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無盡的炙熱炙烤著葉川的身體,恍惚中有一雙小手摸上他的額頭,一絲絲涼意傳入他的腦海。
又過了一會,他感覺自己被人抬起后背,十分苦澀的液體進入喉嚨,咳咳咳,他頓時咳了起來。
少女淡淡的體香傳入他的口鼻,擦干凈他嘴唇的藥漬輕輕的將他放下蓋上被褥。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看清那個少女,可眼皮無論他怎么使勁都睜不開,身體的左邊劇烈的刺痛時刻提醒著他自己還活著。
一聲拉開簾布的聲音,少女離開了帳篷,周圍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一直滋滋作響。
他十分清楚自己身體的感受,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父母被殺死血淋淋的場景。
如果自己在強大一點就好了。
如果不是吃人的鬼他本該很幸福的,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毀了。
腦海中的回憶最后定格在那雙血紅的重瞳和那妖異的臉龐之上,葉川發(fā)誓他絕對不會忘記。
死死揣緊的拳頭指甲已經(jīng)鑲嵌進肉了疼痛可以使他更加清醒,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報仇。
可是他連殺死一只鬼的能力都沒有,深深的無力感在他腦海蔓延,熱淚打濕了他的眼眶,他恨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很快因為持續(xù)的熱感無法抵抗的倦意再次席卷他的意識,只剩下昏昏沉沉的感覺,緩緩睡去。
等他再次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存在的時候,又是那雙似若無骨的小手將他從背后抬起,淡淡的米香味混合著湯水慢慢灌入他的口中。
這次他終于想起了那種淡淡的香味好像是茉莉花的味道,于是他在心中給她取了一個名字,茉莉。
他努力張開嘴唇好想說聲謝謝可喉嚨里面卻發(fā)不出一絲聲音,酸,漲,麻整個身體都是這種感覺。
他不知道這樣感覺還要持續(xù)多久,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廢人一樣。
接下來的幾天里到了一定的時辰茉莉都會準時出現(xiàn),給他灌入苦澀的藥湯或是喂他喝下米粥。
他覺得身體正在快速的回復(fù),他滿懷欣喜,希望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茉莉。
他故意每次喂藥都慢慢吞吞的這樣茉莉就會待久點,假裝咳嗽,每到這個時候茉莉都會輕輕的拍拍他的后背。
這一天葉川從睡夢中醒來他驚奇的發(fā)現(xiàn)燒退了,睜開眼睛入眼是一個雪白的三角形帳篷頂,他正想活動身子,突然他心頭一震,左手,左手,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
眼睛一凝,左臂處赫然已經(jīng)空空蕩蕩被長長的白布紗代替。
啊!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帳篷里面?zhèn)鞒鲰憦厮闹堋?p> 我的手,我的手,
聲音頓時驚動了帳篷外面的人,一個帶著黑色鐵盔身披鐵甲的侍衛(wèi)拔出利刃沖入帳篷。
“小子吵什么吵,在吵軍爺殺了你”。
“我的手,是誰弄斷了我的手”,葉川青筋暴起嘶吼道。
“你在吼信不信軍爺我把你右邊也卸了,軍機重地?zé)o事不得喧嘩違者斬立決”!
明晃晃的利刃一瞬間抵在葉川脖子一字一句說道。
葉川心中頓時一寒。
見葉川沉默不語,軍士語氣頓時和善了一些收回手中長刀。
“小娃娃,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斷的是左臂你早死了”。
“我們影衛(wèi)大人,好心把你救回來還給你治病,要不是他你早就變成鬼了”。
“鬼我們可是殺無赦”!
“斷了區(qū)區(qū)一條左臂白撿了一條命你就知足吧”。
葉川的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那只猙獰的血紅色蛇頭,和那個男人所說的話,“把你也變成鬼吧”。
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他無法想象自己變成鬼抱著父母尸體啃食的場景。
如果如此他寧愿死去。
一股強烈的恨意涌上他的心頭。
他雙膝一跪腦袋重重的在地上向著軍士一叩,“謝謝“。
抬起頭,葉川鄭重的說道:可以讓我加入你們嗎?
沒有多余的話語,葉川眼神無比堅定。
既然他們有能力殺死鬼加入他們自己最好的選擇。
鐵甲軍士輕蔑一笑,“小娃娃你可真是好算盤,你一介廢人憑什么加入我軍”。
“我嫌你殺雞還不夠力氣呢,你看看你自己這模樣端盆洗腳水都端不起來吧”。
葉川再次俯首一拜,“敢問大人家中老父老母尚在否”。
“誒小娃娃我說你什么意思,軍爺我福運綿長家中老人自然長命百歲”。
“可小人父母已經(jīng)被鬼殺死了,就死在我面前我已經(jīng)沒有機會在盡孝道了,如果此生不能替父母報仇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你這小娃娃身世倒是可憐,可從軍之事不是我一個普通的軍士可決定的”。
葉川臉上頓時浮現(xiàn)一抹絕望之色。
可隨即話峰,峰回路轉(zhuǎn)。
“我可以為你寫下保舉信,想來我那些兄弟應(yīng)該會賣我?guī)追直∶妗薄?p> “但你已是廢人之軀,想要分到負責(zé)獵鬼的隊伍基本不可能”。
“只能去救援隊”,
“雖然無法親手殺鬼但是可以參與到獵鬼收尾行動”。
“救援隊那邊大把缺人,職責(zé)也很簡單就是為受傷的獵鬼隊成員上藥”。
“而且他們都是個頂個的高手”,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葉川瞬間明白,這是要他偷師。
救援隊可以接觸到獵鬼隊成員那么說不定可以從他們身上學(xué)到高深的武功心法。
“多謝大人葉川俯首在叩,敢問大人姓名,小人無以為報愿奉大人為亞父”。
“怎么想攀關(guān)系啊,我可養(yǎng)不出你這么大的兒子,軍爺俸祿養(yǎng)我家那幾個壞慫都已經(jīng)不夠用了”。
“你要是非要報答救援隊不是不發(fā)俸祿,你剛好可以孝敬我”。
“記得每月存進***軍戶賬頭”。
“多謝亞父”。
“行了你小子沒事別嚷嚷等你傷好了去救援隊報道,老子還要巡視營地”。
他轉(zhuǎn)眼溜出帳篷,嘴角不禁掛著淡淡的笑意,想起了自家那幾個壞慫剛好夠這小子一半年齡。
可別弱了你爹旗開得勝的名頭!
為父母報仇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成功之事,眼下已經(jīng)找到讓自己變強的方法葉川的心里便沒有那么痛苦了,他要像一只狼蟄伏起來等待爆發(fā)的時候。
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茉莉一定會出現(xiàn)吧。
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不知所措。
腦海里面不斷預(yù)演著第一眼見到茉莉的場景。
你好茉莉,我是葉川
“呸呸”,茉莉肯定不叫茉莉。
可是,我或許某一天會死在鬼的腳下,死在復(fù)仇的路上。
如此我們還是不認識為好。
可惜沒辦法和你說一聲謝謝。
葉川走出了帳篷,外面大大小小散落著幾十個帳篷,和他的帳篷不同,那些帳篷都是四四方方的,葉川不敢亂跑,他繞著自己住的三角帳篷走了半圈,躲在后面。
帳篷外滿天雪花,一個踩著雪地滋滋作響的聲音越來越近,拉開簾布。
“人呢”?少女一張俏臉上頓時浮現(xiàn)一抹焦急之色,“斷了手臂還亂跑真不讓人省心”。
忽然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珠里面分明看見帳篷對面映照著一個背影,這得多虧了那盆燒的旺盛碳盆的功勞。
嘿嘿,和本小姐玩捉迷藏,你不知道本小姐是捉迷藏冠軍嘛。
“哎呀”,她打開食盒,“香噴噴的烤鴨和棗泥酥看來有些人是無福享受了”。
可是食盒里面只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瘦肉粥她分明睜著眼說瞎話。
“天氣好冷哦”,她搓了搓手掌,“要是在外面待一會肯定凍成大冰棍了吧”。
葉川在外面一只手捂著耳朵可是他只有一只手捂得了這只耳朵捂不了另外一只耳朵。
少女的話全部傳進他耳朵里面了。
“我走啦”,少女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拉開簾布走了出去。
葉川在外面聽得腳步聲越來越遠,從帳篷后面出來鉆入帳篷,可把他凍的夠嗆,一雙手架在碳盆上面烤才讓他暖和了一點。
撇了一眼放在旁邊的食盒籃子他蹲下伸手打開上面的蓋子,一碗樸實無華的瘦肉粥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騙人,那有香噴噴的烤鴨和棗泥酥”,葉川臉上會心一笑。
一只手拿出木質(zhì)的湯匙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連串腳奔跑的步聲,“發(fā)生什么事了”?
可腳步聲越來越近。
難道她又回來了,葉川趕忙向外跑去,可腳步聲更快,拉開簾布正好和趕來的茉莉撞了一個滿懷。
葉川一個重心不穩(wěn)向前倒去。
一張精致絕倫的俏臉出現(xiàn)在他眼眸。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
你是茉莉嗎?
來不及反應(yīng)葉川手臂握在少女腰枝之上猛然一用力身體一個翻轉(zhuǎn),少女壓在他的懷中,倆人重重的倒在雪地里。
“哎呦”,兩人腦門一對碰同時發(fā)出疼痛的叫聲。
一雙清澈的眼眸霎時睜開,當看見自己倒在一個男人懷中,俏臉瞬間浮現(xiàn)一抹紅暈。
當聞道熟悉的茉莉花香,葉川確定她就是茉莉。
“你,你,還不快放開”,少女嬌羞的喊道。
葉川順勢松開手臂,“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一下從地上爬起,“你,你大膽,本(郡主),本小姐,(差點說漏嘴)要把你另外一只手臂也給剁了”。
葉川緩緩站起,“在下命都是小姐所救小姐大可取之”,葉川張開右臂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無恥,早知道就下點鼠藥把你毒死就好”!
少女輕啐一聲小腳在地上一跺,斗大的淚珠嘩啦一下就流下來,“我再也不來了”。
少女忽然轉(zhuǎn)身就跑,
葉川也沒有追去,而是揮臂高喊:“喂,謝謝”!
少女的腳步一頓,匆匆消失在葉川的視線之中。
他正欲轉(zhuǎn)身回帳篷,突然身后一道疾風(fēng)閃來,一個爆栗子敲在他腦殼上,“小子喊什么喊”。
葉川回頭轉(zhuǎn)身,“亞,亞,父”。
一個淡黃色信封丟在他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