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警察趕來了現(xiàn)場,附近也來了越來越多的媒體,以及網(wǎng)絡上的紅人們。
自拍桿在封閉區(qū)一簇簇地揚起,各地的方言參差不齊,但所想要表達的意思大致統(tǒng)一,籠統(tǒng)地歸納到幾句話...
第一句就是對著鏡頭說,各位老鐵,大家晚上好。
第二句是說,今天,我要給大家?guī)淼倪@個呢,是史無前例的怪獸,外星人,是只會出現(xiàn)在動畫片和電影里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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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場什么情況,”行動的負責人定定地打量著這頭走出車廂后,再也不動的怪物,“這頭東西是怎么來的?”
“死人變的?!迸赃叺木偃鐚嵳f。
“能活抓么,”負責人又說,“上頭的意思是,最好要活的?!?p> “死的怕沒有太大的研究價值,總之,最好就是要活的。”
“這...應該算是新物種吧,不會是什么病毒之類的吧,怎么會讓一個死人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拍恐怖片么,”他皺緊著眉頭,自言自語,“要是會傳染,那就麻煩了。”
“盡量在天亮之前,把它從這里弄走,做好消毒?!?p> “還有,立刻把整條街都封鎖了,盡快通知所有無關的人離場,沒有準許,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入內?!?p> “你們幾個,都給我把口罩戴好,把周圍那些流動人員的信息,姓名,住址,還有電話號碼,統(tǒng)統(tǒng)登記下來?!?p> “可是...領導,你自個兒瞧瞧,這條街就這么點兒的路,人是趕不走的啊,”警察同志一臉為難,“旁邊的這些樓的陽臺上,天臺上都站滿了人?!?p> “總不能明白地跟他們說...”
“這玩意兒可能會感染吧?”警察同志試探性地說。
“所有與本次事件有關的問題,一律不能正面回答?!必撠熑苏f。
“要說,就說案件正在調查當中,不方便透露,”負責人嘆了口氣,回頭望著那些頻繁亮起的閃光燈,“這年頭,造謠可算是一造一個準,什么謠言止于智者?!?p> “又能有多少人是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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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有人在臨街的某個密室里插下了一把刀。
一股虛晃的波動隨之驚起,那把刀沒入至瓷質的地板,以及混泥土澆筑的隔層。
古老的回音在剎那之間響起。
仿佛空谷里滯留的風,在符文和一張張燃燒的黃紙之間,來回碰撞。
他的身體在符文回響的片刻之間,完成蛻變。
他一步走入墻內,竟沒有遭受到任何的阻隔,仿佛原本實質性的軀體,此刻已然虛化成了一團行走的粒子。
當他的粒子與構成墻體的粒子相遇的時候,他們就像是兩個互補的結構體一樣,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在半秒鐘之后,他的軀體徹底離開了這堵墻。
某種意義上的質壁分離。
他和墻分明是兩個相互對立的物質,卻在這一刻完成了融合和交割,在這個理應充滿差錯的宇宙中,玄乎其玄地實現(xiàn)了一次完美的分離。
片刻之后,他離開了身處的那棟樓房,如跳水一般,沒入樓房之間的地里。
當武裝警察們準備用鐵鏈將這頭站立不動的妖怪捆住之時,這個渾身籠罩在一襲風衣里男的人揮舞著另一把液態(tài)般的銀色刀刃,忽然間從平直的水泥路面下,魚躍而起。
那頭靜止不動的怪物感應到了他的到來,只手猛地握住手肘上的骨突,無視疼楚,硬生生把把它扳折下來。
所有的警官都錯愕地注視著這個突如其來的男人,看著他揮舞那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融化的長刀斬向怪物的骨突。
鋒利的銳芒在刀與骨相遇的剎那激射,猶如銀色的火花,短暫的交鋒之后,怪物往后翻身,一個跳空躍起,掠過一朵朵濺落在影子之上瑩白色的燈花。
它再一次立定,就在那輛空無一人的救護車的頂部,歪著腦袋,動用那一雙空洞的眼眶,默默地打量那個持刀的黑衣人類。
它似乎只看到了這個足以對它造成威脅的人類。
至于環(huán)繞在救護車四周的那一個個裝備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們,它全然漠視,仿佛已然知曉了他們手中的自動步槍不會對它造成絲毫傷害那般。
人類一度引以為豪的工藝,在這頭半神半鬼的妖魔眼里,竟是顯得那樣的可笑,而又不堪一擊,它畏懼的只有同樣掌控著超然力量的能力者,也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顯然,它并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是誰。
亦不知道男人在這個龐大的社會體系里,又是怎么樣的地位,什么樣的身份。
這些它都不在乎,此刻的它,甚至無法通曉人類的語言,它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那般,稚嫩的內心唯有一個想法。
它要填飽自己,它要吃掉這個男人的死亡,因為他是能力者,所以他的死亡,其中所包含的質量注定了要遠超普通的人類。
劇烈的饑餓感令它沒有耐心去逐個獵殺普通人類,最明智的選擇,便是站在這里等待,等待想要獵殺它的能力者出現(xiàn),再反過來,將其獵殺。
幾乎是男人與怪物交手后的同一時間,高度警備的警察同志們立馬高舉起那一把把黑色的機槍,大吼著命令他們不許亂動,立刻雙手抱頭,蹲下,否則就會開槍!
但它不為所動,依然寂寂地打量著站立在救護車前的那個黑衣男人,而男人同樣沒有服從警察的命令,則是緩緩地抬起右手,單手橫起了那一把刀,仿佛以此在怪物與警察之間豎起了一條明確的分界線。
他的存活便是這條分界線得以確立的基本條件,無論是誰,怪物也好,警察也好,只要膽敢觸犯這條界線,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拔刀相向。
匆匆趕來的負責人面色沉重地望著那一把在路燈下流淌的刀,“這位同志,請你立刻放下手中武器,雙頭抱頭,蹲下投降!”
“否則我將以妨礙公務的罪名,將你抓拿歸案!”
他拔出自己的手槍,一邊給子彈上膛,一邊越過了武警部隊的包圍圈,拾步走向那條刃口分明的分界線。
黑色的槍口紋絲不動地前移,里面隱藏著灼熱的彈火。
他冷淡地說,“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沒時間跟你談判?!?p> “三秒鐘,我給你三秒鐘時間,還不走,別怪我不講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