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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欲晚酒將溫

第四章 許深沒齒難忘

春欲晚酒將溫 九九不煮酒 2181 2020-11-06 21:28:00

  蘇晚將這兩件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二人,本想讓她們體會一下她的心酸、鐘淮的可惡,結(jié)果她們卻對她抱之以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毫不同情:“你為什么一個月能得三百兩?!”

  這……這是重點嗎?

  芝雪又不等她解釋,自顧自地說:“嗐,誰叫人家與我們出身不同呢,好歹曾經(jīng)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啊?!敝パ┫仁歉袊@著命運不公,同人不同命,又立刻神采奕奕地八卦起來:“你快說說,你如何從小姐混成丫鬟了?你家爹娘竟也同意?”

  怎么說呢。

  他們沒什么不同意的,甚至主動提出將她送給將軍府。

  蘇晚記得兩月前,鐘淮帶領(lǐng)將士回京受賞。此前的半年里,這位少年將軍第一次帶兵出征,由鐘家家主親自舉薦。

  鐘淮不負(fù)眾望,用兵如神,很快破了粱國邊境戰(zhàn)役節(jié)節(jié)敗退的局面,千鈞一發(fā)之際力挽狂瀾,反敗為勝。而后乘勝追擊,連破敵方十五城,梁國和邕夷勢均力敵、平分天下的天平自此失衡,百年來的僵局出現(xiàn)轉(zhuǎn)機。

  皇帝大喜,親封將軍,賞賜不斷,京都日夜不休連慶九日。

  此等大功,何其榮耀。

  再加上家世顯赫,又據(jù)說相貌出眾,一表人才,一時間引起了京都女兒們的密切關(guān)注。

  記得那一天,陽光明媚,萬里無云,城門大開,凱旋歸來的軍隊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城來。人潮涌動,高呼聲此起彼伏。

  鐘淮一身鎧甲,手握長劍,胯下良駒亦是威風(fēng)。他并不言笑,卻也遮不住眼中的恣意張揚。

  將軍如斯,世人皆慕。

  甚至有女子當(dāng)街表示欽慕,愿以身相許。

  蘇晚擠在人群中,隨著大流向前艱難地挪動,聽到這話噗嗤一聲笑出來。

  抬頭再看鐘淮時,他竟與自己對視一笑。

  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蘇晚想,驚鴻一瞥,莫過于此。兩片緋紅不自覺地浮上臉頰,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忽然就晃了神。

  只是那時的她還不知道鐘淮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煞是玩味。

  當(dāng)他再次看到她時,好像找到了自己丟失多年的玩物,他在心里不屑地笑笑。

  蘇晚,我回來了哦。

  準(zhǔn)備好了嗎?

  蘇晚如同所有懷春的少女一般,打聽這位將軍的喜好興趣,并意外又不意外地和他在湖亭相遇。

  她驚慌又雀躍:“粱小王爺好,將軍好?!?p>  鐘淮笑說:“這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嬌俏。”

  蘇晚領(lǐng)著丫頭離開,聽到身后的人說:“淮兄,她是蘇家小姐蘇晚,那可是京都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

  蘇晚好久沒有這般嬌羞,嘴角帶笑,加快了步子,逃也似地離開。卻還是聽到粱錦的那一句“英雄也要美人相伴,不如你去蘇家提親,娶了她做將軍夫人吧!”

  不知鐘淮做何回答。

  丫頭多嘴,將此事說了出去,蘇老爺以為白撿了個乘龍快婿,十分喜悅,行事也不知分寸、百般討好,最后惹了鐘淮不悅,當(dāng)眾讓他難堪。

  蘇志回了家后氣沖沖地沖蘇晚發(fā)了一通脾氣,“不知誰人傳出這樣的荒唐話,竟讓我誤以為將軍能瞧上你,鬧了好大的笑話!”

  但他仍不甘心輕易放棄,繼續(xù)爭取著鐘淮的好感。

  粱錦都看不下去了,“本想著蘇家小姐生得沉魚落雁,與你相配,誰知這蘇志竟是這般德行。罷了,你可不要與這家人攪合在一起了!”

  鐘淮翻了一頁書,頗為無奈:“讓我娶妻的是你,不讓我娶的還是你,聽得本將軍真是頭疼?!?p>  “你!”粱錦作勢要打他,想想自己打不過,只好生氣地拂了拂袖子,“我這還不是替你著想,尋個自己喜歡的,總比別人強塞來的好。”

  鐘淮照舊看書,不予理睬。

  粱錦見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只當(dāng)自己的好心被當(dāng)作了驢肝肺,不再搭理他。

  他卻不知,鐘淮早有了打算。

  蘇志多次籠絡(luò)鐘淮不成,反倒讓他存心為難、當(dāng)眾出丑,就連皇上言語間也帶了責(zé)問之意,蘇志嚇破了膽子,再不敢提及嫁女之事。

  鐘淮卻又突然轉(zhuǎn)了性情,對蘇志客氣起來:“蘇大人怎么剛來了就要走,如此上好的茶,大人坐下來品一品吧。”

  蘇志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所措,粱錦也是云里霧里,不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淮兄,你這是……”

  突然變了個人?他沒敢問。

  鐘淮笑得隨意,“說起來,我與大人相識多年了,這么多天,大人居然還沒認(rèn)出我來。”

  “誒,淮兄,你不是鐘家弟子嘛?鐘家遠(yuǎn)在南鏡,如何與蘇家相識?”粱錦一臉問號。

  蘇志更是莫名其妙。

  “多年前,有幸得大人教誨,教會我許多道理,受、益、匪、淺?!辩娀匆蛔忠痪涞卣f著,“許深沒齒難忘。”

  粱錦還是茫然,蘇志卻在聽到許深兩字時呆滯,摔了手中茶杯,清脆的響聲倒也極為好聽。

  鐘淮勾了勾唇角,向粱錦說道:“小時候我隨師父來過一次京都,化名許深,聽過蘇大人一堂課,至今難忘?!?p>  “哦,”粱錦點點頭,“原來如此?!?p>  只是鐘淮騙了他,他不是化名許深,而是實實在在的許深,在京都住了十三年,那時和鐘家還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但往事已逝,當(dāng)年的他亦微不足道,誰會記得呢?如今的他,誰又會對他的來歷產(chǎn)生懷疑?

  鐘淮何其自信,或者說,他對現(xiàn)在的權(quán)勢與地位有著非常清晰的認(rèn)知,以至于他敢毫不隱瞞地對蘇志說出他的真名。

  當(dāng)夜,四下無人。蘇志指著他哆哆嗦嗦地說:“你、你、你就不怕我說出你的來歷,讓世人皆知你是個冒牌貨?!”

  鐘家何曾有過鐘淮這個人?

  有過,十三歲時便病死了。

  眼前這個人分明是欺君的殺頭之罪,他卻氣定神閑地喝著茶?

  “蘇大人,這可是將軍府?!辩娀疵娌桓纳?,友情提示,“我若要你的命,如同踩死一只螞蟻?!?p>  蘇志聞言臉色煞白,僅有的一絲膽量瞬間消失,癱倒在地。

  鐘淮見狀,開懷大笑,又突然變了臉色,眼神像淬了毒一般,陰測測地開口:“蘇大人,貪心會害死人的。你既知道了我的身份,若是去告知官府,說不定會被人當(dāng)作失心瘋,打死了也來得痛快?!?p>  “可惜啊,你卻存了要挾本將軍的心思?!?p>  “要挾?”鐘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樣,輕蔑地說,“那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活著踏出將軍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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