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臨棲鎮(zhèn)2
等亓官令他們到達(dá)清遠(yuǎn)村已經(jīng)是兩天后。
姜萁帶來的處理這次案件的官員余玄一到這里,便命官兵將這里重重圍住。
為了不破壞現(xiàn)場,石橋鎮(zhèn)只是派了捕快看守在這里,并沒有動過尸體。于是余玄讓官兵們統(tǒng)計完每戶每戶的尸體數(shù),就將尸體都拖出來堆到村口。
片刻后,尸體便堆成了一座小山丘。一座黝黑、散發(fā)惡臭的小山丘。
濃濃的尸臭味飄蕩其間,雖然尸體都被燒焦了,但是放了幾天還是有腐臭味。腐臭夾雜著焦臭,味道更為刺鼻。
官兵們帶著面巾,但即使是隔著面巾,那惡心的氣味還是讓不少人嘔吐了起來。
在離村口還有一段距離時,那是尸臭味就順著車帷飄進(jìn)了馬車。
“太臭了!停車!”姜萁受不了這個味道,旁邊的侍女忙把車帷關(guān)上。
后面亓官令的馬車見她的馬車停了,就知道她大抵是受不了這個味道。于是跟她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季丹書、王靜松等人,還有一只藏,朝那邊走去,侍衛(wèi)們則被留下保護(hù)姜萁。
“亓官令,老子不要過去,老子要待在馬車?yán)锇?!”灰藏掙扎著,它并不想過去啊,那邊太臭了,而且它的嗅覺比人類靈敏的多,就意味著所受到的傷害要更大呀。
不過亓官令可沒有在意他的反抗,只是稍微用手捂著它的鼻,把它壓在懷里就過去了。
王靜松一到那邊,看見堆積成山的尸體,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哭著哭著不自覺的靠上了季丹書。季丹書一臉嫌棄的推了他一把,一下沒有推開,準(zhǔn)備推第二下,一看面前的尸山,便收回了手由著他去了,只是系著面巾的臉卻撇的遠(yuǎn)遠(yuǎn)的。
這時余玄見到他們過來,朝他行了一禮道:“大人,全村一共八十七戶,共找到尸體三百二十五具”。
其實用“大人”稱呼亓官令并不合適,畢竟他是黎城少城主;但如若他稱呼他為少城主,可他們中武城的少城主此刻正在馬車上呢,于是這個情景下稱呼亓官令為大人倒也合適。
“嗯嗯,鎮(zhèn)里的名冊拿到嗎?”亓官令注意到這個人數(shù)與王靜松所說的有一點出入,不過也許王靜松算錯了。具體的等對了鎮(zhèn)里的名冊就確定了。
“這是石橋鎮(zhèn)里正送過來的名冊”余玄將名冊遞上,又道:“下官已經(jīng)對過了,共八十七戶,共三百二十六人,因有一人幸存,共三百二十五具尸體;我們又比對了從每戶找出來的尸體數(shù)量,與這名冊一致。”
“嗯”亓官令應(yīng)了一聲,翻看著名冊。
“不對,不對,一定是哪里算錯了,應(yīng)該有三百二十六具尸體才對!”旁邊的王靜松突然吼道。
像是不滿被人質(zhì)疑了工作能力,余玄挑了一下眉,對他道:“哪里不對?所找出來的尸體與名冊上所注是一致的?!?p> 王靜松還是搖頭到:“不對,我們村一共是三百二十七口人?!?p> “你是說這份名冊不對!”余玄喝到,大有你且如實招來的氣勢。
這一喝,把王靜松嚇得一哆嗦。
“名冊是對的,我們向鎮(zhèn)上報的是三百二十六人”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有些忐忑道:“不過,村里的,名冊是有三百二十七人”。
“為何?你且說來聽聽”亓官令眉頭一皺,這件事有何隱情?會不會與這次事情相關(guān)?
余玄卻是反應(yīng)過來,冷哼一聲道:“敢瞞報,你們膽子不小??!”。
千原國有律法,所有臣民都要載入名冊,以名冊派發(fā)名帖,娶妻生子,劃分財產(chǎn)等都與名冊有關(guān)。且明文規(guī)定里正登名冊時,不得瞞報、謊報,一旦被查到的都要按情節(jié),關(guān)押的或斬首。作為其下城邦,這條律法在中武城與黎城通用。
如若沒有上名冊,則沒有名帖,沒有名帖則沒有繼承權(quán),不能上學(xué)堂,不能通關(guān)口。簡而言之,沒上名帖的就是不被承認(rèn)存在的人。
“這個是十一年前的事,那時村西邊的黃家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王靜松回憶了起來,那小孩出生的時候,他也只有幾歲,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是村里頭的婦人們講的。
本來生了兒子那家人應(yīng)該很高興才對,可是他們高興不起來,因為孩子的身體并不健全,天生沒有手掌,頭也是反著長的。那家人見著害怕,當(dāng)晚他們就合計把孩子丟掉。
寒冬臘月啊,那孩子被丟到樹林深處。本來他們以為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或者即使被人發(fā)現(xiàn)時,孩子已經(jīng)死了,也就在追究不得。哪知第二天,一個獵戶上門將還活著的孩子給他們送了回來。
原來那個獵戶一早上山,卻聽見林子里有小孩的哭聲,摸過去就發(fā)現(xiàn)渾身冰冷,但是還活著的小孩,小孩被布包裹著他沒有看到小孩身體的缺陷。等到他回村一打聽卻沒有人知道這小孩是哪家的,他也只能到即將臨產(chǎn)的那幾家一家家問,這才將小孩送了回去……
這邊亓官令等人聚精會神的聽著王靜松講著他們村的往事。
另外一邊的姜萁在馬車待的有些無聊了。
“不知道他們查得怎么樣了?”她想去看看現(xiàn)場,但是實在受不了那尸臭味兒。
百無聊奈之下,她透過車帷的縫隙看到了那個坐在亓官令馬車頭,渾身黑衣,帶著帷帽的“侍女”。
覺得她有些奇怪,便問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沒有回答,她又問:“坐在車頭那個!你是什么時候跟著令哥哥的?”
那人還是沒有回答。
第一次有人敢這么無視自己,姜萁感到很不舒服,于是她一氣之下出了馬車,站到那人前面趾高氣揚道:“我問你話呢?”
那人還是沒有反應(yīng)。
她伸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
還是沒有理她。
她心想:令哥哥的侍衛(wèi)女一個個這么沒規(guī)矩的嗎,季丹書一個,這也算一個。季丹書我是動不得,但你,還是小意思,看我不治治你。
于是她一把揭下了白靈頭上的帷帽……
猛然間,一張慘白的臉出現(xiàn)在她面前。臉上的皮堪堪掛在骨頭上,薄的能清晰的看見下面的骨頭和血絲,頭上也只有稀疏的幾根頭發(fā),一眼就能看得見里面的腦髓,只有明亮的眼珠和額間的紅痣,顯示著這大體還是個人。
猛然間見著這人真面貌,姜萁愣了片刻,然后一言不發(fā),雙手顫抖著又將帷帽給她帶了上去。下一刻轉(zhuǎn)身飛快的向亓官令他們跑去。
“令哥哥!有鬼??!”
這時,她已經(jīng)完全忽略了那令人作嘔的尸臭味。
而守在馬車邊的侍衛(wèi),除了兩個跟著保護(hù)她的外,剩下的皆掏出武器對準(zhǔn)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