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知道鎮(zhèn)守官?”
郎軍的意外比想象中的還要濃烈。
橘黃暗淡的燈光里,他那雙眸中的黑氣緩緩蠕動,仿佛深淵。
“我確實不知道。”
徐皋并不隱瞞自己的無知。
“鎮(zhèn)守官就是留在人間,負責一方安寧的三界審判庭的代表?!?p> 身為三界辯護人,卻連鎮(zhèn)守官都不知道,眼前的徐皋,讓郎軍產(chǎn)生了更多的擔憂。
一種所托非人的感覺讓。
就連撕裂的脖頸處流出的血液也因此劇烈加速。
“三界審判庭為什么對人間的妖族、修仙者以及各種魑魅魍魎會有這么大的震懾力,除了它是主持公道的最后一個選擇,以及決定亡魂往生之外,還有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鎮(zhèn)守官的存在。”
郎軍開始為堂堂的三界辯護人科普常識,
“鎮(zhèn)守官不僅自身實力強悍,最差也有望劫境的實力。
加之手下隨從不在少數(shù),又能得到三界審判庭的授權(quán)。
可以說,如果沒有三界辯護人的制衡,他們想要做惡,輕易間就能獲得他人的生殺大權(quán)。”
“好吧,我大致了解了?!?p>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完全了解了三界審判庭的運行模式,卻原來只是剛剛?cè)腴T而已。
不過,三界審判庭越是實力龐大組織嚴密,則越說明被人人尊重甚至膽怯的三界辯護人,也更加不同尋常。
徐皋挺了挺胸,對自己更加自信,
“你繼續(xù)說你們的事情?!?p> 徐皋讓郎軍重新開始講述被自己打斷之前的話題。
“好的?!?p> 回憶起慘劇,郎軍情緒波動,周身的黑氣竄動得愈發(fā)激烈,
“那天我來到地下室之后,正好看到了孟慶市的鎮(zhèn)守官趙安帶人將我的族人圍在一起。
我的父親……當時的族長站在族人身前,努力地想要和趙安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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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郎軍的父親郎預(yù)躬著身子,極盡謙卑和恭敬,
“罪不至連坐到全族。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愿意跟您走,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只求您放過我們?nèi)迳舷吕闲∵@幾十口?!?p> “放過你們?”
孟慶市的鎮(zhèn)守官趙安是位身形消瘦,五官立如刀刻一般的中年男子。
一身休閑便服,無時無刻不在散發(fā)著他的雄渾實力,
“有功則賞,有過就罰,這是我的行事準則。
如果這次放過你們不再追究,將來再遇到其他東西在孟慶市內(nèi)不服管束,你告訴我,我又該怎么管理服眾?”
趙安冷哼一聲,對于郎預(yù)的請求視若罔聞。
他此來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滅了孟慶市內(nèi)妖狼族的滿門。
一直站在這里跟對方廢話而沒有直接動手,也無非就是暫時缺少一個借口而已。
一個萬一三界審判庭追究起來可以替自己的行為開脫的借口。
正巧就在這時,預(yù)感到大事不妙的郎軍做好了搏殺的準備從外面沖進了地下室。
他進來的位置,偏偏就在趙安及其隨從的身后。
族人被圍,千鈞一發(fā),郎軍已經(jīng)心急如焚。
地下室內(nèi)的氣氛,一觸即發(fā)。
更為重要的是,因為趙安等人此時全都背對著郎軍。
郎軍根本不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孟慶市的鎮(zhèn)守官。
救人心切,沖進地下室之后。
郎軍不由分說,手上狼爪露出鋒利,一把揮向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隨從。
鎮(zhèn)守官趙安自身實力不凡,就算作為他的隨從,每一人的修為也非止一般。
而郎軍雖然也說不上弱,可與之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所以就算是出人意料的襲擊,郎軍也不過是將對方打成了重傷而已,并不致死。
但是,就算沒有弄出人命,只要郎軍主動攻擊了。
那么后果就是異常嚴重。
有趙安的身份在,郎軍的舉動幾乎是對三界審判庭的直接挑戰(zhàn)了!
趙安聽見身后一身慘叫,立刻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這一下,連動手的理由也有了。
趙安的嘴角露出一抹譏笑,根本不給對方任何解釋的機會,大手一揮,手下人立刻領(lǐng)命而動。
實力懸殊。
從動手的一開始,本身就懷著忌憚的妖狼族人便完全落入了下風。
妖狼族內(nèi),除了郎軍以及郎斌在面對趙安的隨從尚有招架之力外。
其余人等,則完全處于任人宰割的的處境。
沒幾分鐘,整個地下室內(nèi)就躺滿了妖狼族人的尸體,還有此起彼伏的哀嚎之聲。
剩余幾人,包括已經(jīng)沖了過來的郎軍、郎斌,苦苦支撐,保護著族長郎預(yù),在地下室內(nèi)有限的空間里狼狽輾轉(zhuǎn)。
但結(jié)果顯而易見,死亡只是時間的問題。
親眼看著自己的族人在身邊一個個倒下。
作為族長的郎預(yù),心如死灰。
但他知道,如果不做出努力進行保全。
今天之后,孟慶市妖狼族全族,必將從這個世界灰飛煙滅。
留不下任何存在過的痕跡。
因此,當早已鮮血淋淋的郎軍、郎斌等人又為他擋住了致命一擊之后。
郎預(yù)當機立斷不再猶豫。
一把摘下時刻掛在脖子上的一根項鏈。
扔掉繩子,只將掛在繩上的一個扳指一樣粗大的戒指拿在手上。
囑咐身邊最后的幾位族人一聲:替我爭取一分鐘的時間。
然后便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拇指之上。
雙手相握,連掐數(shù)個法訣。
很快,拇指上的戒指消失。
在郎預(yù)的身前,則浮現(xiàn)出了一個古樸的圓盤。
圓盤之上,一頭健碩偉岸的狼形模樣閃爍著幽幽銀光。
郎預(yù)的法訣不停,幽幽銀光也以圓盤為中心不斷向四周擴散。
“不好,他這是想動用鎮(zhèn)族密鑰!”
仿佛旁觀者一般一直置身事外還未動手的趙安見到了這抹幽光,立刻叫了一聲不好。
草率了。
以為雙方實力懸殊就是勝券在握。
沒料到對方居然敢以破釜沉舟的勇氣,以鎮(zhèn)族密鑰破碎,全族身亡的代價保全族人的亡魂。
另外影響行動的是這個小區(qū)內(nèi),還住著一些普通人。
有這些凡人居住,那就不能盡情施展修為,只能靠力量取勝。
導(dǎo)致時間耽擱,直到現(xiàn)在還沒完事!
如果真讓對方成功,那么接下來的七天內(nèi),鎮(zhèn)族密鑰的能量消散之前,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斬草除根了!
趙安的心中難得地激動了一瞬。
手下的隨從也知道輕重緩急,舍下其他人全都朝郎預(yù)沖去。
而趙安,也終于親自動手。
趙安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眨眼之后便出現(xiàn)在郎預(yù)身前咫尺之內(nèi)。
修為能量灌注的手上,很快就要抓住鎮(zhèn)族密鑰。
然而還是晚了。
已經(jīng)重傷的郎軍和郎斌憑著自己最后的一絲力氣,硬是攔在了趙安與郎預(yù)之間。
趙安氣急敗壞,一手揮向郎軍的脖頸,一腳踢中郎斌的腰身。
兩人立即暴斃。
但妖狼族鎮(zhèn)族密鑰的力量也在同時發(fā)揮。
圓盤破碎幽光炸裂,無聲地在地下室里四下沖撞。
饒是趙安,也被它擊退好遠。
其他的隨從,更是紛紛退避躲讓。
郎預(yù),及剩余的幾個被重點保護的老幼們,全都在圓盤破碎的第一時間失去了生命。
在幽光的保護下現(xiàn)出原形,最終成為了一個個妖狼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