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開元年間,二十四歲的李白,從故鄉(xiāng)江油來到峨眉山,住在萬年寺。滯留一段時間后,他認識了僧人廣浚,兩人一見如故,很快就成為無所不談的朋友。
峨眉山群峰攢翠,云煙繚繞,松濤起伏,瀑流飛掛,泉壑幽深,山鳥啁啾,猴子跳躍,佛語吟哦,為蜀中的一大游玩勝地,李白盤桓很久,依然舍不得離去。
廣浚擅長撫琴,每到晚上,兩人經常帶著茶和酒,坐在水池邊的一張石桌上聊天。李白飲酒,廣浚品茗,喝不一樣的東西,卻說著相同話題,聊到興處,廣浚還會操起琴,彈上一曲。
近三十年后,兩人在異鄉(xiāng)宣城見面,李白又聽了廣浚的琴,不禁百感交集,憶起當年在峨眉山的情景,于是寫下《聽蜀僧浚彈琴》這首詩,足見兩人的交情深厚,這是后話:
蜀僧抱綠綺,西下峨眉峰。
為我一揮手,如聽萬壑松。
為客洗流水,馀響入霜鐘。
不覺碧山暮,秋云暗幾重。
這一晚,月光如水,在峨眉山的山壑之間流瀉,夜景清幽,琴聲清越,李白連飲三杯酒后,準備吟詩一首。
突然,旁邊的樹上,傳來了“唧唧唧唧”的聲音,李白不明所以,廣浚卻說道:“這些‘猴居士’,也太調皮了吧,晚上還不休息。”
原來是猴子,李白早已見過了。
峨眉山的大青猴,體型較大,尾巴很短,膽子很大,最是調皮,素來盤踞在萬年寺周邊,經常守在寺廟外面,向香客和游人索要食物。
有時餓了,這些潑猴甚至闖進寺廟,直接掏人的口袋。
廣浚說完話,七只體型巨大的公猴,便借著明亮的月色,從樹上下來,將兩人包圍了。
李白還沒有反應過來,個頭最大的猴子已經搶上來,端起他面前的杯子,將酒一飲而盡了。
對猴子來說,也許酒太烈了,那只猴子霍地跳了起來,一下子跳到石桌上,接著將毛茸茸的右前肢,伸進嘴里掏喉嚨,好似想把喝進肚子里的辣酒摳出來,卻無濟于事,急得亂蹦亂跳,紅臉擰成皺巴巴的,樣子簡直是滑稽可笑。
這個時候,其它六只猴子,也不管桌上的那只猴子,兀自拿著桌上的小酒壺,爭先往嘴里灌,喝了一口,便趕緊放下壺,也露出難看的表情。
先前的大公猴見狀,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丑態(tài),便跳下桌子,與其它猴子爭搶起來,其中兩只猴子的年齡大了,行動稍為遲鈍一些,根本搶不到,等其它猴子喝得差不多了,最后才嘗了兩口。
不一會兒,酒壺沒有酒了,大青猴才散開,向旁邊的樹走去,它們的腳步,已有些蹣跚了。
很明顯,這七只猴不勝酒力,有些醉了,李白從未見過猴子飲酒,這次真是大開眼界,見了猴子離去時的醉態(tài),不禁哈哈大笑。
接下來,廣浚講了寺廟周邊兩支猴群的故事:
在萬年寺附近,棲息著兩支猴群。
一支是單身公猴組成的單身俱樂部,數量不多,剛才七只猴便是這樣,差不多是挑戰(zhàn)另一支大猴群的猴王失敗,被威武雄壯的猴王驅趕出來的,而那兩只年齡較大的,則先后當過猴王,后來被年輕力壯的公猴打敗,接著趕出了猴群。
這些單身公猴,抱團取暖,經常盤桓在另一支有母猴的大猴群外緣。平時,年輕的公猴主要養(yǎng)精蓄銳,耐心地等待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