人的烙印。
要知道這馬屁股上一旦烙了馬印,私人之間就不太好買賣了,價錢難免就要低上幾分。如果烙的是軍印,這價格就會更低。普通百姓不敢收,即便是地方豪強,也不愿收這些有主的軍馬,怕日后惹來無妄之災。
如今這些沒有烙印的馬匹,即便自己不愿意擴充騎兵隊伍,放到市集上,也會賣上一筆巨款。
馬世耀深知這些戰(zhàn)馬的珍貴,也不敢把這些馬匹拉回城里,而是放養(yǎng)在潼關(guān)城南的禁溝一帶,派出人手,日夜看管照顧。
他開始時還擔心糧秣草料不夠,打算和城內(nèi)的大俠商量著買一些,誰料想城內(nèi)的這幾個草料場和糧倉,大俠們根本就不屑一顧。
除了武備庫和銀庫被大俠們砸開,搶掠一空外。這些草料場和糧庫都大敞四開,根本無人把守。無論是附近的居民還是城外的百姓,這些干草豆料任取任拿,也沒有大俠出來阻攔。
馬世耀提心吊膽,連夜派出一千多精明的老兵,假扮成附近農(nóng)戶百姓的模樣,趁著月黑風高,偷運了幾百車的草料出城。足足忙活了一個晚上。
結(jié)果據(jù)手下的老兵說,潼關(guān)城的大俠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草料,有兩次他們運送草料的大車甚至在胡同里就跟這些大俠們走了臉對臉。
有的大俠轉(zhuǎn)身避過,有的性急的甚至如雜耍一般,幾個跟頭從運送草料的馬車上空翻了過去,身姿瀟灑飄逸,帶得大車上的草梗漫天亂飛,還引來了旁邊幾個看熱鬧的百姓一陣陣叫好之聲。
還有一些可能是哨探一類的大俠。專門蹲在百姓房頂?shù)臒熗玻蛘邩渲Φ捻敹诉M行潛伏瞭望。有草料大車經(jīng)過的時候,可能是起了玩耍之心。紛紛張開雙臂一躍而下,空翻著就往大車的草料堆上跳。
有跳得準的大俠,身子砸在了大車的草料中間,弄得雜草飛舞,馬鳴亂嘶。和一陣陣趕車人的低聲斥罵。
可大部分的大俠其實跳得卻也不那么準,有砸在馬車邊緣的,有一頭踉蹌在地上的,樣子不一而足。有幾個跳得猛的,干脆大頭朝下的插在土里,手刨腳蹬,也不知道性命有沒有大礙。
馬世耀開始是晚上偷著運,后來干脆白天大大方方的運,到了最后直接派人接管了這些倉庫料場,并仔細核對了干草,豆子,登記入冊。嚴格控制草料進出,再有附近閑雜人等想要偷運草料的,可就需要馬世耀的令箭批條了。
而隨著草場,糧倉等地的和平接管,馬世耀的膽子也慢慢大了起來。
暗想當年三國時赤壁大戰(zhàn),吳蜀聯(lián)軍大破八十萬曹軍。自己記得這諸葛亮只是在七星臺上走了一遭,之后又派了關(guān)羽帶著兩千來人,在華容道劫了曹操那么一下子,其他好像也沒干什么正經(jīng)事,最后卻獨得了荊襄九郡。
如今同樣也是聯(lián)軍大破建虜?shù)氖f鐵騎,雖然大俠們在城內(nèi)苦戰(zhàn)能有那么一些功勞吧,但我最后這七千精銳抄截了多鐸的腹背要害,才是真正的勝負之手。
論功勞,自己比當年諸葛武侯在赤壁大戰(zhàn)中的貢獻還要強上幾分,那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可以適當?shù)亩嗾家恍﹦俟?。比如這潼關(guān)所有權(quán)的問題,其實就很值得商榷一下......
得隴望蜀是人之常情,最開始馬世耀只猶猶豫豫的占據(jù)了草料場和糧倉。后來看武備庫和銀庫也沒人駐守,雖然已經(jīng)是個空殼,馬世耀也還是派人,一個個的分別接管了過來。
再接下來,馬世耀發(fā)現(xiàn)連鐘鼓樓、城墻和城門等關(guān)卡隘口處也沒有大俠駐守。于是他仗著膽子,一一派上了自己的人手接管,并進行輪值駐守。
這些大俠們自然也都看到馬世耀在城墻、隘口上的這些動作,可他們既不歡迎,也不惱怒,就如同沒看見一般。你接管你的,我忙活我的,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到了最后,除了潼關(guān)城的督師衙門和城北那一片大俠們臨時搭建窩棚一般的營地外,整個潼關(guān)城居然又神奇的回到了馬世耀的手中。
馬世耀看形勢大好,急忙讓牛道士起草,用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給大順皇帝李自成送去了潼關(guān)之役的報捷文書。
而既然稱之為是報捷文書,結(jié)果便是最重要的。至于過程,馬世耀免不了加了一點點春秋筆法和曲筆之處。
憑著自己幾千人的力量,一舉擊潰建虜東路十萬大軍,還一路追殺敵酋多鐸近百里,斬獲首級無數(shù)。這份功勞稱之為蓋世奇功也絲毫不嫌過分。
甚至可以稱得上一句“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在大順國面臨滅國之危的情況下,是巫山伯大人硬生生的扳回了一城。才守住了陜西的門戶。自己的這番功勞,稍微夸耀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而自己這個“巫山伯”是不是也該順理成章的改為“巫山侯”了呢。
在細節(jié)方面,馬世耀和牛道士倒是反復修改潤色了多次,由于當時城內(nèi)是究竟如何打贏的,馬世耀也并不清楚。于是他又問了一些當時在潼關(guān)城內(nèi)的哨探。
可這哨探說什么的都有,大俠們似乎也沒用什么奇謀妙策,就是一味的死沖蠻打,最后不知怎地就稀里糊涂的贏了。
牛道士覺得這樣不行,細節(jié)上不能服人,于是干脆去城里的書局買了一套《三國演義》。又請來兩個擅長三國的說書先生,他們在屋子秘密商量了半天,幾易其稿,終于把這份告捷文書寫得像模像樣。
其中城內(nèi)大戰(zhàn)的情節(jié),馬世耀重點參考了諸葛亮火燒新野,火燒樊城和火燒博望坡這三場大戰(zhàn)的內(nèi)容。
說的是自己使了一出魚目混珠的連環(huán)之計,先是在城前詐降,結(jié)果故意露出行藏,讓敵酋多鐸看出破綻,于是假意敗走,留下一個潼關(guān)的空城給建虜。
建虜不識這連環(huán)混珠之計,見自己敗走,便徹底放下戒心。派偽王耿仲明領(lǐng)大軍入城。到了晚上的時候,突然刮起了北風。自己埋伏在城中的細作,點燃事先布置在百姓家中的硫磺焰硝。
一時間烈焰焚城,城外的多鐸慌忙派兵入城救火。不想又中了自己的埋伏。被他率領(lǐng)精兵抄截了清軍的后路,把多鐸堵在城中......
因為后面的事情都是馬世耀親身經(jīng)歷的,自然寫得順暢。自己在什么方位,如何布置的隊伍。清軍是怎樣應對的。自己又是怎樣分割的敵人后翼人馬,多鐸如何的不計傷亡,派出騎兵沖陣。自己又指派哪幾位大將進行破營、堵截追殺。
至于前面的,更多的卻是一些細節(jié)描寫。兩個說書先生也賣弄生平本領(lǐng),把這一段細節(jié)編排得曲折精彩,語言生動。運用評書技法,將書扣拴得入情入理,一個系著一個,緊密異常。
比如耿仲明進入城中囂張跋扈,強搶民女。而民女抵死不從,最后含恨碰柱而亡。這耿仲明禽獸不如,不但不以為意,相反陳尸于大堂之上,還叫來酒菜豪飲不止,就連其中飲的什么酒,吃的什么菜,捷報中都編得仔仔細細,明明白白……
那醉酒后的耿仲明躺臥在督師府的大堂上,呼嚕連天。自己潛伏的細作隱在后殿的柴草堆中,聽到了一切,怒火中燒,牙關(guān)咬破嘴唇,鮮血直流。不小心卻碰出了響動。有建虜士卒聞聲巡查過來,這兵士急中生智,銜了根空心草桿,閉住呼吸,才堪堪躲過搜查。到了晚上,北風突起……
這些城內(nèi)的細節(jié),被寫得驚險紛呈,扣人心弦。一環(huán)之中又套了一環(huán),層層相扣。
等最后整個的捷報寫完,竟然足足有萬字之多。馬世耀叫人讀了幾遍,只覺得酣暢淋漓,欲罷不能。只可惜不能賣到書局之中,否則弄一個“潼關(guān)紙貴”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
最后馬世耀鄭重的加蓋了自己的關(guān)防大印,將捷報快馬送回了長安。
可這邊等捷報送出去了,那邊馬世耀也冷靜了下來,咂摸了一下滋味,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魯莽了。
大概是這捷報當時寫得太過順暢,自己一時間有點忘乎所以了。忘了潼關(guān)城現(xiàn)在雖然大部分都已經(jīng)在自己的掌握中了,可這督師衙門還在大俠的手中呢。
在今天早上的時候,督師衙門的門口還特意加了哨崗,兩個門神爺般粗壯的軍漢分立兩側(cè),不讓閑雜人等進內(nèi)探看。
顯然大俠們雖然對城防一類的不感興趣,可唯獨對這督師衙門卻不肯相讓。而且頗有長久駐扎下來的意思。
馬世耀找來牛道士研究了半天,也沒弄明白這些大俠到底想要什么。
要說想霸占潼關(guān)吧,卻放任著城墻,城門等地不管,讓自己隨意地接管駐防。
要說是心向大順的義氣之舉吧,卻還死死占著督師衙門不放。又在潼關(guān)北城搭起了一堆窩棚般的營壘,明顯是準備長期久住下來的樣子。
這潼關(guān)城雖然不大,可找?guī)滋幋笳訁s也不難,為什么偏偏要占著督師衙門這塊地方呢。那里面死了那么多人,到現(xiàn)在連尸體都沒運出來,就不瘆得慌么?
如今捷報已經(jīng)傳回了長安,那是萬難更改了。自己也是高興之余,把這個報捷的文書寫得略微有些夸張了。
估計皇帝陛下一接到這捷報后,便會立刻派人前來查看。如果長安的來人看到督師衙門的情況,自己又該如何解釋?
這督師衙門在潼關(guān)之中,就相當于北京中心的皇宮一樣。其政治意義更大于實際作用。哪一方占據(jù)了,哪一方就等于代表了城內(nèi)的正統(tǒng)和主權(quán)。
在這一點上,自己是無論如何都糊弄不過去的。
馬世耀嘗試著和這些大俠交流一番,可是也不知道這些大俠們都在忙什么,一個個都行色匆匆,無論是在人頭攢動的市集街道,還是士兵把守的府庫衙門里,這些大俠們都是一路急奔,竟找不到幾個能穩(wěn)穩(wěn)當當,緩步而行的。
馬世耀好不容易攔住了幾個大俠,可是無一例外的,都是一言不發(fā)。有的還能聽著馬世耀講上幾句,有的干脆不等馬世耀講完,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他這邊還斟字酌句,拐彎抹角的往督師衙門的歸屬問題上引導呢,那邊大俠們竟然招呼都不打一下,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個大大的背影給自己,簡直的不知禮數(shù)!
這兩天手下的哨探也不斷回來稟報,似乎大俠們的人數(shù),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多。
督師衙門的附近,馬世耀是自己親自看過的,除了門口身材高大,滿身鎧甲的那兩個守門士兵外,有時候一整天的也不見出來幾個人。
即便偶爾出來的那一兩個人,也都是赤手空拳,穿著寢宅里的中衣,絲毫沒有什么防備的樣子。
至于城北大俠們所住的那些營寨窩棚里,里面倒是應該住了不少人。不過這兩天不知道為什么,明顯的人數(shù)少了許多,估計是戰(zhàn)后疲憊,都躲在里面休整養(yǎng)傷。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窩棚的周圍,只圍了一圈薄木柵,里外的透光。四周既沒挖壕溝,也沒設(shè)鹿角,更談不上什么懸樓暗哨了。
有幾個哨探大著膽子走到近處,探看窩棚內(nèi)的布置。居然也沒有大俠出來制止。
在木柵的里面,就是一排排擁擠的樹皮窩棚,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處。哨探們很快就探明了一切,甚至還畫了幾張營寨里面詳細的部署圖樣送給馬世耀。
馬世耀拿著這大俠們的營寨的地圖,皺著眉頭端詳了半天,心中疑惑不已。暗想就是一個入伍半年的旗總,也不至于把營寨扎得如此亂七八糟。
擁擠堵塞,胡亂搭建也就不說了,這營寨左右居然沒有半點水源,而營寨的后面干脆就是黃河天險的懸崖峭壁。連一條退路都沒有,這可絕對犯了兵家大忌,簡直稱得上死地中的死地。
即便是兵書中的反面例子,也不可能把這么多的疏漏之處全都安排到了一起。即便是村里逃難饑民的臨時營地,也不會搭建得如此丑陋不堪。
俗話說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安睡。如今潼關(guān)城既已守住,這大俠們看來也就沒什么用了。
最重要的是,馬世耀覺得這兩天自己完全看破了這些大俠們的虛實,原來還以為能正面擊敗多鐸的八旗鐵騎,那不一定是怎樣的虎狼之師,可是如今看了這些大俠們的行動做派,扎營部署。覺得也不過是泛泛之輩。
而且他也暗自盤算過大俠們的人數(shù),按照自己的推算,在那一晚的潼關(guān)大戰(zhàn)中,大俠們的死傷很可能達到了十之八九,可以說死傷摻重。
即便剩下的這些大俠,也應該人人帶傷,大大地傷了元氣。如今又齊聚在城北一隅,不如......
想到此,馬世耀的眼中不由閃過了一絲陰鷙之氣。
腦瘋
今天這章字少點......其實我的理想中的狀態(tài)是一天兩章。一章四千字。 但是努力了幾次,速度實在提不起來。又想著大佬們更新的頻率都是一天兩章,這樣才是王道, 于是便想著每章縮減點字,晚上爭取再碼出一章,結(jié)果每次下一章碼到一半,一抬眼就后半夜了。 我估計這有個適應的過程,還得慢慢來。都十五六年不寫字了,怎么不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啊......總之,我繼續(xù)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