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絕路
“有一股臟東西的味道。”白凜嗅動著鼻子，皺著眉頭。
身后的黑暗中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像是有老鼠在竄動，又有像是有人在擺弄衣架上的衣物。
醫(yī)院的侵蝕同樣修改了服裝店內(nèi)的模樣，比起一間屋子，它更像是一條封閉的S型通道，通道的兩側(cè)擺滿了像學(xué)醫(yī)骨骼標(biāo)本的衣架，唯一看起來正常的就只有衣架上的衣物了。
“那是什么味道？”左安好奇，他的雙目巡視著黑暗，想要將服裝廠里躲著的東西找到。
盡管這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左安的視線也未曾被黑暗遮擋分毫，身為夢魘的代理人，黑暗不會為他造成任何不便。
對于白凜而言，她映著淡金色光芒的瞳孔也證明著她對黑暗同樣有著看破的能力。
白凜瞳孔的異樣讓左安有些好奇她繼承的是誰的力量，只是礙于信息封鎖，他現(xiàn)在無法從白凜口中得知。
在二人眼中，這里所躲藏的東動弄出的聲響只是故弄玄虛，一旦它露出了一點(diǎn)身形，左安便能迅速將其消滅。
與屋外不一樣，這里沒有任何濃霧能為它們進(jìn)行修復(fù)。
“血液里混雜著臭雞蛋的味道？那些衣服上沾滿了它的氣味，我無法準(zhǔn)確辨別?！卑讋C被左安抱在懷中一動不動，眼神像是死掉了一般，這味道對她而言顯然殺傷力十足。
嗅覺過于靈敏有時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左安這么想著，耳中便聽到了某種聲音。
颯！
一件風(fēng)衣的一角忽然被掀動，發(fā)生了異常的聲響。
“你不去把它解決嗎？”
見得左安在注意到那件衣服后反而抱著她朝著另一邊走去，白凜眨眼問道。
“我現(xiàn)在哪有多余的手去處理它？先把你放下來？我是不介意，但門外那群東西可是看起來有些等不及了啊。”抱著白凜行走的左安很是無奈，他加快著腳步，向著服裝店的深處走去。
白凜在左安的示意下看向了門外，那些陰魂不散的‘病人’們已經(jīng)堵在了門口，像一群隨時會突入屋內(nèi)的喪尸。
颯——
與此同時，那磨蹭衣物的聲音也忽然離近了許多，它們一件件飛起，像是被人丟棄，但白凜眼中卻沒有見到任何扔衣服的身形。
屋子里飛舞起的衣物越來越多，它們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條由衣物鋪成的道路，道路的盡頭正向左安延伸。
“嘁，它自己找過來了，以你現(xiàn)在的速度是跑不掉的?！卑讋C提醒道。
她此刻像是完全習(xí)慣了腳上的痛意，聲音中不再有任何顫抖，專心地為左安報告著衣物飛舞的方位。
淡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看起來是如此的耀眼，如同兩盞永不熄滅的明燈。
”閉上眼！“左安說道，他的速度已經(jīng)提到了極致，但依舊再被不斷拉近距離，他無法空出手來用戒尺對抗身后喜歡亂扔衣服的東西，卻能用禁衛(wèi)軍召喚來代替自己將其處理。
這處夢境世界是依據(jù)自己的意識建立的，既然圖鑒能在意識世界中自動運(yùn)行并探知到【黑澤醫(yī)院】，那禁衛(wèi)軍棋子想必也能在意識世界中召喚。
但左安不想讓召喚出的禁衛(wèi)軍被白凜看見，她的腦海中還留著了鬼物的力量，誰知道那只鬼物會不會以此見到棋子的模樣。
雖然這座黑澤醫(yī)院只是殘缺的固有領(lǐng)域，但能夠霸占這領(lǐng)域的鬼物自身也肯定有著極為完善的領(lǐng)域，這種鬼思維已經(jīng)十分接近人類。
若是被其看到了圖鑒中的棋子，說不定會提前盯上左安。
雖然不知道左安打算做什么，白凜還是乖乖閉上了眼睛，只是那不時聳動的秀鼻表明她正在用一種另類的方式觀察左安的做法。
又一件衣物從模特架上飛起，它在空中盤旋，久久才肯落下，在其下方，正是剛剛跑到這里的左安！
它下落的速度忽然加快，想要將左安的腦袋覆蓋其中！
左安面色不變，無視著即將落在頭上的衣物，繼續(xù)更深處跑去。
嘶拉！
布料被撕裂的聲音傳入白凜耳中。
在她的嗅覺里，那件衣服上附著的氣味變淡了，但左安身上的氣味卻沒有任何改變，他仍在奔跑，沒有做出任何攻擊性的動作，就像是有個沒有氣味的人替他將那件衣服解決了一樣。
嗅覺中帶來的疑惑讓她想睜眼開確認(rèn)情況，但心中在幾番猶豫后終是放棄了。
“可以睜眼了嗎？”她不斷微動著的睫毛表明著她按耐不住的內(nèi)心，可惜那件衣物的碎裂并不足以將問題解決。
“再等等！”左安在匆忙中回道。
在他身后，身穿黑色甲胄的禁衛(wèi)軍正持槍而立，那件碎成兩段的衣物此時就落在它的腳邊。
這只是個誘餌。
左安在黑槍劃過衣物的瞬間便明白了過來，那件衣物斷的很干脆，因?yàn)樵谒厦鏇]有任何規(guī)則的力量。
它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但普通的衣服是不會自己飛起來的，除非有東西在用詭異力量操縱著它們，這個人并不是看不見，而是被忽略了。
左安在心中對禁衛(wèi)軍下達(dá)了指令。
他不再管那些飛舞在空中的衣物，而是轉(zhuǎn)向了放置那些衣服的架子。
漆黑之槍攜卷著煙氣橫揮而出，槍尖與那骷髏模型般的衣架碰撞，與斬?fù)粼谝路喜煌?，槍尖的速度減緩了，但這依舊無法阻止長槍將其切斷。
衣架斬成了兩截，上半部墜落在地，天空飛舞著的衣物仿佛在一瞬間斷了電，紛紛飄落。
“結(jié)束了？可以睜...”
白凜這樣想著，然而話還沒有說完，她就猛地將頭埋在了左安胸前，一股比之前強(qiáng)上數(shù)倍的氣味涌入了她的鼻腔，讓她一時間產(chǎn)生了窒息般的錯覺。
這一次，左安也同樣聞到了，雖然很淡，卻味道十足。
像是往下水道里扔了榴蓮炸彈，讓人覺得連呼吸都是折磨。
S通道兩側(cè)衣架上的衣物自行脫落，露出了那兩排數(shù)量驚人的骨骼衣架。
它們身上的骨頭在顫動，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響，這聲音影響著通道的大小，前方的道路正在這怪異的聲響下漸漸閉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