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觀戰(zhàn)的師兄弟四人幾乎目瞪口呆。
眼見剛才還一副弱雞樣兒的小五忽然就和吃了菠菜似的神勇無比。
這是,這是筑基了?
瞧這周身澎湃涌動的靈氣,這躍動的火光,說是筑基中期都有人信?。?p> 還沒高興片刻,便眼見著小五被對手激的動了殺招。
師兄弟幾個又像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下,簡直心急如焚,和那熱鍋上的螞蟻也差不了多少。
還是大師兄眼疾手快,咬咬牙,干脆一掌朝這比武臺外的防護(hù)罩轟去,可偏偏那臺前凝結(jié)的屏障不知是何人做法。
竟凝得分外結(jié)實。
只震了震,之后便毫無反應(yīng)了。
集他們四人之力,破掉不難,只是那時小五那邊估計早就完事兒了。
思雁冰一死,這眾目睽睽之下,想遮掩都難,這屠戮同門的罪名,可不得摁在小五身上嗎,到最后那可不是趕出碧丹峰那么簡單的了,逐出宗門都有可能??!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急的四師兄眼眶里都窩起了一泡淚,要掉不掉的。
“閃開?!?p> 身后響起了個熟悉的聲音,忽地身旁卻像是有陣風(fēng)似的人影略過,還沒等鐘若茗眼睛反應(yīng)過來,靈識便首先覺出了不對。
身前那厚重龐大如汪洋大海般的靈壓如海潮般傾瀉而下。
他一個腿軟,扶著旁邊三師兄的手才堪堪沒跌到地下。
這場中有如此龐大靈力的人,唯有那一人莫屬。
抬起頭,果不其然地看見了意料之中浮于半空中的白影,悄悄地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用袖口擦擦眼角,卻還忍不住嘴硬:
“這個時候出什么風(fēng)頭,所以說,這種小白臉兒什么的才最討厭了?!?p> 在場弟子修為不高些的,腿腳一軟,便歪到在這青石階上,高些的還能運功勉力站住腳,卻是一張臉慘白,汗珠猶如黃豆般滑下。
“破?!?p> 和龐大靈壓極為不相符的,卻是那平靜無波的聲線。
那屏障瞬間而碎,而里頭的那抹人影,已經(jīng)要將那把支離破碎的劍快要抹上人家脖子了。
就在此時,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宕噔忚K聲自她腰上瘋狂響起。
憶笙頓住了片刻,眼珠中的火色也退下些許,表情既呆愣又迷茫,隱隱能看出烏黑的瞳眸。
乘此機(jī)會,懷止從背后毫不留情一手刀直劈脖頸,順道接住了軟倒的姑娘攬在懷中,順道又將她那干了又濕,濕了又干,已經(jīng)毛毛躁躁的發(fā)絲順了順。
就像給暴走炸毛的小貓咪順毛似的。
“小五!”
“少宗!”
四位師兄連帶著庭軒趕忙圍攏上來,看見毫發(fā)無傷只是瑟瑟發(fā)抖的思雁冰首先松口氣,又見著被劈暈的師妹一口氣又提起來。
“懷止!你說,你對我小師妹干了什么!怎么就暈了?”
“無甚大事?!?p> 將懷中姑娘的小心地轉(zhuǎn)交到她幾個師兄手中,便看向躲在角落里表情仍是呆滯的思雁冰一眼:
“此次比試,便作平手罷,賭約也就此作廢。”
確實是小師妹贏了,可考慮到自家小五差點兒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劍劈了對手,再瞧瞧那早已四分五裂的劍,嗯......
這判定確實公道,還偏袒了他家小五不少。
要論起來,雖然屠戮同門后邊雖然加了個未遂,可單單這一項罪名,就夠小五受的了。
“思姑娘,真是抱歉,這比試,是師妹無禮了,若是姑娘你應(yīng)允,則損失全都由碧丹峰全權(quán)負(fù)責(zé)?!?p> 大師兄姿態(tài)放低,行了個禮,龐大的似小山的身軀站在思雁冰面前,仍舊帶給她不小的壓力。
腿腳無力,思雁冰當(dāng)然聽出這話中的言外之意,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咬著牙:
“若是我不允呢?”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不過師父他老人家一向護(hù)短,小五關(guān)上個幾年禁閉總還有放出來的那一日,至于姑娘,我可說不準(zhǔn)了?!?p> 大師兄抬起腦袋,憨直地笑了笑,那眼神兒中透出無聲的威脅。
那足足比思雁冰高了好幾個腦袋,足有幾何倍數(shù)于她的身量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危機(jī)。
思雁冰的臉色變得慘白,唇瓣微不可查的抖了抖,希冀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躍至身后的懷止身上。
卻見他仍舊一臉事不關(guān)己地漠然。
竟還有閑心用手指拂了拂那早已橫躺在四師兄懷里那姑娘翹起支棱的額發(fā),遭到她四師兄的竭力瞪視后還好脾氣的笑了笑。
思雁冰臉色更加蒼白了,貝齒細(xì)細(xì)密密地咬著下唇,身姿搖晃間,就像是凄風(fēng)苦雨中的一朵碧蓮。
她環(huán)視場中一圈兒,那先前站在她身后的紅衣女子卻是頂著和她差不離蒼白的面孔,失魂落魄地注視著臺上的白衣公子。
就連多余的一眼往這兒瞧的目光都沒有。
看來,以勢壓人,她這是注定要孤立無援了?不過.....
要死便一起死!
她眼中透出一絲瘋狂,攥緊袖口,深吸口氣竭力穩(wěn)定聲線:
“碧丹峰大師兄不愧是大師兄,可你知道,你護(hù)在背后的,那究竟是個什么東西嗎?”
思雁冰轉(zhuǎn)身面對眾人,用盡全身的音量,激動用力到指尖都在顫抖:
“她是妖!她是妖族!”
聲音尖利,極具穿透性,一時間,眾弟子嘩然,面面相覷。
面前幾人的臉色已經(jīng)明顯沉了下來:
“思姑娘慎言,小五關(guān)鍵時刻晉升筑基,乃是因她平日修行毫無懈怠,可你,肆意傷我?guī)熋迷谇?,污蔑在后,到底是何居心??p> “我說的是真的!”
思雁冰幾打斷他的話,乎是歇斯底里,頗有些瘋魔,她指著被眾人圍作一團(tuán)兒,護(hù)在身后的憶笙,
“我說的沒錯!不信你們自己去看,她的眼睛剛剛還是紅色的!”
眾人一臉懵然,相互之間瘋狂傳遞眼神兒。
在修真界紅色眼珠子一共代表兩件顯而易見的事:
第一,某位修士練功不慎,氣血反逆,走火入魔;
第二,這妖物吃人太多,以至于業(yè)障纏身,故眼珠怒極而為血紅。
可剛剛筑基之人,怎會走火入魔?
“真是恬不知恥!”
大師兄胸膛極力起伏,甩袖怒喝道,顯然被氣得不輕。
在這蓮青峰上,比武臺下,這類似于鬧劇的一幕正在荒誕的上演著。
已是午后,峰上谷中的風(fēng)愈加劇烈,吹起眾弟子衣袍,寬大的袍角揚起,衣袖翻飛間,像是一面旗幟,颯颯聲響徹峰中。
整個峰頭的弟子們面面相覷,滿臉懵然,一時間局勢轉(zhuǎn)化太快,實在是搞不清臺上這是鬧的哪出?
不過,妖族....
應(yīng)該是不可能,入門前每個弟子需走上一遍的問心路,每人過往經(jīng)歷一看便知,如果真是妖族,怎么可能得瞞住過往。
“憶笙小師妹由我引進(jìn)門,”
懷止臉上帶著淡笑,望過來的眼神兒卻是不寒而栗,將思雁冰看了一個哆嗦,
“當(dāng)著眾位同宗同門前,懷止便再重復(fù)一遍,早在她還上山求仙時,我便已經(jīng)檢測過她的根骨,此事可向其他四大宗門長老求證?!?p> “她,不,是,妖,族?!?p> 庭軒跟在身后默然,誠然他也是當(dāng)時見證者之一,自是不會再去懷疑些什么,這年頭,還沒有那個妖族異類能逃過少宗法眼。
既是少宗有意為這小師妹辯駁,興頭之上,自是不能打破,只是這件事卻是稀奇。
一年到頭將宗門內(nèi)務(wù)全部推給長老和他,自己彈琴作畫喝酒品茶好不自在的少宗主,也會為了以前根本不會費心解釋的東西如此花費口舌。
稀奇,實在是稀奇。
“只是我這么多年還沒見著,比試盡是殺招,臨了,打不過便污蔑對手是妖族的?!?p> 懷止轉(zhuǎn)過身,只是平平淡淡地看著面前之人,周身浮動著無數(shù)靈氣一齊壓去,這靈壓,思雁冰膝蓋一軟,重重倒在石磚上。
一張臉上血色退盡,小臉煞白煞白,腦內(nèi)一團(tuán)亂麻,少宗主這意思,意思是........
“算了,我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你自去閉關(guān)六年,今后,便請這位姑娘謹(jǐn)言慎行吧?!?p> 這,六年,那豈不是四年之后的仙靈大會........
罷了。
一張慘白的小臉變成死白,思雁冰仍舊跪下,青石板冰的她整個身子不住顫抖,唇邊泛起淡淡的血色:
“是,謝少宗主開恩?!?p> …………
天界,鳳凰族地。
“君上,君上,”
鳳凰一族的君后匆匆趕入大殿,裙擺凌亂,發(fā)梢的朱釵尾部珍珠還在不斷地晃動。
“怎么了?”
蒼墨君上扶著愛妻的手腕,瞧著她滿臉喜意,也笑了,將幾乎快要滑下的朱釵重新別入發(fā)間,
“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笙兒,笙兒的命珠亮了!”
他接過妻子獻(xiàn)寶似的捧在掌心的火紅色的珠子,仔細(xì)瞧了瞧。
自從憶笙掉下界開始,這命珠的色澤就和蒙了層薄薄的灰霧,黯淡無光,此刻卻是終于開始籠罩著火紅色淡淡靈力光華。
雖不及往日那般明亮,但也是個不錯的進(jìn)步了。
“不容易啊。”
蒼墨愛惜地?fù)崃藫幔?p> “終于事有轉(zhuǎn)機(jī)了,也好,即日我便親自派人下界,好生打探一番,對外嘛......”
他沉吟了片刻,“就說是打探妖族動向?!?p> “可是,君上.....”
“她的劫關(guān)聯(lián)天下蒼生,細(xì)微的改變就會有致命的后果,我等不能魯莽插手,這樣吧,對前去的人說是因為殿下因意外墜落凡間的,如此.....”
他看向妻子擔(dān)憂的眼中,握著她冰涼的手,強(qiáng)笑道,
“就看那丫頭的命數(sh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