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羽在山寨中生活愜意、威望日隆之際,遠在數(shù)十里之外的石壁村,氣氛卻逐漸微妙起來。
眼瞅著被安排去峰頭嶺盯梢的家丁每兩日一換,唯獨不見自己兒子歸來,杜羽的父母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特別是杜羽離開的第三日,刀疤等人聯(lián)袂登門打探消息,讓杜忠泰、高惠然夫婦越發(fā)覺得不對勁兒!
熟悉峰頭嶺的可不止杜羽一人,為什么其他人都沒有被派去盯梢?
按理,至少也應該輪流不是?
待將杜羽的小伙伴打發(fā)走,高惠再也忍不住了,怒氣沖沖地找到了高修然。
當初就是哥哥告訴自己,兒子被高老爺派去峰頭嶺盯梢的。
如果說,這里面有什么陰謀,哥哥一定是知情人。哥哥什么德性,她心中可是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參與其中,他當初絕不可能拍著胸脯向自己保證,不會有什么危險??!
高修然還是死鴨子嘴硬地沒有改口,但高慧然卻從對方閃爍的眼神中,越發(fā)感到疑慮重重。
從這一日起,高惠然幾乎什么事都不做,天天往娘家跑,催著哥哥去高德榮處打探消息,而且一次比一次難打發(fā),弄到兄妹幾近反目的地步。
她數(shù)次想求見高老爺,可惜連塢堡的門都進不去。
而高德榮呢,當初看著步槍射程遠、威力大,一時沖動,拿出千兩白銀,多少帶著點兒賭博的心態(tài)。
可這幾日冷靜下來,猶如遠離了賭桌的賭徒,漸漸開始后悔起來。心中暗罵自己鬼迷心竅,居然會將一千兩銀子的巨款,輕易交給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而且那少年還是從土匪山寨里出來的!
那可是高家整整兩年的收入啊,萬一打了水漂怎么辦?!
于是,開始下意識地尋找杜羽的不可信任之處: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太年輕了;
剛剛從土匪窩逃回來,品行未必可靠;
雖然分屬同村,但與高展有宿怨,與自己更是第一次見面;
一個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入山為匪的窮小子,面對一大筆也許一輩子都賺不到的白花花的銀子,誘惑實在太大了;至于那個窮得叮當響的家,以及連孩子都養(yǎng)不起的父母,他真的會留戀嗎?
高德榮表示很懷疑!
他猜測,即使杜羽良知未泯,心中還存有一絲孝順的念頭,恐怕也會懷著僥幸心理,想著自己在沒有證據(jù)的情況下不會把他的家人怎么樣,等將來找機會再偷偷接走、遠走高飛?
高德榮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千兩白銀恐怕已經(jīng)打了水漂。
于是,疑心生暗鬼,以致坐臥不安!
正是在這種心態(tài)驅動下,他開始偷偷派人盯著杜羽的家人,接著又派人盯梢高修然,生怕他們逃走。
又過了幾日,嫌暗暗盯梢太麻煩,干脆明著監(jiān)視!
高惠然、杜忠泰走到哪里都有家丁跟著。
而高修然呢,也是兩頭受夾板氣,一邊是幾近崩潰的妹妹,一邊是已經(jīng)派出監(jiān)視家丁的高老爺,心中有苦說不出。
讓外甥遠赴南旃王國,幫高老爺從走私商那兒采購軍火,雖然有他慫恿的因素,但當初真的只是為了巴結一下高老爺、拍一下馬屁而已,誰會想到有這么嚴重的后果?
看這個架勢,如果杜羽一去不復返,他這個親舅舅恐怕會被當作同謀而遭到報復;而妹妹也會以為是自己伙同高老爺謀害了杜羽,而與自己不死不休!
真是老鼠進風箱——兩頭受氣。
自從發(fā)覺被監(jiān)視后,高修然為了表明心跡,也是幾次求見高老爺,可惜都遭到拒絕,心中更是惶惶不安;高惠然逼問哥哥,越發(fā)感覺他吞吞吐吐,不對勁之處更加明顯,夫妻倆憂懼日甚!
…
時光飛逝,轉眼已過半月。
白干活小心翼翼走進杜羽的院子,發(fā)現(xiàn)后者在修煉鍛體訣,便弓著腰一直侍立在一旁,直至杜羽修煉完畢,才慢慢蹭過去,輕聲匯報道:“寨主,咱們庫存的公糧,只夠吃十天了?!?p> 所謂公糧,是指屬于寨主的存糧。
峰頭嶺以往的規(guī)距,打劫過后,大部分的糧食、財物都是一回山寨就分掉。所以,絕大部分的嘍啰,家里都有獨屬于自己的財物和存糧。只有山豹的家人、侍從、以及為山寨輪值的土匪才吃公糧。
自杜羽上位以后,吃公糧的隊伍,又新增加了俘虜、戰(zhàn)斗隊、貿(mào)易隊等,這讓山寨本就不多的公糧儲備,很快見底。
“這么快?”杜羽下意識的回了一句,馬上覺得這話有歧義,為免引起誤會,趕緊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一點兒糧食而已,不必擔心。所有人一日三餐照舊,我明天就回石壁村一趟,設法多買一些來。想我堂堂武者,出面買點兒糧食,應該不難吧?”
“那是,那是!”白干活連連點頭,躬身倒退幾步,腳步輕快地轉身離去。
經(jīng)過半個月的相處,他發(fā)現(xiàn)新寨主雖然年輕,但比起山豹、蔣駿來卻是強了不少。
兩天前,所有的俘虜處理完畢。
除了被殺掉的外,其余俘虜都被編入黑熊的戰(zhàn)斗隊,在杜羽的親自率領下,接受魔鬼般的訓練。
訓練時,杜羽一直發(fā)揮帶頭表率的作用,戰(zhàn)斗隊員怎么練,他自己不但身體力行,而且還常常給自己加量,無論晨昏風雨,從不偷懶。
更重要的是,他為人方正,成熟穩(wěn)重,不偏不倚,不貪不色,在這個血氣方剛的年紀,對服侍他生活起居的向瑾瑜、向碧二人,居然秋毫無犯。
被處決的七個大小頭目家中抄出來的銀兩、糧食,也大部分都被用來獎勵這一段時間表現(xiàn)得兢兢業(yè)業(yè)的新提拔骨干,以及訓練時表現(xiàn)突出的隊員,杜羽自己幾乎一點兒不留。
當然,他老白也得了不少。以他的家底,再湊湊,都快夠買一瓶初級鍛體液了。
因此,在白干活的心目中,杜羽這個新寨主,無論私德還是能力,都完爆前任。
訓練時身先士卒,空閑時喜歡作秀,對手下的伙食供應十分慷慨,讓杜羽的正面口碑漸顯。也正因如此,峰頭嶺雖歷經(jīng)重大改革,卻非但沒有出現(xiàn)大的波動,反而在短短半個月內(nèi),漸呈歸心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