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彼之道還施彼身
熊橫拿著令尹景鯉簽發(fā)的公文滿意的走了。這些功勛都是侍從們拿著命換來的,在外人看來,微不足道。但于熊橫而言,卻重于千斤。
在到達郢都的第二天,熊橫便開始忙綠起來。
陣亡侍從的骨灰,由熊橫親手交給了他們的父母,同時,交到他們手中的,還有用功勛換來的食田契書,以及熊橫自掏腰包的錢財物件。
每走一家,熊橫的心便沉重一份。盡管沒有任何人責(zé)怪他,或者說家屬們對熊橫更多的是感激,敬仰。
“太子真是好人啊。想當(dāng)初,我家的彘兒沒了,官方除了來報個信,什么都沒有啊。嗚嗚嗚……”
“你們家算是幸運的了。我聽說隔壁村的王大麻戰(zhàn)死后,連之前的食田都給收回去了呢。那才真的慘??!”
“是啊。狗子一家是走了運了。人是沒了,卻還能得上等食田一頃,除開吃食,每年都還能有不少剩余的呢。”
……
這便是他將來要接手的大楚。
“還剩幾家?”熊橫聲音低沉地問沈輝。
“還剩六家,不過楊槐那怎么辦?”當(dāng)初關(guān)于楊槐的情報是沈輝安排人一手操辦的,自然知道楊槐的家里情況比較特殊。
“怎么辦?當(dāng)然是直接上門要人?!币宦飞系乃娝劊屝軝M連敷衍的心態(tài)都懶的有,只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將人救出來。
“殿下,前面就是上官大夫靳尚的府邸,楊槐的家人就在里面為仆?!睂⑺嘘囃鍪虖牡墓资程锼偷剿麄兗覍偈种泻螅軝M一行人來到上官大夫靳尚的府邸前。
“喊門!”貴族之間的拜訪原本是有相應(yīng)的禮數(shù)的,不過熊橫現(xiàn)在可沒心情去弄那些繁文縟節(jié)。
“誰啊!懂不懂一點規(guī)矩?”門房打開側(cè)門,見是一群丘八,仰首蔑視道。
“放肆!太子殿下到訪,還不趕快通報!”沈輝呵斥道。
片刻,上官大夫府邸大開正門,靳尚急匆匆一路小跑,對熊橫躬身打揖道:“不知太子殿下駕臨,臣有失遠迎。”
“本太子有個事情想要上官大夫幫個忙,不知可否行個方便?”熊橫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p> “不知殿下所說是何事?”靳尚眼珠一轉(zhuǎn),躬身詢問道。
“楊槐的家人可是在你府中為仆?楊槐曾為本太子擋過劍,如今他既然不在了,他的家人本太子想接回府邸。可否?”熊橫緊緊地盯著靳尚,問道。
“靳南,府邸里可有楊槐的家人?”靳尚轉(zhuǎn)過身,對跪伏在身后的,一身管家穿著的人問道。
“府邸里確實有楊槐的家人,不過……”靳南吞吞吐吐道。
“不過什么?”熊橫厲聲問道。
“前幾日府邸丟了東西,在楊槐老父的房中找到了丟失的物件。所以現(xiàn)在楊槐一家子都被關(guān)起來了?!苯匣卮鸬?。
“關(guān)在哪里?還不帶路?”熊橫一把將靳南抓了起來,推搡道。
“殿下稍安勿躁。鄙府的奴仆偷盜,本就是個丑事,還請殿下愛惜羽毛,就不要與這種人扯上瓜葛了吧?!苯羞B忙追了上來,勸住道。
熊橫臉色頓變,但又不敢發(fā)作。按照楚律,主人可以隨意處置自己的奴仆,連官府都不得過問。若自己強行闖入府邸,靳尚不愿交人,甚至直接殺了楊槐一家,他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哈哈,上官大夫所言有理?。〖热皇巧瞎俅蠓蚋〉乃绞?,那就你自己去處理吧。不過本太子都已經(jīng)到你府門前了,上官大夫就不請本太子去坐坐?”熊橫轉(zhuǎn)過身,滿臉笑道。
“這……太子殿下請!”
在熊橫剛回郢都的第一天,朝會結(jié)束后,公子蘭便將他招到府邸商議過對策。在朝堂上受了氣,公子蘭對他自然沒有好的臉色。在臨走之際,公子蘭心中不忿,特意交代,讓他好好招呼楊槐一家。
現(xiàn)如今,太子上門要人,他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雖然一時拖住了太子,靳尚也不愿此時節(jié)外生枝,但熊橫將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敢再有所推脫。
大廳內(nèi),熊橫與靳尚漫無目的的聊著。一盞茶后,熊橫起身離開,剛走到大廳門外,驚呼一聲道:“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怎么不見了?”
緊隨在熊橫身后的靳尚,在聽見熊橫的呼喊聲后,便知道要壞事了。連忙道:“太子是否將玉佩落在宮里了?”
“胡說!這塊玉佩還是去年本太子赴秦,臨行前君父所贈,一直隨身佩戴。又怎會落在宮中!”熊橫一口否決道。
“沈輝,還不帶人快去找!”
靳尚看著熊橫這般模樣,知道今日之事,恐難善了。連忙招來一人,對其耳語幾句,又匆匆忙跟隨在熊橫左右。
沈輝帶著人很快便回來復(fù)命。
“前院沒有!那后院找了沒?這可是王室所用之物,若被宵小盜了去,丟的可是王室的臉面!”
“沈輝,趕緊派人到章華臺向大王稟報,還有帶右廣(禁衛(wèi)軍)過來,將上官大夫府邸給團團圍住,切莫讓賊人跑了!”
熊橫一系列的命令,讓靳尚頓時冷汗淋漓。
這是要把事情鬧大??!到了那個地步,恐怕連公子蘭都保不住自己。
“且慢!殿下還請高抬貴手!但凡有任何差遣,臣無不遵從!”靳尚連忙喊住將要離去的侍從,對著熊橫一揖到底,低聲下氣道。
“上官大夫這是何話?你的意思是本太子故意刁難你?”熊橫看都不看靳尚一樣,不滿道,接著對侍從喊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臣一時失言,萬死難贖。請殿下給臣一個贖罪的機會。”靳尚雙膝跪地,雙手拱起至于地,額頭叩地道。
“嗯......如果本殿下不答應(yīng),難免有人說本太子仗勢欺人。不過…機會可只有這一次!”熊橫慢悠悠坐在大廳的上首,說道。
“謝殿下開恩!”靳尚緊張的滿臉通紅,秋末初冬之際,天氣雖冷,但背后的錦衣裘服都已被浸的汗?jié)瘛?p> “快,快去將楊槐一家請過來。誰若是有半點不敬,我扒了他的皮?!?p> “楊槐一家,臣現(xiàn)在就放良為民,另外在送楊槐家五頃良田和五百布錢?!?p> “方才臣言語無狀,冒犯殿下。愿獻上一千郢爰(金幣),南珠十斛,藍田玉一石,良田百頃和商鋪三間,您可還滿意?”
靳尚知道,現(xiàn)在可不是心疼錢財?shù)臅r候,如果自己的賠償讓太子稍有不滿,自己哪怕不死也會脫層皮。更何況現(xiàn)在楊槐一家子的情況可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