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骨子里的驕傲不能碎
外人不知道,她作為安國公的世子妃還能不清楚么?
世子爺那里是為了那些人而離去的?
他那些暗衛(wèi)傳遞消息重來不會避著她,大概是因為她懦弱無能,所以告不告訴她,都不太重要。
所以她知道——世子爺出府,到底是為了什么。
寧可兒死了。
她也不敢相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不僅沒有任何的開心,反而有些害怕與酸澀,而在察覺到世子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要去邊境去見上一面時。
她莫名的有了期待。
期待那個人,還活著。
畢竟還沒見到尸體不是嘛?
徐歡瑤想,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那個禍害,必不可能死!
抱著這個念頭,徐歡瑤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好受了很多。
寧可兒啊,寧可兒,你可是在京城攪風(fēng)攪雨的人,怎么能默默無聞死在一個邊陲小鎮(zhèn)呢?
此時的陸科并不知道,她玩壞了寧可兒的號,讓京城這邊原先的一片平靜變得暗潮涌動。
“夫人,老爺讓你去佛堂?!庇醒诀咴谛鞖g瑤身邊叫喚。
佛堂……徐歡瑤沉默了片刻后,向著丫鬟點頭,“我隨后就去?!?p> 丫鬟也并未多做為難,因為往常,丫鬟在傳完話后,徐歡瑤隨后都會完成丫鬟傳的話。
徐歡瑤想,她是真的一點自我都沒有了。
往日里,徐歡瑤也去過佛堂。
不過說起來,她去佛堂也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是世子出行了。
世子出行,她去佛堂為世子祈禱平安,世子在家,她就像是一個丫鬟一樣為世子當(dāng)牛做馬,但因為世子不愛她,下人對她基本上沒有任何尊重。
這么說來,她不過是一個盯著世子妃名頭的丫鬟而已。
可惜她一世驕傲,到頭來不過是成了一個空有世子妃名頭的丫鬟。
“徐氏!你莫要以為當(dāng)上了世子妃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怒喝聲傳來,徐歡瑤跪在地上,神色未明。
她哪有為所欲為?她現(xiàn)在不過是被拘在這小小的一方佛堂中,如同被禁足,除開衣食無憂,一步也不能踏出去。
若是街邊的乞丐可以選擇的話,或許他們都更加愿意當(dāng)個乞丐。
但是這些話她只能壓在心里,面上她還需要跟老夫人虛偽以蛇。
“臣妾不敢!”
“不敢什么!你的毒婦!”老夫人冷冷的瞧著徐歡瑤。
她的丈夫不喜歡她,老夫人又能有什么好臉色呢?連著500多天,丈夫都沒有碰過她,要知道,老夫人還等著報孫子呢!
徐歡瑤笑了笑,她的笑聲有些許的冷漠,往日里,她將所有的這一切都?xì)w結(jié)于那個女人,她靠著對那個女人的憤恨活著。
可是當(dāng)如今,知道那個女人死了的時候,她這才驚覺,一切恍若一場夢。
她是宰相府的次女,徐歡瑤。
她出生高貴,性情溫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歌論賦皆有深究,她是貴女,除開皇室那些天驕玉女,她在京城,可謂是第一人。
寧可兒不算,寧可兒若是沒有寧家唯一嫡女之名,寧可兒才能算是。
像她這樣的貴女,就算是入了皇室,也能穩(wěn)居太子妃之位,可惜那年春剛過,她看見了一個少年舌戰(zhàn)群儒,手握利刃,以一敵十。
所以太子,天驕,算什么,那個少年,才是真正的天驕。
天有十分,世子獨占九分。
那次比試,她哥哥輸了,宰相家的狀元郎輸了,她也輸了。
她輸了一顆心,回去之后,就病倒了,日日夜夜思念的是少年的聲音。
利刃尚未開封,少年卻已驚才艷艷,驚艷了時光,驚艷了歲月,讓她銘記于心。
她當(dāng)時想,果然,人一生中,不能遇到太驚艷的人。
可是不遇到太驚艷的人,卻又是一種遺憾。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這位驚艷了歲月的人,向她提了親。
她無數(shù)次的在夢中夢到這個場景,無數(shù)次,無數(shù)個日夜……然而在那一天,夢想成真。
她在大人們議事的時候,偷偷去了前院,“為什么是我?”她問那個少年。
日日夜夜思念成疾,如今夢想成真,她反倒是不敢相信了。
“這有什么為什么?”少年反問道,“你不喜歡我嘛?”
他的聲音低低的在徐歡瑤的耳邊響起,引起她內(nèi)心的酥麻,她一瞬間軟了腳。
“你這么人怎么這么孟浪……”她羞紅了臉,在少年的直勾勾炙熱的眼神中突兀的接了話,“……我喜歡?!?p> 少年低不可聞的笑聲傳到她的耳朵里,她刷的一下整個人紅了起來,原地跺了跺腳,害羞的跑開了。
她是貴女,嫁的也是京城尊貴的安國公世子。
她的人生,她的婚姻,被京城所有的人羨慕。
她以為,她這一生,會幸福下去……直到那個女人的出現(xiàn)。
所以她恨,她怨。
可是如今寧可兒死了,她仿佛一瞬間清醒過來,寧可兒從頭到尾,其實都沒有對她家相公做過什么。
她甚至,還踩著世子爺洗清了自己。
她該恨寧可兒嘛?
可是寧家,已經(jīng)倒了,人走的走,散的散……
寧可兒也死了。
這就是世道嘛?寧可兒那么厲害,卻也逃不出世道的軌跡,那她怎么辦?
當(dāng)真在這佛堂里,青燈相伴,散盡余生?
她不甘,不愿,好歹在死前,如同寧可兒那樣,轟轟烈烈鬧一回。
若是余生得青燈古佛相伴,她寧愿,開啟一個短暫絢爛的一生。
世道對女人何其不公,世子爺……他變心了,又或者說,他從來都沒喜歡過自己。
當(dāng)日一問,或許不過是見到了一個好玩的玩意過來調(diào)戲調(diào)戲。
徐歡瑤看著面前面目可善的老夫人,耳邊傳來的卻是賤人,雜種這種垃圾詞匯,她想,為什么,要活的這么卑微呢?
她是貴女,骨子里,也是極為尊貴的,丈夫做到一個丈夫應(yīng)盡的責(zé)任,那她也不必,委屈求全,蹉跎自己。
可是她能去哪?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丫鬟,“我想離開安國公,你會跟我走嘛?”她這樣問道。
“小姐,您莫不是夢魘了?離開安國公我們還能去哪?。 ?,丫鬟是這么說的。
聽到了丫鬟的回答,徐歡瑤毫不意外的笑了笑,能去哪?哪都可以去,天大地大,四海為家,總歸是要比爛了骨子,留在安國公里來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