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返郢招魂破謠言
對于熊橫來說,不能大批量生產(chǎn),對他,對楚國的意義都不大,最多也只能作為收藏而已。
“用塊煉鋼也不行嗎?”熊橫仍不死心。
“塊煉鋼勉強可用,但效果會差上很多?!?p> 熊橫并未在這上面做過多糾結(jié),冶煉工藝跟不上,想再多都無用。
對于魯石此人,熊橫看重的可不是他的鍛造技藝。當時在魯氏鐵匠鋪外,魯石勇猛無敵的身姿,可是給了熊橫極其深刻的印象。原本想在事后找他多做交流,看看有沒有機會爭取過來,卻因為接踵而來的事情忙的抽不開身。
“宛城太小,以魯兄的大才屈居于此,實在是如明珠棄于荒野。橫想邀魯兄一同前往郢都施展大才,不知魯兄可愿否?”
“去郢都開鐵匠鋪嗎?”魯石笑著問道。
“哈哈……我大楚不缺打鐵的匠人,唯獨缺少像魯兄這樣的將軍!”熊橫笑道。
“這件事,魯某還需考慮考慮。”魯石有些猶豫。
楚太子相邀,不心動是不可能的。畢竟每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建功立業(yè)的夢想。況且,短短的兩次接觸,魯石對熊橫的印象倒也不錯。只不過近日宛城瘋傳關于熊橫的謠言,讓他有些擔憂自己是否會所托非人。
“無妨,橫在郢都等著魯兄的好消息!”熊橫自然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也不強求,開懷道。
臨行前,熊橫將冰心留在王氏府邸,讓王巖轉(zhuǎn)交給楊鬼,并無比騷氣的留下一聯(lián)絕句:“戈矛合有重逢日,留取冰心鎮(zhèn)玉壺”。至于楊鬼聽不聽得懂,這就是不是熊橫要考慮的問題了。
裝完逼就跑,是件極其爽快的事,不僅僅獲得了極大的心理滿足感,還不用承擔任何風險。
這種感覺會讓人上癮,就像現(xiàn)在,熊橫再次爽了一把。
“橫多謝縣公多次點撥教誨,屢次援手相助,幫橫掃平障礙,橫再次拜謝!”熊橫在離去前那刻,站在安車上,轉(zhuǎn)身對縣尹景騰一躬到底。說完也不給景騰答復辯解的機會,揮手離去。
景騰看著熊橫的背影,老臉頓時黑了下來。這分明是在給他上眼藥,拖他下水!
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景騰和太子熊橫關系密切。事情傳到郢都,傳到那些有心人的耳中,便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了。
僅僅只是景騰和太子關系密切,還是景氏已經(jīng)開始向太子靠攏?要知道,屈氏,景氏,昭氏是楚國王室的三大氏族,這三者的態(tài)度往往是個風向標。老大都已經(jīng)表態(tài)了,老二老三還不得趕緊跟上?
不過景騰并未開口解釋,他是個要臉的人。而要臉的人都很容易吃悶虧。
熊橫等人從宛城出發(fā),一路南行,途徑鄧縣,鄢,最后抵達郢都。沿途有王卒護衛(wèi),倒并無出現(xiàn)任何異常。
熊橫站在郢都城外,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城池,心中萬般感慨。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郢都依舊是去年的郢都,人卻被老天開了個玩笑,“舊軀裝新魂”?
既然老天爺讓我熊橫來到這個時代,又怎能辜負他的一番美意?
這是個黃金時代,往后華夏兩千多年的文明史,都可以從這里找到活水源頭。這也是個混亂的時代,諸侯征戰(zhàn)頻繁,持續(xù)二百多年。這是屬于諸子百家的時代,也將是屬于我熊橫的時代。
我要在這時間的長河里,刻下獨屬于我熊橫的名字。而這里——郢都,將是我熊橫跨出的第一步。
“送袍澤!”熊橫站在安車上,大聲喊道。
沈輝及眾侍從紛紛下馬,將一路守護的馬車鞍轡解開,抬起置于馬車上的木架,高呼道:“送袍澤!”
木架用土黃色的楚國旗幟覆蓋,外形呈小山包狀,從外面看,并不知道木架上放置的是什么。一路上,沈輝等人吃住均靠著木架,外人根本無法靠近。鄭凡被熊橫一頓胖揍,對他們的事情更加不敢過問。
沈輝等人抬著木架,跟隨熊橫走到隊伍的最前面。
“魂歸來兮!東方不可以托些。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歸來兮,不可以托些!”
熊橫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大聲呼喊道。
“袍澤,魂歸來兮!”沈輝等人高聲和道。
楚國是一個巫風盛行的國度,在戰(zhàn)國時期尤為興盛。楚人畏鬼,因此,楚地多有招魂的風俗。但像熊橫這般行招魂之事,卻是從未有過。
“魂兮歸來!入修門些。工祝招汝,背行先些。秦篝齊縷,鄭綿絡些。招具該備,永嘯呼些?!?p> “袍澤,魂歸來兮!”
熊橫領著眾人穿過郢都城門,向楚王宮方向走去。沿路的百姓國人都紛紛駐足觀看,將郢都干道兩旁圍的水泄不通。
“這不是太子嗎?這是在招誰的魂?聽著意思是在招那些戰(zhàn)死的兵士的魂?”
“沒搞錯吧?太子這種紈绔會管兵士的死活?更不用說招兵士的魂?”
“說不定傳言并不是真的呢?太子如此重情重義,可不像傳言里說的那樣。”
……
當懷疑的種子被種下,待到它破土而出的那刻,面前的人和事物都將被撕扯的支離破碎。
就像現(xiàn)在,熊橫的表現(xiàn)讓國人對之前的種種傳言心生疑惑,雖然不至于全然否定,但對盛傳的謠言卻起到揚湯止沸的效果。
當熊橫等人走到楚王宮門前時,內(nèi)侍早已等待多時,隨后傳令,讓熊橫前往章華臺面見楚王。
對待自己的便宜父親——楚懷王,熊橫更多的是憐憫。在后世的史書中,對楚懷王的評價更多的是愚昧無知,楚國由盛轉(zhuǎn)衰的罪魁禍首。
真的如眾人想的如此簡單?
我們總是習慣從結(jié)果反推原因,化繁為簡,然后得出一個理所當然的結(jié)論,且奉之為真理鐵律??墒?,我們卻忘了歷史帶著必然性和偶然性的雙重色彩,誰都無法準確的料到,偶然是否會在下個路口,將你帶入歧途。
歷史上的楚懷王一生中最大的兩個“亮點”:張儀騙楚六百里成六里,赴武關入甕被囚禁。兩件事情從表面上看,無不彰顯楚懷王的弱智愚蠢,但大環(huán)境決定思維,屁股決定腦袋。
在楚懷王前期,戰(zhàn)魏國,一血徑山之恥。為縱長,領五國伐秦。取曲沃,斷秦國東出觸手。這一件件,一樁樁無不彰顯楚國的威望和強勢。
在這種情況下,張儀入楚欲獻六百里商於之地,以此換取齊楚絕交。換做是任何人,都不會心生疑竇。就如同普通的百姓敢挑釁技擊勇士嗎?
強大的軍事力量足以擊碎一切謊言。
更何況兩國結(jié)盟締約,又豈是區(qū)區(qū)外臣嘴上許諾那么簡單?沒有正式的國書,加蓋國璽的文件和邊關地圖,滿朝大臣誰人會信?就連從秦國而來的楚國客卿陳珍,都只是認為落到肚子里的肉才是好肉,并未認定這場交易具有欺騙性,更遑論對楚國力量絕對自信的楚懷王?
但楚懷王最后在丹陽之戰(zhàn)敗了。一切都被蓋棺定論。歷史并沒有那么寬和,失敗者沒有發(fā)言權,楚懷王也因此被釘在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