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是一番明爭暗斗。
杜羽表現(xiàn)得猶豫不決，似乎既垂涎于巨大利誘，又擔(dān)心前路危險，難以抉擇。其實(shí)恨不得趕緊把那些白銀拿到手，然后直接從系統(tǒng)中兌換出六桿步槍、500發(fā)子彈，連同手中僅剩3發(fā)子彈的步槍一并甩給他，彼此皆大歡喜。
而高德榮、高修然二人則一唱一和、軟硬兼施、恩威并用。
在這場對飆的大戲中，杜羽看似弱勢的一方，實(shí)則就像欣賞一部大片，眼瞅著劇情正一步步朝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滑向終點(diǎn)，心中的感受只有四個字：快樂、刺激！
高老爺表面上是強(qiáng)勢的一方，其實(shí)心中隱隱有點(diǎn)兒打鼓：上千兩的白銀，相當(dāng)于家族超過兩年的利潤，就這么交給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萬一雞飛蛋打，叫人情何以堪？但為了那平時有錢也買不到的步槍，面上卻是一點(diǎn)兒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
結(jié)果自然是皆大歡喜。
交易在高德榮的“強(qiáng)人所難”和杜羽的“不情不愿”中順利達(dá)成。
僅僅半個多小時后，高遠(yuǎn)便帶著兩個家丁，手提銀子、干糧，腰挎樸刀，幾乎是半押送著杜羽南出塢堡，徑直朝村外而去。
…
待所有人離開，高展終于忍不住了，皺著眉頭問道：“爹，我覺得根本不用搞得那么麻煩，直接讓他告訴我們接頭方法不就完了？”
在剛才的交易過程中，他數(shù)次想要插嘴，都被父親的眼神制止掉。
高德榮拉過兒子的手，輕輕拍了拍手背，欣慰地說道：“離家?guī)啄?，不說別的，單是這心性便大有長進(jìn)。若是以前，你恐怕等不了這么久，當(dāng)場就能把事情給攪和了?！?p> 說罷，將兒子的手放回桌面，耐心地反問道：“就算他把接頭方法告訴了我們，你敢保證他沒在那上面動手腳？”
高展雙眼一瞪：“他敢？”
高德榮淡淡回答道：“為什么不敢？人家可是通過殺人、奪槍、逼供等手段，好不容易才得來購槍渠道的。換了是你，你會心甘情愿地交出去？而且，不要忘了，杜羽雖然年輕，可他當(dāng)過土匪、殺過武者，手上的人命不止十條八條，你覺得他是好欺負(fù)的人？”
高展想了想，遲疑道：“他的父母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高德榮打斷了兒子，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道：“兒子，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輕易把別人逼到墻角，也不要輕易把自己逼到墻角。我問你，如果杜羽真把購槍渠道雙手奉上，我們派誰去？你，還是我，亦或是高遠(yuǎn)？如果派出去的人一去不復(fù)還，我們該怎么辦？”
高展不假思索地說道：“當(dāng)然找杜羽算賬！”
“找杜羽算賬？”高德榮冷哼一聲，起身踱到窗邊，看著庭院中幾片被秋風(fēng)吹得左飄右蕩的落葉，淡淡說道：“南旃王國是真正的混亂之地，我們?nèi)魏我粋€人到了那里，都會像那幾片落葉，難以掌握自己的命運(yùn)。說不定走著走著，就被過路的土匪、見財起意的地痞給滅了，這也怪杜羽？”
高展張了張嘴，想辯解，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辭。
高德榮瞥了他一眼，繼續(xù)道：“況且，你想過沒有，如果杜羽真是冤枉的，而我們卻把他逼急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干脆不管自己的父母，直接提著步槍跟我們打游擊，時不時打我們的冷槍，我們該怎么辦？”
這下子，高展徹底不說話了。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從小到大，高展從來都知道，杜羽這家伙可不是什么軟茬子。
真把他逼急了，以這家伙的秉性，完全有可能會徹底豁出去。真要那樣，他們父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盡管如此，高展依然心有不甘：“可這價格……我敢肯定，一把槍帶子彈的價格絕對用不了150兩。”
高德榮擺擺手，道：“我知道！據(jù)我了解，120兩左右是這款步槍帶一個基數(shù)子彈的一般黑市行情。杜羽沒有任何根基，買的數(shù)量又少，估計拿到的價格比這個可能還得再高一些，就算130兩吧。多出來的20兩價格，人家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賺的！如果連這點(diǎn)銀子都舍不得，那就是典型的‘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了?！?p> “您安排高苗二人，難道不是為了走私渠道？”高展問道。
“能順便獲得走私渠道固然好，不過我不強(qiáng)求。”高德榮捻著胡須解釋道：“他們的首要任務(wù)，是保證那一千兩白銀的安全。只要杜羽不攜款潛逃，這筆交易能順利完成，讓他賺點(diǎn)錢，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以咱們的財力，一時之間也買不了幾支槍，自然也就不會有太多的差價讓他賺?！?p> 聽了這一席話，父親的形象瞬間變得高大起來。
小時候，當(dāng)他聽到村里人背后稱父親“高老摳”時，他既憤怒又覺得丟臉。
現(xiàn)在看來，父親似乎也不是真摳門，只是比較節(jié)儉而已。
該花錢的時侯，他可一點(diǎn)兒也不含糊。比如，花大價錢送自己出去學(xué)武；比如，千余兩買槍的銀子，說拿就拿了。
正當(dāng)高展感慨出神的時侯，耳邊傳來父親語重心長的教誨：“即使杜羽成功把槍給咱們帶回來，也只是給這座塢堡增加了幾分安全系數(shù)而已。生逢亂世，咱們高家要想真正崛起，終究還得靠你，靠你早日成為一名真正的武者！”
“是，父親，我先去練武了！”高展起身朝父親鄭重鞠了個躬，才朝門外走去。
走到門口，父親的聲音在背后再次響起：“展兒，眼睛不要只盯著這個小小的鄉(xiāng)村，父親希望，高家會因?yàn)槟愣蔀橹菘ね?，沒必要與一個有點(diǎn)運(yùn)氣的鄉(xiāng)村小子爭一日之長短！”
高展在門口頓了一下，抬頭恰好望見太陽鉆出云層，灑下滿地的光芒。
他沒有回頭，向外走去的步伐卻更加有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