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越想越氣,抬起手來就把茶盞砸到了剛剛進屋的安氏腳下。
愣是把安氏給嚇的叫出了聲,“母親,您……您這是做何?”
“做何?”老夫人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在聘禮上做了手腳?”
“我……”安氏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慌亂,“母親為何有如此一說?”
婆母平日里慈和慣了,很少發(fā)這么大的火,也使得她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說!”老太太怒其不爭的道:“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還要我老婆子找經(jīng)手之人嚴刑拷打,你才肯吐露實情……”
“母親!”想不到婆母居然在下人面前如此不給自己體面,安氏也被老太太給逼出了脾氣:
“是兒媳又如何,難道兒媳還沒有權(quán)利決定自己兒子聘禮的多寡嗎?”
左相夫人氣的胸口聳動,“你……”
“老太太……”
丫鬟婆子們忙上前順氣的順氣,喂水的喂水。
左相夫人揮開眾人道:“你是有權(quán)利,滿天下的母親都有權(quán)利,但,沒有你這樣做的!
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嗎,???羞辱李家??”
老太太聲音陡然變厲:
“你羞辱的是你自己,是魏家的顏面!更是安府的教養(yǎng)??!”
一番話驚的安氏連連后腿了幾步,只覺心兒、肝兒,五藏都絞在了一起。
婆母竟然說出這樣重的話……
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見狀,再不敢遲疑,忙揮手遣了屋內(nèi)的閑雜人等退了下去。
眾人顯然也是如釋重負。
雖是貼身服侍的,但這種要命的話,她們還是不聽為妙。
回過味來后,安氏既憤然,又委屈:
“媳婦因何如此,母親難道還不清楚?為了宮里的德妃娘娘,為了二皇子,您連親孫子的姻緣都不顧了……
那李家二房到底有什么?
如今李老太爺已經(jīng)致仕了啊!
日后分了家,那李家二房還能剩下什么?
就是如今,他家給姑娘的陪嫁都比不上咱家一個庶子媳婦的多!”
叫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當年自己的嫁妝就是妯娌中的獨一份——足足兩萬兩。她大兒媳的陪嫁在一眾侄媳婦里又是頭一份。
如今輪到自己最為寵愛的小兒子了,怎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局面了呢!
這叫她在一眾妯娌跟前顏面何存,又叫她的允哥兒在一眾兄弟跟前顏面何存?
李家不是清貴人家嗎,若真有錚錚傲骨,你們就退親呀!
自己是左右不了婚事,但他們能??!
老太太頭疼的揉了揉鬢角,當年的左都御史安大人何等俊雅風流,怎會生出個如此不通四六的玩意兒。
正想接著訓話,卻忽聽有人候在門外稟事,聽聲兒,可不就是自己才派出去沒多久的近身嬤嬤嗎?
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難道是那邊出了什么事情?
“快快進來……”
那嬤嬤一身青布長襦,腳上不帶聲音的快步走了進來。
還沒待她屈膝行禮,便被老太太給打斷了,“行了,快說到底生了何事?”
“沒有生事,沒有生事,那邊一切安好……”
方才在門外,嬤嬤自是從大丫頭口中得了幾句警醒。
所以自進屋以后,她一直沒敢抬頭看人,就怕萬一把大夫人的狼狽看在眼里,再給自己招禍。
所以,她此時仿若并沒注意周遭的氛圍有和不妥之處,只滿臉堆笑的稟道:
“奴婢剛到了半道兒,便迎面撞上了第二波回府報信的小斯。聽說那邊的嫁妝單子已經(jīng)唱罷了!
這不,奴婢怕您急壞了身子,便慌忙趕了回來……”
“唱罷了?”老夫人一驚,“可知……都唱了些什么?”
“回老太太……”
嬤嬤余光偷瞄了眼一向以嫁妝為傲的大夫人,然后實話實說的道:
“……說是除開無法估出價來的雙面繡和制糖秘方外,光是莊子、鋪子、金銀玉石頭面和各色日用家什等物就有兩千多兩了。
此外,還有壓箱底兒的銀子……整整四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