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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池洗劍錄

六 大錯

秋池洗劍錄 反思大師 3215 2021-01-27 16:42:51

  名辰看著張子墨的身影。

  貌不驚人,眼神黯淡。他不知道張子墨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清楚什么感情糾葛,他此時知道的是羅醒,那個只知道種茶陪老婆的師弟,教出來的弟子很成功。

  他開始反思自己,反思一味強調(diào)內(nèi)功劍法是否錯了,仙耀通靈這條修煉之路雖然冷門,卻也有他的神奇地方。

  陳鷹越的奪命一劍被破,“不可能?!彼榫w激動。

  名辰則是大怒,“陳掌門,你是要對我徒兒下殺手么?”他剛才手里捏著劍氣,假如打不到陳鷹越的劍救不了肖樅,就要他用命來陪。

  “劍宮當(dāng)真如此了得么?”他好像被抽空了精神,慘然一笑。

  “我和我?guī)煹茈p劍合璧,恐怕陳掌門不是對手。稷下劍宮、煙雨劍門,高下已分?!毙盒闹胸M能無火,差點命喪此人劍下。只是被師弟所救是他始料未及的。

  “好好,好一個雙劍合璧……陳鷹越認栽了?!?p>  不過肖樅也所言非虛,如果靠張子墨的“仙耀通靈”從旁協(xié)助,二人說不定當(dāng)真破了他的“半城煙色”。

  名辰、趙萬春、景簌都在贊嘆張子墨的進步。

  張子墨一點也沒開心起來,他掃了眼云菱,果然她的目光還在師兄身上。當(dāng)云菱注意到張子墨的目光?;匾愿屑ど裆?。

  張子墨不想要這感激,他偏過了頭。這感激就像是婦人在謝路人救了他的丈夫。

  他已經(jīng)完全輸了。輸?shù)靡凰?,變強沒有用。

  不是他想得那樣的結(jié)局。

  他想的結(jié)局是,新的他,有了新的高度,可以和師兄并駕齊驅(qū)的高度。他以為自己可以公平競爭了,他會收到女孩欣賞的目光。

  他正要出發(fā),這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他其實一直是個路人。

  在這條路上走走停停,對云菱而言都只是在師兄身邊經(jīng)過的路人。只有師兄是云菱的目之所及。

  他忽然覺得沒有意義,什么事情都沒了意義。他低頭看著腳下。

  明明出了大風(fēng)頭,卻一臉頹喪。江湖中人均覺得奇怪,他在想什么,沒人能發(fā)現(xiàn)。

  楊玄朗也不行,他只是在看熱鬧,他覺得打得精彩。他的兄弟子墨有出息!

  打完了,在一邊看熱鬧的楊玄朗趕忙上前圓場。

  剛才要是阻止了陳鷹越挑戰(zhàn)。一來是朝廷插手武林,犯了忌諱。二是,他挺想看看那個能贏過自己兄弟抱得美人歸的肖樅有什么本事,要是沒本事,挨兩下羞辱,也算為子墨出氣了吧。

  “兩位掌門切莫再較真,劍宮武林第一,天下公認。陳掌門也是一代奇才,剛才的‘一城煙色半城湖’我這三腳貓的水平也看得驚嘆連連呀!若是練成,理當(dāng)更進一步。

  陳掌門可不要動氣啊!

  后續(xù)還有些封賞,禮部的人還沒搬來,各位稍候片刻。

  今年的雪據(jù)說下得比往年大,那積雪也深,估計是路上耽擱了。再不來,各位進屋再歇會兒,喝點茶哈?!?p>  眾武林人士看見惠王殿下下場,都按捺了情緒。風(fēng)大又落雪,這禮部的人怎么還沒來?恁得拖拉。

  楊玄朗也想,本想是想送人的時候,禮部一條長儀仗隊把禮物一搬,顯得好看。

  早知如此就提前通知禮部那幫人先送過來了,這時候反倒尷尬,不過他是個厚臉皮的人。不行就再進去歇會兒。

  不過一會兒,大門就來人了。來的不是禮部的人,楊玄朗認得,是豐王的豹韜軍。豹韜軍的一個副將和楊玄朗已經(jīng)算能說上幾句話的了。因為楊玄朗知道豐王那里有好吃的,就經(jīng)常去豐王府做客。

  威王的神威軍被貶到西邊,天策軍要壓制北方剛剛換帥的邊軍,被派往了北邊。

  那么京中除了皇帝的金吾衛(wèi)守著皇宮,還有就是定王的英武軍。兩者的兵力雖然相當(dāng)。

  但皇帝不會給一個五對五的機會。除了外圍直隸的部隊外,還特地調(diào)入了豹韜軍給豐王節(jié)制,意在平衡京中實力。

  豐王沒把豹韜軍當(dāng)個軍隊來看,豹韜軍一調(diào)進來,他立馬把自家的門客都解散了。直接讓豹韜軍來幫著看家護院,省了一大筆錢。所以楊玄朗和這副將也就混熟了。

  對于豐王如此作為,朝中有微詞,這般算是公器私用。但豐王的做派大家也都了解,比較愛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他沒啥野心,如果有野心,首先不會解散門客。畢竟門客一直都是核心力量。

  “老劉,你怎么來了?我這等禮部的人呢?!?p>  那劉副將長得一張白凈面皮,五官平庸,大眾臉沒甚特色。楊玄朗能看出他有一股倨傲之氣,但被他表面的圓滑逢迎掩藏得很好。

  劉副將道:“殿下,陛下病情加重,我家王爺叫您一同面圣!皇宮來得公公去惠王府找不到您,王爺就派我過來了?!?p>  “除夕見皇爺爺只是偶爾咳嗽兩聲,怎地就病情加重了?太醫(yī)開得藥沒用么”楊玄朗的疑問里更多是關(guān)心。

  “這末將不清楚,那公公說是風(fēng)寒。這天寒地凍的,難免。”

  楊玄朗點點頭,宮中炭火旺,外面冷,如果在殿里穿得少,出去一趟,一熱一冷確實容易發(fā)病。而且皇爺爺又是個愛練兩手的人,一旦出汗更加有這個可能了。

  “王伯已經(jīng)去了?”

  “對,他正在路上,就叫我通知您一聲?!?p>  豐王去,他不去說不過去。況且他也真的很擔(dān)心皇爺爺。那個老人,對父親的感情是真。楊玄朗道:“我這就出發(fā)?!?p>  他對著黃金臺的侍從道:“等禮部的人到了,你們按清單把禮物送給各位掌門,不容有失。”那侍從答應(yīng)了一聲。

  他向各派掌門抱拳致歉,要先走一步。

  張子墨忽然道:“我和你一起吧?!彼幌朐龠@里待了。他向掌門和師兄行禮。沒向云菱道別,也沒向那個方向看一眼。

  楊玄朗看得有趣,莫非這子墨轉(zhuǎn)了性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也有可能在人生的某個交叉口忽然就改變,興許是適逢大變,興許只是一個眼神。但變與未變誰能說得準(zhǔn)呢?

  兩人乘坐馬車,豹韜軍主動護衛(wèi)在旁。

  巡城司的活干得不錯,或者說是巡城司雇的百姓的活干得不錯。道路上的積雪已經(jīng)被掃到兩邊,可以清晰看到石板路。此時飄落的雪花不算大,落在石板上形成薄薄一層,縫隙里也被細密填上。

  楊玄朗的馬車也不敢放開了飛馳,這樣的路面還是容易滑倒的。楊玄朗掀開窗簾,看距離皇宮還有一段距離,就想和張子墨聊兩句。剛才的表現(xiàn),還有云菱。

  他正要開口,這時車外一陣騷動?!熬?!警戒!保護好惠王殿下!”外面?zhèn)鱽韯⒏睂⒌穆曇?,隨即就是一陣劍拔弩張的聲音。

  張子墨也拔出了長劍,防備外面未知的敵人。

  楊玄朗心中疑惑,“這時候會有行刺?是誰呢?”他掀開簾子一角,從縫隙處看見來人,隨后釋然。

  他站在車上,扶住正在駕車的馬夫。大聲道:“這是我的長輩,你們放行吧?!眮砣耸倾~鷹。

  “公子!”銅鷹一臉焦急,他是京中大盜如果能不避人耳目,以這種方式出場應(yīng)該是有大事發(fā)生了吧。楊玄朗心道。

  “你先上車?!避噹麑挻?,坐四個人也不顯得擠,這時加上銅鷹也只有三個人。

  “公子,不要去皇宮!皇宮有陷阱!”

  “你說什么?皇宮怎么了?”

  “定王謀反,皇宮已經(jīng)被定王拿下。你去就是送死!”

  張子墨和楊玄朗俱大驚。

  好風(fēng)瑞雪,春節(jié)剛過半。京城的人都還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中,這怎么可能?皇城這就起了驚變?

  “定王怎么敢?他不怕金吾衛(wèi)和豹韜軍的夾擊么?直隸的部隊兩個時辰就能進京?!睏钚事氏确治龅氖嵌ㄍ踔\反的可能性。

  “這我不知道,是豐王妃托我給你傳的信,讓你立刻離開京城。”

  “豐王妃?”楊玄朗沉吟。“不好,我們可能已在轂中。”

  他示意大家噤聲。他悄悄掀開了車簾子一角。發(fā)現(xiàn)前面的馬車夫已經(jīng)不見。豹韜軍的軍士也不知何時消失一空……

  一時長街寂靜,馬匹沒有車夫原地停下來,百無聊賴地動著它的蹄子。楊玄朗把窗簾猛地掀開,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他耳聽得呼嘯之聲。

  只覺背脊發(fā)寒。

  自回京以來,這兩個月楊玄朗都沒有遇到過危險,張子墨也就不那么警惕。

  云菱的事一直牽絆心頭,然后又被定王謀反的事驚到。絲毫沒有留意到身邊的事情,軍隊走了一空他認為只是尋常走路踩雪發(fā)出的聲音。

  楊玄朗本來就有點奇怪,為什么皇上病情加重不直接去他的府里找,就算找不到也應(yīng)該去禮部,問一下也該知道自己這幾日都在黃金臺。怎樣也輪不到是豐王通知自己。

  本來他以為是自己經(jīng)常去豐王府故而宮中辦事的人順帶說一聲。這下看來,宮中興許是派不出人。甚至本來就沒病重的事情。

  他也被這幾個月的舒坦日子放松了警惕。

  如果是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豐王妃知道此事。大有可能是豐王根本也知道定王謀反的事,甚至是同謀。他一下就想通了。

  他甚至想明白了豐王為什么要串通定王。甚至……

  就像是當(dāng)頭棒喝,就像是兜頭澆了他一頭冷水。他頭痛欲裂,他冰涼刺骨。

  “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他臉上滿是失落,就像是科舉他考了第一名,最后卻發(fā)現(xiàn)是考官拿錯了卷子,他的卷子根本上不了榜。

  他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抖韁繩,“駕!”瘋了一樣向回打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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