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他又喚,見她呆呆不動步,長腿大步,跨過人行道矮矮的欄桿,快速走向她。
沈溪沒想到裴澤南抱了她,就像小別的情侶。
可他們是嗎?整整一個星期,誰也沒給誰信息、電話。
他們其實是陌生人。
“晚上有什么菜?”裴澤南低頭略帶討好意味。
沈溪微微仰頭看他,他與她之間似乎沒有一星期距離,好像早上她上班,他在家里等她一樣。
她推開了他。
一個星期沒見,好像沒什么變化,又好像與往日不同,他跟那個男人……想到這里心頭浮上煩燥。
伸手薅頭發(fā),轉身就走。
氣性還挺大,裴澤南雙手插袋,站在那里,看著她背影走遠。
譚管家的人躲在一邊,看到這情形,悄悄站在少主人身邊,“爺——”
裴澤南眉頭微蹙,一個眼神讓管家助理灰溜溜隱去了。
他轉身。
男人并沒有跟上來,沈溪以為煩燥會平復下來,開了門,看向冷清清的家,整個人更煩燥了,包被她甩在玄關柜上,進門換下來的鞋亂橫一氣。
她沒精打彩的坐到客廳沙發(fā)上,隨手開了電視,雙眼落在上面,卻根本不知道電視里放的啥,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啥。
也不知過了多久,平復了心緒,不管怎么樣,日子總要過,她起身去做晚飯。
門把手動了,她盯向門口。
門叭噠一聲開了。
裴澤南拎了兩大塑料袋東西回到小房子里,她垂眼看向兩袋東西,差點問出‘都買了什么’。
好像知道她要問什么,裴澤南微笑抬起兩只手臂,“一袋食材,一袋看電視吃的零食。”
買食材她能理解,零食?誰讓他買了,既費錢又不健康。
“看電視無聊可以吃點東西?!痹谂釢赡系纳罘绞街校瑢嶋H上根本沒有零食一說,買這些東西,純粹是臨時起意。
超市里年輕男女朋友都是這樣買的,他也學著買了。
“誰要吃?!鄙蛳獨夂艉舻淖叩剿媲埃斑@樣花錢,這個月伙食費都不夠了?!?p> “你不是……”打零工了嗎?
沈溪看他一副無辜的樣子,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些零食全從你零花錢里扣。”
裴澤南終于找到挨近沈溪的借口,狗腿般黏到她身邊,“姐姐,這些零食一百多塊呢,你扣了這么多,我這個月出門連坐地鐵的錢都沒有啦,你忍心嘛?!?p> 沈溪冷哼,“我這里沒有,你可以到別人那里拿呀?!?p> “別人?”裴澤南眉頭一凜,“姐姐什么意思?”
沈溪奪過他手中兩個塑料袋,不屑的說:“都有人幫你甩十幾萬心理診療費了,這些小錢會扣你嗎?”
“……”‘有人’是指‘宋銘’?
裴澤南腦子轉了兩圈后才想明白沈溪話中的意思。
一陣涼風嗖嗖,裴澤南差點石化,這女人……
廚房間傳來洗菜的聲音,裴澤南倚在餐桌邊上,雙手抱胸,看向廚房背影。
其實,他用本名,只要沈溪在裴氏稍為用點心融入到新環(huán)境,她其實不難查出他是誰。
可這女人一次也沒有把他跟裴氏樂嘉聯(lián)系起來,他不打理的樣子真這么普通嗎?
裴澤南進衛(wèi)生間照鏡子。
鏡中人與雜志媒介上的照片風格迥異,一個像擁有少年感的帥氣男孩,一個是成熟矜貴的上市大總栽,氣質還真天差地別。
裴澤南莞爾一笑。
廚房內,沈溪叫:“喂,干嘛呢,還不來炒菜?!?p> 氣得連名字都不叫了,裴澤南失笑,也不知她這根筋什么時候轉過彎來。
走到她身后,雙手環(huán)住她的細腰,“姐姐,在這個世上,除了親人,只有你給過我錢花喲!”
沈溪轉頭,滿眼不信。
“真的,姐姐,親人不算,我就吃了喝了用了你的?!?p> “那你的意思是那個男人是你親戚?”
裴澤南微微一笑,“不是,但我也沒過他的錢?!?p> “那你十幾萬的心理……”
“我的心理病是特殊案例,他們?yōu)榱烁阊芯?,把我當試驗品不收錢。”
某處頂級私人診所,衛(wèi)瑾儉打了個噴嚏,誰在背后說壞話。
“……”竟然這樣?沈溪半信半疑。
裴澤南伸手揪揪她小鼻尖,“真的,姐姐別吃醋了?!?p> 那你這個星期干嘛去了?沈溪差點問出口,話到喉嚨口咽了下去,她是他的誰呢?他又把她當誰呢?
不過是一對各取所需的契約男女罷了。
沈溪讓開灶臺,給他炒菜,她在邊上打下手,不時遞個調料,或是拿筷子償償味道怎么樣,每當這個時候,裴澤南都會歪頭過來,張嘴要她喂一口,隨意親昵,好像熱戀中的中二青年。
“大廚出手味道果然非同凡響。”裴澤南毫不謙虛的臭屁。
狗男人的廚藝確實很好,這一個月,沈溪都被他養(yǎng)刁了,他不在的這星期,吃自己燒的菜都沒味了。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東西,沈溪端菜盤子出了小廚房。
裴澤南轉身,目光盯了她背影一眼,轉過頭繼續(xù)炒菜。
放下盤子,沈溪沒擠進廚房,坐到桌邊卡坐里,胳膊抻在餐桌上,手托著下巴,微微歪頭,目光落在廚房男人身上。
頎長如芝蘭玉樹,脊背勁瘦清雋如少年,那雙觸碰過禁忌之地的手翻炒菜肴,似人間不真實。
如果不是厭世有心理病,這樣精臻的男人又怎么會想不開到酒吧里做那種人,又怎么會與自己有交集!
半年契約,沈溪想,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余下的日子,她想怎樣才能一邊享受一邊又能不上癮,等契約到期時如何戒掉這些習慣呢?
“姐姐想什么呢?”裴澤南端湯出來,“不餓?”
沈溪收回思緒,輕輕一笑,“我去盛飯。”說著就站起來,被裴澤南按坐下,“姐姐,我來!”嘴角笑意洋溢。
笑容明朗晃人眼神,整頓晚飯,裴澤南把暖男氣質發(fā)揮到極至,給沈溪盛飯、夾菜無微不至,好像三百六十孝好男友。
以前一個月里,狗男人也不錯,但禮貌多于殷勤,今天格外溫柔小意,讓沈溪有一種他在外面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的感覺。
唔唔,她在想什么,沈溪驀得驚醒過來,抬眸,撞上狗男人的目光,他含笑的眸子,長睫細細密密,漆黑如鴉羽,黑如曜石的瞳孔感覺能把人的魂都給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