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正往那城北疾馳而去。她知道爹爹跟哥哥今夜都未曾回府,此刻怕還在那軍營之中。她狠狠皺起了眉頭,怎么會有這樣巧的事?
她本欲直接去爹爹的營帳查探一番,只是她瞧見自己現(xiàn)在的裝束,一襲藕粉戲鴛對襟襦裙,卻因連續(xù)的奔波染上了不少塵土,額頭上還有散落下來的幾縷青絲,此刻天已微微亮,這般前去怕是有所不妥。
她隱身在營帳之間,忽然出手抓住了一個匆匆而過的士卒,將他雙手反剪,背對著她扣在帷幕前。那士卒只覺自己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被人桎梏住,想起今夜所發(fā)生的種種事情,便要大聲呼救。晏昭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用她近日里慣用的男聲說道,“莫要出聲!我問你什么,點頭或者搖頭就好?!?p> “唔唔唔”,那個士卒連忙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今夜營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晏昭問道。
那士卒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急得不行。晏昭不耐,正要訓(xùn)斥幾句,卻發(fā)現(xiàn)她還捂住他的嘴,她剛剛說讓他點頭或者搖頭來回答她,可這問題,似乎不好以此作回復(fù)……
“咳……”她虛咳一聲,“晏大將軍跟晏公子現(xiàn)在可還安好?”
那士卒連忙點頭。
晏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此處不宜久留,便打暈了這士卒,趁著天光回了府。
不一會兒,地上的士卒便幽幽轉(zhuǎn)醒。他本是前衛(wèi)營的一名小卒,猝不及防遭遇了此事,他不敢耽誤,連忙求見了大將軍。
“小姐,小姐,你有沒有事?”靈秋眼尖地就看見昭竹院外的晏昭,連忙沖了上來。靈春也緊跟著,拉起晏昭的手細細打量。
“呀!小姐你這手上怎么都破皮了???”靈秋驚呼。
晏昭低頭一看,果然看見手上蹭破了一塊,只是這傷口,倒像是跌倒在地所致。晏昭氣結(jié),不曾想未被那貓抓到,倒是被人給傷到了。還好雖然那人掐她脖子時十分用力,她卻因為來回奔波已消散掉大半。天還未大亮,她的兩個丫鬟一時也未注意到。她自幼習(xí)武,倒也不是什么嬌弱女子,等到早膳之時該早就消散了。
只是這次,她失策了。她確實不是什么嬌弱的女子,可她的皮膚卻嬌弱無比?。∷悦院匆娿~鏡里自己脖子上還很明顯的一排指印,氣的她只想去離王府找他打一架!是的,昨天火光沖天時她看清了他的臉,所以她才會遁的那樣快,還特意遮了自己的臉以防被他看到。然而此時,她就是后悔,非常后悔,怎么就遇到這么一個煞星了呢!她情愿那只貓撲倒她,也不是她撲倒這離王!這么丟人的事情,她往后都不知該怎么面對他,偏他還確實無情,竟一言不合就要殺她滅口!晏昭已經(jīng)在考慮今日要不要差人送只白玉瓷杯去他府上了!
晏昭無法,只得悄悄趁她靈春靈秋不注意,往自己脖頸處多抹了一些脂粉。
“夫人,夫人,聽聞昨日有歹人混入了城北軍營!”蘭苘慌張地跑回淑蘭院,她今日去晏青的東廂房拿夫人的衣裳時,無意聽見有仆人來向晏管家報,說昨夜老爺與大公子徹夜未歸,是因為軍營里出了歹人,還燒毀了軍糧。蘭苘當(dāng)即攔了管家詢問。
蘭苘本是流落安城的一名婦人,她在逃難途中與丈夫失散,年幼的兒子也被賊人擄去。就在她萬念俱灰尋死之時,剛好遇到了騎馬路過的晏夫人。那時她還僅僅是楚姑娘,一身紅裝,她是她的救贖。只是這蘭苘本就有些膽小,光是聽見昨夜火光沖天就已受不少驚嚇,她怕老爺與大公子有所閃失,連忙來告知了晏母。
剛巧晏昭才踏進了淑蘭院,便聽見了這一句,心中咯噔一下,以為又出了什么差錯。直到聽蘭苘一一道來,她才理清了事情緣由。她心下稍安,“蘭姑姑不必驚慌,爹爹跟哥哥都武功高強,尋常人等傷不了他們的,是吧,娘親?“
楚嫻淑雖也這般以為,卻還是忍不住為她的夫君擔(dān)憂,此時他怕是正在那桓泰殿中,面對著眾人的質(zhì)疑吧。雖是勞苦功高的將帥之人,有過錯時卻遠比他人得的責(zé)罰多,而且這次,究竟又是何人所為呢?
“夫人,大公子已經(jīng)回府?!本驮趧倓偅棠敢呀?jīng)命人去府門等候他們回來了。
晏蕭的聲音從院外傳了進來,“母親,您這般急喚我來,所為何事?”待走近了,他才看見眾人皆在。他還穿著昨日出府時的淺孔藍雅竹紋樣勁裝,只是經(jīng)過一夜的折騰,有了些許褶皺。
“哥哥,昨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快給我們細細道來。”晏昭上前一步,眼神仔仔細細地檢查晏蕭有沒有受傷。
晏蕭被她盯得有些發(fā)毛,將她拉開了些,他看著她們的表情便知道此事已經(jīng)傳到了她們的耳朵里,便不再隱瞞,將此事粗略地又說了一遍,還強調(diào)他跟父親都沒有絲毫損傷,才逃過了她們的念叨。
“不過,有件事倒是奇怪?!标淌掜樋谔崃艘痪洹?p> “什么事?”晏昭來了興致。
“就是今日寅時時分,有一名士卒突然求見父親,稱他被歹人挾持,逼問他父親與我是否皆安好無損?”晏蕭說著,還有些疑惑。
“咳……”晏昭嗆了一口茶水,頓時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這茶,有點燙嘴……”她嘿嘿一笑,打了個馬虎眼。寅時、挾持、還有這問題,這說的分明是她啊!可是講道理,她哪里像歹人了?!?。£陶褢崙嵉卦谛睦锂嬈鹆诵∪?。
晏蕭見她越發(fā)出神,不由來了一句,“妹妹,我看你今日怎么忽而這般白皙,尤其是脖頸處,白得極為反常,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晏母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晏昭暗道不好,輕輕一笑,捂住脖子道,“許是哥哥你徹夜未眠,有些恍惚了?!?p> “是嗎?”晏蕭喃喃,好在晏母沒有追究,只讓他們用完早膳之后各自回了院子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