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還有這事？能被地方推舉到大內(nèi)，想來是個妙手回春的神醫(yī)?！?p> 一旁的人聽了這頭的話，也湊著熱鬧走了過來，“你們有所不知，我母親娘家老太太之前病入膏肓，眼瞧著就快咽氣了，沒成想去了一趟婺州，生龍活虎的回了來?！?p> “當真這么神，莫不是吹噓出來的空名頭吧？”另一邊的人聽了，一臉不相信。
那男子笑道：“那還能有假，我還能拿我外祖母給你們扯皮子開玩笑不成？而且去此人那兒看病，不用付藥錢只討看診費，且還能賒賬，一賒可五年，叫付不起銀錢的人家也能瞧上病。”
原先那一波不相信的人不再說話。
“我母親有腿疾，每每天涼下來便痛的下不了床，不知能不能請這位神醫(yī)瞧瞧?！?p> “換作以前倒是可以，可現(xiàn)如今人家入了大內(nèi)，以后只能給上頭那些人瞧咯?！?p> ……
話說陳衡剛從大內(nèi)任命歸來，便舉了二十幾個箱子到了靖園下聘。
小廝進里頭說這事時，元陸袁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誰？他不是回婺州了嗎？”
“聽說這位陳公子就是從婺州舉薦上來新進醫(yī)官院做直院的，聽說新來第一日便替官家和娘娘診了脈，來的頭一日便成了翰林紫金醫(yī)官！”
多少人在醫(yī)官院內(nèi)摸爬滾打多年都未曾給官家診脈，他一介草民剛?cè)肓舜髢?nèi)就有如此殊榮？
“你確定這個陳公子是玥兒心心念念的陳公子，莫不是搞錯了？”
“主君，錯不了！”
既然人已來此下聘，又是大內(nèi)新上任的紅人，自己無爵無位，總是不能讓人吃閉門羹的。
陳衡一襲藍衣，邁著步子大步行進來，剛一見了元陸袁便急忙道：“小生醫(yī)官院新晉直院來此下聘，迎娶貴府千金?！?p> 話剛說完，后頭那二十幾個箱子便也落了地，略有不齊地發(fā)出“咚咚”聲。
這件事也順著府內(nèi)眾人的嘴中傳到了元玥的屋內(nèi)。
元涑一如往常的帶了糕點給元玥，這幾日下來元玥的氣色倒是好了不少。
她聽說外頭發(fā)生的事，那本握在手中的糕點落在了桌上。陳衡來給自己下聘本是一件順了自己心意的大好事，可元玥面上卻未曾有多喜悅。
她嘟囔道：“他怎來了？他怎能就這樣來……”
元涑這就不解了，這些時日自己這位堂姐明明日日都等著那位陳公子回來接她，如今陳公子真回來接她了，怎么反而不高興起來了。
“堂姐，你不是日日都盼著嗎，怎么如今盼到了反而不悅了呢？”
元玥道：“他是入了宮才來迎我的是不是？他是入了宮了，是不是？”
侍女采薇以為元玥是高興的不知所措了才這樣，就笑著道：“正是呢，陳公子是入了大內(nèi)做醫(yī)官，聽說才第一日便成了翰林紫金醫(yī)官，那真是極大的恩榮。”
元玥摔了茶碗，雙眼忽的就濕了，不知為何的自責起來，“都怪我，若不是我，他本不用入大內(nèi)去的！”
元涑將屋內(nèi)其他侍女都支了出去，又問：“堂姐倒是因著何事才如此氣惱，入了大內(nèi)當了醫(yī)官，與陳公子來說可是好事?！?p> “與他來說是好事，可這好事他從來都不想要啊……”
元涑又問：“若有更高的地方可以爬上去，為何不往高處走呢，畢竟人往高處走呀。”
“他入了大內(nèi)自然是好的，可對那些付不起錢看不起病的人家來說，是一件壞極了的事?！?p> 元涑這才了解，原不是為了自己做打算，而是為了那些百姓而感到惋惜。她不免覺得自己這位堂姐高尚，雖說王氏這個做生母的行事惡劣，可玥姐兒倒是個明眼的。
等這頭又好生安慰了一頓，元涑便離了欲家去。
等走到?jīng)]人的地方，秋橘和春桃也似元涑方才一般，對元玥的態(tài)度感到不解，“玥姐兒為何如此動怒，陳公子騰達了不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嗎？”
元涑只說了五個字，“醫(yī)者父母心?！鼻镩俸痛禾冶憬饬艘馑?。民間離了這樣一位善心公子，可真是個極大的損失。
才走到廊內(nèi)，元涑便和陳衡打了一個照面。
陳衡微微頷首，問道：“涑姑娘，玥兒她怎么了，為什么我如今來她反而氣得不愿意見我，莫不是她還氣著我先前的不辭而別？”
元涑行了一禮，道：“堂姐這些日子日日思你念你，此番也不是氣公子你不辭而別?！?p> 陳衡心中自也明了，“她是不是氣我入了大內(nèi)當了醫(yī)官，日后再不能幫助那些看不起病的人家?！?p> “陳公子既然明了，那又為何要進醫(yī)官院？”元涑問。
“我……”陳衡說不出話來。
元涑道：“陳公子自有自己心中的打算，不如就和表姐自己講明吧?！闭f完這話，元涑又行了一禮，便離了靖園。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時辰，元玥這才答應出來見陳衡，二者之間隔了一座屏風。
過了良久，元玥才道：“你怎能入大內(nèi)呢？可千萬別說是為了娶我，若真是為了這個原因，我寧可不嫁給你也要讓你回婺州去。”
陳衡溫溫柔柔地笑了兩聲，而后道：“娶你自然是個原因，可卻又不單單只這一個原因。”
元玥問道：“還有什么原因，若還是些牽強的理由，我也不愿意再嫁與你。”
“我如今做的這些事情，全都治標不治本，若是想讓天下萬民都瞧得起病，還得從根源入手?！?p> “何意？”
“天下醫(yī)者，以醫(yī)官院為上、為尊，我又能給官家把脈，自可將民間眾相說給他聽。官家心慈好善，自然也就知民眾之苦，替民眾想出個萬事大吉的法子?！?p> 元玥略微動了心，不似先前那般鐵做的心一樣的硬，“若是官家不答允你呢？”
“那我就一直說給官家聽，官家不成我就說給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聽，總有一人聽得見我的話能夠答允我。就像我想讓你嫁給我一樣，你一直不允，我便一直待著，直到你允了我?！?p> 元玥輕輕笑了一聲，小聲道：“你是個潑皮無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