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拍馬屁？誰不會？

　　到了大年二十九這天，褚家的老大和老幺兩家人這才不緊不慢地從外地往回趕，家里重活累活全都由褚鈺的父親和母親一力承擔(dān)了下來，小小的褚鈺跟在母親的身后，卻什么忙都幫不上，只能看著母親圍著鍋臺轉(zhuǎn)了一整天，辛勤勞作，累得腿都站不直了，大伯和小叔這才拎著年貨姍姍來遲。

　　根據(jù)魔典上記載，小叔的妻子劉琳今年剛懷孕，兩人一回來，小叔褚康便揚(yáng)聲道：“爸、媽，我和琳琳回來了?！?p>　　小嬸劉琳挺著大肚子走得小心翼翼，她時尚美麗的模樣和褚鈺的母親形成兩個對比，她將手里的年貨遞到奶奶陳梅的手里，笑著道：“媽，我們本想著早點回來，可是前幾天這肚子不大舒服，就回來晚了?！?p>　　“喲，肚子不舒服？那現(xiàn)在沒事了吧？”奶奶陳梅聽到劉琳這么說，連忙緊張兮兮地扶著劉琳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柔柔地摸著劉琳的肚子，態(tài)度親昵猶如母女，陳梅問道：“你們兩個住在蘇市，市里都是大醫(yī)院，你要是不舒服就讓褚康領(lǐng)著你去瞧醫(yī)生。可別怕花錢，沒錢媽給你，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和我的孫兒！要是褚康欺負(fù)你，你也告訴媽，媽替你揍他。”

　　這話一出口，劉琳紅著臉笑了，回頭瞅了一眼身后的丈夫，褚康笑著湊到母親的面前，殷勤地開口：“媽你這是說的什么話，如今琳琳懷著咱家的孩子，若是生個男孩，琳琳就是功臣，我怎么敢怠慢咱們褚家的功臣呢！只是人醫(yī)生說了，琳琳身體弱，現(xiàn)在要多吃些有營養(yǎng)的食物和保健品，后面生產(chǎn)的時候才能夠少吃點苦?！?p>　　“女人生孩子不容易，你可要好好照顧琳琳。”奶奶一聽小兒子說這話，再瞧了瞧自家兒媳纖瘦的腰身，二話不說進(jìn)了里屋，手里拿著一個橘色信封走到小兒子的面前，“先拿著花，琳琳現(xiàn)在懷孕不要省錢，不夠再跟家里要?！?p>　　褚鈺眼瞅著這副婆媳和睦、舐犢情深的畫面，只覺得那信封鮮艷的橘色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扎進(jìn)心里，恐怕不只是自己的心，還有自己父母的心。

　　因為那信封里的錢正是在外打工的父親回來孝敬給爺爺奶奶的，奶奶居然轉(zhuǎn)手就給了小叔和小嬸。

　　吳芳心里很不是滋味，回頭看了眼丈夫褚嵐，丈夫則安慰似的拍了拍母親的手，安撫她。在他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這錢都已經(jīng)給了父母，怎么處置自然是他們的意愿。

　　褚康夫婦看著這錢笑得可謂是花枝亂顫，幾句甜言蜜語哄得奶奶陳梅更加喜笑顏開，幾人都在憧憬著劉琳未來的兒子有多聰明可愛。

　　只可惜，他們要失望了，看過魔典的褚鈺知道，劉琳肚子里的只會是女孩。

　　想到這，一直憋著氣的褚鈺心里陡然有了一絲快意。

　　奶奶仍然貼心地在囑咐劉琳平時要注意的事項，此時爺爺褚剛從里屋走了出來，威嚴(yán)肅穆的目光掃過房間里的所有人，目光中帶著讀書人的傲氣。

　　爺爺褚剛在職的時候是大學(xué)教授，即使退休之后也可以安排到城里有一個清閑的晚年，可是他自認(rèn)為自己是讀書人高人一等，誰的面子都不買，后來得罪了領(lǐng)導(dǎo)，退休之后原本該有的福利待遇全部都沒有批下來，只給了鄉(xiāng)下的幾畝地和每月的退休金，便再無其他，他的秉性自然也不愿意去爭，便在鄉(xiāng)下賦閑了下來。

　　相比較起奶奶明顯的重男輕女，爺爺褚剛是讀書人，表現(xiàn)得自然不是那么明顯，但是褚家這幾個孩子，爺爺更多關(guān)注的自然是家里的男孩子，前幾天她撞破了腦袋，爺爺也只是匆匆來看了一眼，隨意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高大的背影在褚鈺的心里就像是不可攀登的高山。

　　但是，爺爺總歸還是來看了自己的。

　　這一刻，褚家的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站在堂屋里，眾人神色各異都有著自己的想法，但是堂屋里的焦點自然是懷有身孕的劉琳身上，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褚鈺靜靜地瞧著堂屋里的眾人，她的心思變得沉浸，或許其他事她沒有辦法，但是在哄人開心這見事上她還是有些本事的，否則前世的二十多年不是白活了？而且哄得爺爺奶奶高興，自己父母也能過個好年不是嗎？

　　褚鈺掙脫開母親牽著自己的手，笑著跑到爺爺?shù)拿媲安还懿活櫟乇е鵂敔數(shù)拇笸?，嬌憨地抬起臉，笑容甜得像是浸著糖，奶聲奶氣地問道：“爺爺，小嬸嬸肚子里的弟弟什么時候才會出生呀？等弟弟出生了，二寶要和弟弟一起孝順爺爺奶奶?！?p>　　四歲的女娃說話尚且還不能利索，但是褚鈺磕磕絆絆地說完，爺爺褚剛臉上的堅硬瞬間變得柔軟了許多。

　　平日里這小孫女連靠近他都不敢靠近，如今竟然敢沖上來，撒嬌似的抱住自己的大腿。他忍不住低頭細(xì)細(xì)打量起褚鈺，這才發(fā)覺這孩子長得像她的母親，一雙杏仁般的大眼睛，臉蛋兒圓圓的，頭發(fā)烏黑柔順，看來以后長大也是標(biāo)致的女孩。此刻孫女撒嬌似的抱著他的大腿，他心頭一軟，彎下腰將褚鈺抱了起來，努力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嚴(yán)肅，出聲問道：“二寶，你怎么知道小嬸嬸的肚子里是弟弟？”

　　褚鈺目光天真，語氣真誠：“小嬸嬸喜歡吃梅子，酸兒辣女，小嬸肚子里的一定是弟弟?！?p>　　褚康夫婦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雖說是孩子話，只是這大過年的，褚鈺的這句話聽起來像是祝福一般，讓人心里暖洋洋的。劉琳目光親切地看向吳芳，笑著道：“二哥二嫂有福氣，有個這么貼心的小棉襖，希望將來我的孩子也可以這么懂事?！?p>　　奶奶陳梅也有好奇地盯著褚鈺和吳芳，心里很是奇怪，怎么一向沉默膽小的褚鈺忽然這么大膽？難不成是摔了個腦袋，還把自己給摔聰明了？

　　最欣慰的莫過于褚鈺的父母，母親更是一改之前哀傷的神色，看著女兒的眼中滿滿都是贊許和欣慰，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一家人的人都哄得這么開心。

　　誰都不會知道，隱藏在四歲孩童面具下的褚鈺是一個已經(jīng)二十六歲的成年人，成年人的處理方式不是針尖對麥芒，不是又哭又鬧尋求關(guān)注，而是自己去抓住每一個機(jī)會，這個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強(qiáng)硬才能爭取到利益。

　　所以臨近過年的這兩天褚鈺表現(xiàn)得異常勤快，幫著干這干那，其實一個小孩子她又能幫些什么，但是總讓長輩們覺得她特別懂事。大年三十晚上，褚鈺更是忙前忙后，給爺爺端茶送水，小嘴兒特別甜，說話也好聽，讓褚剛心里越來越覺得這個小孫女是可憐可愛的。

　　這還是吳芳第一次在過年的時候沒被公婆擺冷臉，這一切都要?dú)w功到女兒的身上。

　　這一年的除夕，一家和樂，大人們都在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沒有人發(fā)現(xiàn)，褚鈺幼稚的臉頰上表現(xiàn)出來的是成年人的憂慮……

　　她看向窗外，吃過年夜飯，就是奶奶帶著幾個小輩去村口看春晚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