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鴇親證

　　可這頭連進青樓都不允許，哪還會讓青樓里的老鴇進來作證？

　　胡氏也是想著了這一點，剛想發(fā)問駁回，卻被元夫人將話說在了前頭堵了回去，“渝州元家向來是家風嚴謹?shù)模匀徊荒茏屇切╇缗H潑皮隨意進入，可方才也有位老爺說了，咱們這雖未曾出一位侯爺、伯爵，但家中到底家大業(yè)大，想來田地莊戶也總是有的。”

　　元夫人的意思很明白，既然不能當著外人的面將人領(lǐng)進來，那就干脆去外頭莊子上審問。若還是被眼尖的瞧見了，也大可說是莊戶上哪個不知好歹的偷著叫去耍樂的。

　　如今法子都已經(jīng)想好了，若是他們一口回絕不敢“對簿公堂”，反倒叫人猜忌心中是否真的有鬼。

　　日頭已逐漸下了西山，到城外莊戶上時天已經(jīng)沉沉的黑了下來。

　　府內(nèi)小廝先將莊稼人一應(yīng)都趕回了自家屋子，就連莊頭也是如此。隨后整理出一間較大的屋子，眾人先進了里頭，那老鴇也緊跟著后頭進去。

　　老鴇站在眾人面前，她哪里見過這么嚴肅的場面，只不知所措的一味笑著。

　　隨后長懷和長輝二人一同進來，葉氏這個大房管家媳婦就發(fā)問了起來，“這兩位公子你可認得？”

　　老鴇轉(zhuǎn)過身瞧著這兩位小的，先繞著二人走了幾圈，隨后定在長懷面前仔細觀察。

　　見此情景，元夫人不免緊張起來，握緊了手絹，生怕老鴇開口就來一句認識，叫自己沒臉。

　　胡氏見老鴇沒瞧自家兒子，心中那懸著的石頭落下了一大半，便笑著對老夫人說道：“我就說吧，這事定是長懷冤枉我家長輝的，輝兒是怎么樣的人，老太太你這個當祖母的難道還不清楚嘛。”

　　胡氏這個做母親的如今心中是舒坦了不少，可長輝這個做兒子的早已害怕地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仔細看就能看出身子在不停的微微打顫。

　　還未開春，有太陽時日頭里還是涼颼颼的，入夜則更甚?，F(xiàn)屋內(nèi)又未曾生暖爐，長輝這滿頭的汗是從何而來的？

　　“這位公子我瞧著臉生的緊，似乎未曾見過。反倒是這位身邊的輝公子，那是月月要來咱們百花樓三四次的，每次來還點頭牌的胭脂姑娘?！崩哮d瞧完了人，轉(zhuǎn)身回了話。

　　一席話，那可叫睛天霹靂。胡氏心中落了一半的石頭又重新升了回去，隨后重重砸下來，胡氏就直暈了過去。

　　眾多耆老也都坐不住了，紛紛站起身子拜別了老夫人后就一哄而散了。

　　既然此事長懷已沉冤昭雪，那么再多說只會討多厭而無益，當下里是要保住彼此之間兩家的面子。元夫人只撿了其他話茬，“那玉蓮花座到底是我家懷哥兒打碎的，不知五十兩銀子可是夠了？”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原來都是自己家的一場笑話，老夫人面子已然掛不住了，哪里還在意這玉蓮花座需要多少銀兩才能賠上，只走到元夫人面前道：“弟妹媳婦，這事是誤會了，還請別往心里去才好?！?p>　　“來時婆母吩咐了，不論事情如何都不能鬧得太僵，大家都是一家子。原也是我家這位懦弱不爭氣，任由別人騎在頭上撒潑。只是有一事，我家這兩位小的這幾日受的罰還請讓輝哥兒也受一遍。受了罰這才能長記性，下次也就不會再犯了?！?p>　　前面這一句是說給這邊眾人聽得，未曾查明事情真相就貿(mào)貿(mào)然懲罰起來，這事不就是他們先鬧僵的嗎？后一句則替長懷討回公道，讓長懷不白受這一份罰，罰了長輝也就算扯平了。

　　老夫人連連點頭，就讓胡氏和元長輝去祠堂罰跪五日，比長懷多加了兩日，隨后吩咐著身邊的人準備上好的廂房給元夫人居住。

　　可元夫人卻一口回絕了，“家中婆母病才剛好，夫君又外出征戰(zhàn)，只留涑兒一幼女管家，我心中多是不放心的，本也沒打算長住，就不必麻煩了。馬車都已經(jīng)備著，等回了你們府上就直接回上京了?！?p>　　原本想著在這住幾日，自己也能夠在此期間表示歉意，可誰知歉意也不能表了。老夫人見既然留不住，就等回府時拿了些珍玩寶貝遞給元夫人和長懷。

　　這些東西他們既然有侯府那自然也是不缺的，拿回去了也只收著積灰?？扇羰遣荒?，他們心中這疙瘩總會一直犯惡心，戳人骨頭，元夫人就隨便拿了一個玉佩掛在了長懷的腰帶上。既然你們選擇委婉的道歉，那我們也就委婉的接受，大家互不說破就是留最大的面子了。

　　老太太瞧著馬車越走越遠，心中思緒萬千。

　　自己這弟妹是哪里都要比自己強的，兒子成了侯爺一家人都風風光光地去了上京享福，娶得兒媳也是如此識大體。可自己這頭，卻……

　　“老夫人，二夫人醒了?！?p>　　老夫人眉頭一緊，“醒了就醒了，同我來說作甚？讓她去祠堂，不跪滿五日不許出來，若是我那不爭氣的兒子敢替她求情，也讓他跪著去！”說罷就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瞧瞧自己的兒子，再瞧瞧自己的兒媳，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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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上。

　　“母親是說，家中如今是妹妹管著？”長若心中不免好奇起來，“她一個小娃娃管家，回去可得哭著喊累?！?p>　　元夫人笑了起來，“哪有親哥哥這樣說妹妹的，你回去只管夸她管得好，要是拿她取笑母親可不饒你?！?p>　　“祖母的身子好些了吧，怎么這次只母親一人來，父親呢？”

　　元夫人愣了一愣，“老太太身子骨硬朗著，你父親去了西北平定離厥侵亂?！?p>　　長若一時間也愣住了，沒想到自己出來這一個月，家中變化也頗大。只安慰起自己母親來，“父親武藝超群，當初能在戰(zhàn)場上奪下功名，如今也能，指不定還能收回前些年離厥搶走的那兩州呢?！?p>　　元夫人笑出了聲，可眼中卻有淚花忽閃著，“若是真如你所說奪回了那兩州，你父親回來時定要到我面前來炫耀。我呀也沒指望你父親能有那能耐，只要護好如今的疆土，他又平安順遂，我心中就已經(jīng)阿彌陀佛了，哪還敢指望其他的?！鼻耙痪涫菍ψ约悍蚓馁澷p，后一句則是一普通婦人對自己夫君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