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不自禁
章書秋進到酒窖時,里面靜悄悄的,她以為黎耘已經(jīng)拿了酒出去了,悠悠然往里面進去。在一排柜子前面駐足良久,選了一款酒要往出走時,卻看見寧燁就站在柜子那頭,凝神看著她,不禁嚇了一跳。
寧燁見嚇到她,緊走了兩步到她面前,一只手接過她手中的酒,另一只手半摟著她貼在自己胸前,在她背上拍了拍道:“別怕,是我,要拿什么酒,我來拿?!?p> 章書秋推開他道:“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
寧燁笑了笑道:“好,我一定注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情不自禁……”說著拿起章書秋的一只手,把那手掌用力貼在自己胸前道:“你感覺一下,我有沒有騙你……”
一時間,酒窖里簡直落針可聞,那顆鮮活的心臟就在她的手掌下面,跳得那樣生機勃勃,那聲音如同鼓擂……
章書秋微涼的手掌貼在寧燁胸前,寧燁感受著那絲涼意,卻化作無數(shù)股熱流從胸腔那個地方向全身蔓延開去,他看著眼前的女人逐漸變紅的白皙面孔,微張的紅唇
章書秋突然驚醒,像受了驚的小鹿一樣想要匆匆逃開,可為時已晚,寧燁已經(jīng)牢牢把她圈進了懷里。他身上發(fā)燙的體溫,透過薄薄的毛衣燒到了她身上,那心臟也跟著怦怦跳了起來……
那是章書秋許多年都沒有過的感覺,也是她以為今生不可能會再有的感覺,那么遙遠(yuǎn)而陌生的感覺,這一切發(fā)生地讓她根本猝不及防,根本不知道如何抵抗。
仿佛穿過了半個秋天的陽光一般,章書秋覺得自己都要呼吸不過來了,
等章書秋終于清醒了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寧燁的懷里,他就那樣笑容燦爛,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帶著磁性又夾雜了一點激情過后沙啞的聲音道:“你的心,和我跳得一樣快呢,不信你感覺一下?!?p> 章書秋這下更是呆若木雞,她驀然發(fā)覺,她胸腔里的那顆心臟,簡直就快要跳出來了……可她竟然沒有任何掙扎,就那樣任由他對她做那些親密的舉動。她記得從前有一回,也有個男人對她這樣,被她一腳踢在了下面。她回去拿洗面奶、酒精洗了無數(shù)遍嘴唇,還有一回,有個男人,借著酒勁吻了她,她直接把剛喝進去的酒,都吐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寧燁看著章書秋呆怔的模樣,只是把她緊緊摟在懷里,臉上卻盡是滿足的笑,活了快四十年前所未有的快活和滿足,在他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里叫囂。
“好了,別想了,傻丫頭,我倒想一直和你待在這里,但是外面還有很多人在等我們??!”寧燁拍了拍章書秋的后背,輕聲說道。
“傻丫頭……”曾經(jīng)有人也是這樣叫她,章書秋突然感覺心里猛地抽痛,可寧燁卻不愿意再給她發(fā)呆的時間,拿起那瓶酒,在章書秋面前晃了晃:“這酒放在哪里的?一瓶應(yīng)該不夠?!?p> 章書秋愣了愣,指了指背后的酒柜,寧燁把那瓶酒塞到章書秋手上,又從里面拿了兩瓶,在旁邊拿了一個木制的提籃,把酒放了進去,牽了章書秋往外走,她就這樣任由他牽著上了樓。
正午的陽光穿過窗戶照進屋里,照到章書秋的臉上,她突然醒過神,用力甩掉了寧燁的手,一語不發(fā)上了樓。
寧燁被章書秋掙脫了,又看見她頭也不回跑上了樓,搖了搖頭,笑而不語往院子里的陽光中踏了過去。
龍珊珊剛吹干了頭發(fā),正在洗內(nèi)衣,聽見章書秋上來便問道:“小秋,要吃飯了嗎?我洗了兩件衣服,要曬到哪里?”
“啊,你說什么?”章書秋一幅剛緩過魂的表情讓龍珊珊頓了頓,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了?”
章書秋舉起手在臉上揉了揉道:“沒事,我沒事,你剛剛叫我干嘛?”
龍珊珊笑道:“你有事沒事,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和從前一模一樣。算了,現(xiàn)在不問你,估摸著大家都等著我們吃飯呢。你先帶我去曬衣服吧。”
章書秋帶著龍珊珊經(jīng)過三樓的書房上了樓頂?shù)奶炫_,龍珊珊大驚小怪地叫到:“哇,你這個書房可真夠大的,這么多書,怎么看得完?”
章書秋想起從前,龍珊珊拿起書本就打瞌睡的模樣,打趣道:“看不完就夢里接著看唄?!?p> 龍珊珊拿起手里的衣架子拍了章書秋一下,嗔笑道:“你這個壞蛋,還記得我以前不愛學(xué)習(xí)的事呢。”
章書秋說的那句話,可不就是當(dāng)年龍珊珊不想看書,只想睡覺時說的嗎。章書秋笑道:“你家孩子應(yīng)該不像你。”
“你怎么知道?”龍珊珊奇怪道。
“你不是說娃兒在書店看書,你閑逛偶爾看到我的名字嗎?現(xiàn)在這時候,愿意蹲在書店看書的孩子可不多了?!闭聲锝忉尩?。
“真被你說著了,我和我屋老公總懷疑,這兩個是不是抱錯了,我老公也是那種拿起書就打瞌睡的。我那兩個娃兒卻是從小就喜歡往書店跑,你說奇怪吧?”龍珊珊滿臉自豪道。
“哈哈,你看你說起你們家老公娃兒的,眼睛里都能冒光?!闭聲镏钢埳荷旱?。
龍珊珊卻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大笑道:“我跟你說,我屋里老公和娃兒真的是好,我有時候都覺得,老天爺是不是看我小時候遭的罪太多,現(xiàn)在都是補給我的?!?p> 龍珊珊看到章書秋表情又黯淡下去,忙挽著她的胳膊邊下樓邊笑道:“我餓了,快帶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p> 飯廳里,寧燁進去的時候,黎耘早就開好了兩瓶酒,抬頭看見寧燁走過來,擠眉弄眼捅了捅他道:“這么久,什么情況?”
寧燁卻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一邊拿起桌上的開酒器開始搗鼓起手中的酒,一邊道:“什么什么情況?”
黎耘眉毛一挑道:“哈,我給你制造機會,你就是這么報答你的恩人的?”
寧燁嫌棄道:“那要怎么報答?以身相許?”
黎耘撇著嘴道:“你倒是想,奈何本公子不好這一口?!?p> 半夏端著盆冒著熱氣的香辣蝦,一邊往里走一邊道:“嘿,哥們兒,今兒這蝦,絕了!你家那個燒火的,那火燒的,真不是蓋的。”
章云山從后頭走進來跟著道:“你說誰燒火的,誰是燒火的?”
于川和屈瑩瑩正從廚房往飯廳端菜,對擋著道兒的半夏道:“快讓讓,好燙,你們都去端菜吧,小山去喊你姐下來吃飯?!?p> 于川一看,半夏燒的那盆蝦,用的是一個不銹鋼的洗菜盆裝的,在那圓桌的轉(zhuǎn)盤上占據(jù)了一大塊地盤,便和屈瑩瑩道:“那螃蟹就等人都上了桌,在分到各人盤子里,這桌上放不下。”
院子里卻想起龍珊珊的聲音:“呀,好香,這是在炸蝦餅嗎?”
黎光明醇厚的聲音答道:“今天算歪打正著了,看樣子珊珊也喜歡吃這個?”
章書秋笑道:“我們倆小時候最饞的,就是我們學(xué)校旁邊那巷子里,有個叫周婆婆的,炸的蝦餅,好吃得不得了?!?p> 龍珊珊邊走邊對章書秋道:“那個周婆婆,前兩年去世了,說起來也挺慘的。她兒子一家在高速上出了車禍,全沒了,她一個人,哎,走的時候,還是村里幫著辦的后事……”
章書秋半臉笑凝固在臉上,嘆了口氣道:“都不知道為什么,好人有時就是……哎,從前這婆婆有時候看我們沒吃飯,還會一個人給我們盛一小碗熱騰騰的飯……”
黎光明見兩個人走過來,面色卻不太好看,忙招呼道:“快來吃,這些是才炸好的,這東西就得趁熱吃?!闭f著又從那土灶上的小半鍋黃澄澄的菜油里撈起兩塊蝦餅。
院子里彌漫著小蝦和菜油交匯的香味兒,黎光明脫了外套,穿著個長袖針織POIO衫,圍了花圍裙,正在灶前忙活著炸蝦餅。小米蝦放了一點點鹽,一些粉,加了兩個蛋清,用小平底勺舀了薄薄一層蝦,放到高溫的油鍋里,翻滾了幾下就冒出濃烈的香味兒,等第二個下鍋的時候,第一個已經(jīng)熟了,外酥里嫩,味道好極了。
章書秋和龍珊珊緊走幾步到了搭著土灶的棚子里,也不客氣,一個人從那竹篩子里拿了塊蝦餅,吃得香甜。章書秋吃著蝦餅往飯廳那邊看過去,正看見屈瑩瑩出來,忙喊道:“瑩瑩,快叫小川過來吃蝦餅?!?p> “我們等一會兒上桌再吃,在端菜呢?!鼻摤摯鸬馈?p> 章恒炒完菜,從廚房進了飯廳,聽到外頭章書秋在喊,笑道:“瑩瑩,你和小川快去吃,這里有這么多人呢?!闭f著又轉(zhuǎn)頭道:“你們這么多大小伙子,都杵在這里不知道找事干,黎耘,小山,快去端菜?!?p> 半夏看了看黎耘,輕聲嘀咕道:“你這家庭地位,嘖嘖……”說著還偷摸豎起了大拇指。
黎耘滿臉不在乎道:“我早習(xí)慣了,我們家重女輕男這傳統(tǒng),那是從來沒變過?!?p> 寧燁把手里的酒放到桌上道:“還不快走,等會兒只怕要來扭你耳朵了。”
章恒和二嬸指揮著四個大小伙子端菜,四個女孩兒站在院子里吃蝦餅,章恒站在飯廳門口,看著院子外頭,笑得十分燦爛對二嬸道:“你說誰家有這樣幾個丫頭,不往肉里頭疼,我就稀罕姑娘?!?p> “可不是嘛,還是養(yǎng)姑娘好……”二嬸附和道。
那邊黎耘聽了,輕聲對寧燁嘀咕道:“我媽和我二嬸,在這件事上最有共同語言?!?p> “你二嬸家的孩子呢?你二叔呢?她怎么一個人在你家?”寧燁問道。
“你可別提了,”黎耘看了看門口道:“回頭再說,我二嬸也是可憐得很,她現(xiàn)在就指著小秋活……”
“她是你爸爸的嫂子吧?怎么對小秋倒比和你還親?”寧燁奇道。
“這就是我服氣我妹和我媽的地方,連我爸也服氣得很。你快端菜,回頭再說,等我媽聽到了,又得削我?!崩柙诺?。
章書秋看見章恒和二嬸站在飯廳門口,拿個盤子端了兩塊蝦餅過來道:“快嘗嘗,不然等下我們這幾個饞鬼都給它吃完了?!?p> 章恒笑著拿了一塊放進嘴里咬了一口道:“你姑父怕也就這點手藝沒丟下?!?p> “媽,你不是說那蝦餅跟手藝沒關(guān)系嗎?關(guān)鍵是蝦新鮮……”黎耘站在飯廳里大聲說道。
二嬸搖頭道:“那可不是,這炸蝦餅吧,蝦新鮮是重要,可放多少粉也有講究,粉少了都散了,蝦皮容易焦了,粉多了容易硬,放多少鹽也有講究,炸的火候更有講究,得特別有耐心,炸太狠了就沒有了里面的嫩,火候不夠就面了……”
黎光明端了那竹篩子進了飯廳道:“二嫂,你別受黎耘挑唆,他那就是擠兌他媽呢。小耘,今天這蝦餅,你一個也不許吃?!?p> “嗐,這孩子,成天拿我老婆子耍開心?!倍┑芍柙诺?。
“二嫂,你今天就守著這蝦餅,不讓他吃就行了。”章恒瞪著兒子道。
“不吃就不吃,我又不愛這口,就是小秋喜歡?!崩柙啪镒斓?。
“那是誰小時候守著廚房門跟我搶蝦餅?”章書秋打頭進了屋,就調(diào)侃黎耘道。
“那還不是怪你這丫頭太饞了,打從那蝦入了鍋,你就躲在廚房里不出來,我不進去搶,還吃得著嗎?”黎耘不滿道。
“我又不是炸給你吃的,你小子,還不快點讓大家都入席,把酒倒上。也快四十的人了,倒越活越回去了?!崩韫饷鲙еτ?xùn)斥兒子道。
轉(zhuǎn)頭看到珊珊進來了,忙招手道:“今天珊珊是貴客,快過來到這里坐。”
“叔叔,這一大家子吃飯,我可不是什么客不客的,您要認(rèn)真把我當(dāng)客人,我可就不敢來了。”龍珊珊擺著手笑道。
章恒上前拉了龍珊珊的手道:“就是,都是孩子們,哪有什么客。珊珊今天頭回來,挨著我坐,這三個丫頭我平時都寵過,今天讓阿姨寵寵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