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君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
“我承認(rèn)我低估了你,你能一拳擊破云東河的護身罡氣,想必也是外罡境的修為?!?p> “但你可知道,云東河突破至外罡境,不過才短短一年許,在這個博大精深的境界中,他不過才是剛剛起步罷了?!?p> “而我八歲修武,十歲踏入內(nèi)罡,十八歲就已突破到外罡!”
頓了頓,趙世君又接著道:
“我退讓,放下身段,不愿與你兵刃相見,并不意味著我怕你,而是不想傷了和氣?!?p> “但你執(zhí)意要找我麻煩,那我就讓你知道,同為外罡境,也有高下之分!”
話音落下,趙世君手中忽的光芒一閃。
之前眾人還沒有看清云東河是怎么身首異處的,此刻總算看清了殺人兇器。
那是一把薄如蟬翼的闊劍,長不過兩尺,卻有三四寸之寬,上面布滿莫名的紋路,在陽光下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
“靈級兵器!”忽然,白金飛失色驚叫道。
方敬業(yè)也是瞳孔一縮,無法保持鎮(zhèn)定。
武道有內(nèi)罡和外罡之分,武器自然也有區(qū)別。
天底下所有的兵器,都有幾個重要的基礎(chǔ)標(biāo)準(zhǔn),以堅韌、耐久和鋒利為佳。
僅僅擁有這些屬性的兵器,往往被稱之為凡級兵器。
內(nèi)罡及以下的武者都是使用凡級兵器,因為他們的戰(zhàn)斗方式必須短兵相接。
而靈級兵器除了堅韌、耐久和鋒利等屬性遠勝凡級兵器之外,更在于它鍛造時,會在表面或者內(nèi)部專門設(shè)計特殊法陣紋路,俗稱兵紋。
外放的先天真氣,先從人體進入兵器,在兵紋中流轉(zhuǎn),再隔空斬出,往往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奇威力。
或增幅,或急速,或者暗藏多重內(nèi)勁……等等。
一個外罡武者若有持有一把靈器,戰(zhàn)斗力至少要翻倍!
趙世君微笑道:“不錯,這柄劍叫做魔翼劍,乃是靈級兵器。”
“在我晉升至外罡境的這十年里,喪生在魔翼劍下的外罡境武者已經(jīng)不下十個,他們每一個人都要比云東河強大!”
“本來憑你的表現(xiàn),還不足以讓我動用魔翼劍,但我有些看不透你,決定給你足夠的尊重!”
他臉上蕩漾著淡淡的笑容,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那是自傲的笑容。
在與云東河的切磋中,趙世君并非無法對付云東河的護體罡氣,他至少有兩種辦法。
一種是像方宇那般,直接動用全力,以先天真氣硬生生將其護體罡氣擊潰。
還有一種就是用手中這柄魔翼劍,可輕而易舉地將護體罡氣斬開。
這是他的底牌,從來沒有人知道,因為見過魔翼劍的,全都死了。
“內(nèi)弟,要不我們就先算了吧……”白金飛走到方宇身旁,低聲道,“反正害死岳父的云東河已經(jīng)伏誅,等我們找到證據(jù),再慢慢找他算賬也不遲!”
“沒錯,現(xiàn)在云東河死了,大仇得報,暫時沒有必要與趙家死磕?!狈骄礃I(yè)也跟著上來,附在耳邊說道。
方宇能擊殺云東河,已經(jīng)讓他們欣喜若狂。
但再搭上一個趙家,絕不是目前的方家能夠?qū)Ω兜摹?p> 云家是過江猛龍難壓地頭蛇,趙家卻是地頭蛇中的地頭蛇!
“趙世君雖成名多年,不是云東河之流可比,但若是往日,你未必不能與他扳扳手腕,只是他現(xiàn)在手里有靈級兵器,萬萬不可力敵。”白金飛憂愁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方敬業(yè)隨即也道,“我們也回去搞一把靈器!”
他們在方宇身上看到了未來的希望,生怕他在此時頭腦發(fā)熱,跟趙世君拼個你死我活。
方宇皺眉,因為他的視線被擋住了,完全看不到對面趙世君的動作。
“你們讓開!別說區(qū)區(qū)外罡境、一把靈器,就算他是陸地神仙,手握神兵利器。我說了要取他項上人頭,以祭奠家父頭的七回魂夜,就一定說到做到!”
就在這一瞬間。
趙世君撫劍,忽地輕咤一聲,一劍揮出。
這一劍揮出,看不見什么有氣機涌動,看不見痕跡,但所有人都感到空氣為之一窒,聽見了尖銳的破空聲。
剛才他就是用這一劍砍下云東河的頭顱!
“殺了他!”
六大管事死死地盯著方宇,恨不得方宇立即被這一劍斬殺。
本來他們看到趙世君寧愿拋棄自己,也不愿與方宇動手,已是心如死灰,忽然看到方宇自尋死路,又立刻振奮起來。
只要方宇死了,趙家入主煙柳街,依舊需要他們這些人來穩(wěn)定軍心,還有機會拿回失去的一切!
趙世君倒沒有想過一劍就能殺掉方宇。
第一劍之后,立即反手?jǐn)爻龈酉牡诙Α?p> “我倒要看你怎么化解我這必殺的二連斬!”
此時方宇、白金飛和方敬業(yè),以及趙世君在同一直線上,第一劍就是奔著方敬業(yè)和白金飛二人去的。
趙世君已經(jīng)算準(zhǔn):
若是方宇推開這兩人,第一劍結(jié)結(jié)實實斬在他身上,第二劍又接踵而至,足以將其斬殺!
若是方宇不顧這兩人性命,將他們當(dāng)作肉盾,第一劍斬殺兩人后,第二劍同樣會將他斬殺當(dāng)場!
說時遲,那時快,看不見的兩道劍氣,已閃電般斬過去。
方宇反應(yīng)很快,聽到破空聲一瞬間,立即將方敬業(yè)和白金飛向兩邊推開。
第一劍瞬間斬在他身上,身前衣衫裂開一道橫向的口子,同時第二劍又電光般殺至,裂開一道豎向的口子。
伴隨著衣物撕裂的聲音,炸起茫茫一團氣機,將方宇淹沒在其中,碎衣片片飛出。
“呵呵……”
看到這一幕,趙世君終于笑了。
趙世君是個很愛惜名聲的人,趙大公子的名聲已苦心經(jīng)營多年,絕不是金錢能抵扣得了的。
利用煙柳街投放烏香散、刺殺方復(fù)明一系列計劃,從頭到尾都是他在主導(dǎo)。
但他從不在幕前出現(xiàn),就是不想讓天下人知道,他云家參與販賣烏香散。
只要有趙大公子這個名聲在,他就不會缺乏支撐者。
所以趙世君希望云東河能殺死方宇,卻不料此人不中用。
那也就算了,一切到此為止。
——我雖然殺了你父親,但我不再對你動手,已經(jīng)給足了你面子,可你卻不依不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哈哈……”
同時六大管事也在狂喜,有人忍不住笑出聲!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們不義!
他們當(dāng)初投錢給方家,興建六座妓館,就是為了賺大錢。
可方復(fù)明卻搞出一大堆規(guī)矩,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外面的人看著生意興旺,夜夜無數(shù)風(fēng)流客,都以為他們賺得盤滿缽滿。
但賺來的錢大部分都流入了下面的婊子手中,罵不得,打不得,當(dāng)寶貝一樣哄著,內(nèi)心早有不滿!
現(xiàn)在方復(fù)明死了,他方宇算哪根蔥?
就算你是外罡境武者,但揚州城能治你的人還有大把。
與之相對的,
被方宇推出去跌地未起的白金飛和方敬業(yè)腦?!拔恕钡囊幌?,似乎有什么東西炸開來,一片空白。
少爺竟然被趙世君殺了……?
他是為了就我才被趙世君這卑鄙小人偷襲的……
碎衣如同雪花般從空中飄落,落在他們身上、手里、腳旁,兩人卻悵若未覺,仿佛被抽去了靈魂,怔怔癱坐在原地。
似乎一切已經(jīng)到了落幕時。
但就在這時候,一個悠然的聲音響起:
“你們在高興什么?”
所有人遁聲望去,頓時有人如遭雷擊,有人欣喜若狂。
只見帶著粉碎衣服粉塵的氣芒緩緩散去,方宇安然無恙站在原地,露出一身精壯的腱子肉,除了身上的衣衫不見了只見,毫發(fā)無損!
趙世君頓時無法保持鎮(zhèn)定了。
“怎么可能,難道他修煉的是鐵布衫一類硬門武道?”
堂外的風(fēng)刮進來,閃動的燈火,照著趙世君英俊、溫和、平靜的臉,明顯可以看到臉上閃過一抹驚慌失措。
但幾個呼吸之后,燭火穩(wěn)定下來,他的臉也立刻又恢復(fù)平靜。
“我倒要看看你能挨幾劍!”
趙世君又抬手連續(xù)劈出七劍。
這七劍比之前那二連斬更急、更快,幾乎連成了一劍,每一劍的力道都之前要強盛得多。
“七星連珠!”
有管事驚呼道!
這是趙家的成名絕技,一劍連一劍,一劍比一劍強,綿綿不絕,最后一劍幾乎有千鈞之力!
這七劍和之前那二連斬一樣,全都結(jié)結(jié)實實斬在了方宇身體上,卻又同樣沒有絲毫反應(yīng)。
似乎方宇身體里有一頭怪獸,專門吞噬先天真氣。
“這不可能!”趙世君驚叫道。
他徹底慌了,這完全顛覆了他的認(rèn)知!
這時候,方宇抬起手中那一柄普普通通,黯淡無光,仿佛蒙著一層灰的鐵劍。
與趙世君的魔翼劍相比,猶如沙礫與明珠的區(qū)別。
“沒什么不可能,你把目光放在揚州,放在追逐利益上,玩弄心機,又怎么懂真正的武學(xué)?”
說著,方宇斜斜地一劍送出,就像是把什么東西遞過去一樣,一道紅色的氣芒在刃口上流過,瞬間飛出。
這道紅芒小到了極致,只有一個紅色的點。
也快到了極致,沒有人看得清它是怎么過去,在鐵劍上亮起一剎那,就已經(jīng)射到趙世君的身體上。
趙世君還沒有來得及運功抵御,紅光就瞬間鉆入他的身體里。
痛!
痛!
痛!
翻江倒海的痛!
仿佛一把彎刀捅進了肚子里,狠狠地把所有肝臟、腸子絞得寸寸斷裂!
趙世君當(dāng)即倒下,就連呻吟都幾乎細(xì)不可聞,只能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緩緩走過來的方宇。
——我怎么會輸?
“你有一句話說對了,外罡境武者也有高低之分?!狈接钤谒磉呁O拢安贿^高的人是我,低的人是你。”
“你這是什么功夫?”趙世君艱辛地擠出一句話。
“你不配知道?!?p> 鐵劍在趙世君瞳孔里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