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體的極限自然難以企及高達七千的轉(zhuǎn)速。
即便是健太的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得有多快,他仿佛把手中的兩把修長的鐵刀幻作成一雙能夠帶他去向蒼穹的翅膀。
他在血海中滑翔,雙刀時而交叉格擋,時而旋轉(zhuǎn)斬擊,人們驚恐地看著這么一尊忽如其來的殺神,紛紛避開讓道,直到己方一方的一名大將翻身下馬,站在這條血腥通道的盡頭,怒目直視這位橫沖直撞的劊子手。
大將的武器是一把巨大的關(guān)刀,刀柄與刀身咬合之處,用青銅雕鑄出一顆青色的龍首,使得這把刀仿佛獲取了生命,煥發(fā)出盎然的生機,
當(dāng)他提著刀,走在如巨浪般翻滾的人潮里,健太終于剎住了自己不斷沖殺的腳步,第一次正眼看待他的對手,那是一個身材高大,肌肉雄壯的男人。
即使還沒有真正對戰(zhàn),但他仍然能夠憑借多年血戰(zhàn)沙場的經(jīng)歷,僅是利用眼神,便足以恫嚇?biāo)臄橙藗?,予人一種極強的壓迫力。
他的影子投映在晦暗的大地上,占據(jù)著大片冷漠的陰影。
與之相比,健太所寄宿的這具身軀是這般的渺小,恍若一株生長在溫暖的平原里的小草,仰望那些屹立在遠方,被冰雪覆蓋的群山之巔。
作為一株小草,他是那樣的渺小,又是那樣的激動,以至于瘦削的身體顫抖不已,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無法遏制的亢奮。
他并不清楚這是從何升起的勇氣,自他看到了這位大將的那一刻起,他所能想到的念頭只有殺死這個人,莫如說是好比一位登峰造極的絕世劍客....
狂妄地想只用一片草葉的鋒芒,即可割開一座山的棱角。
下一刻,他那過度發(fā)熱的四肢又一次極速地運轉(zhuǎn)開來,動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各處的發(fā)力點,他用力地踏碎腳下的土層,手執(zhí)著兩把彎曲的刀。
他獰歷地看了一眼大將,輕聲笑著對自己說...
“上吧,王八蛋先生?!?p> 剎那間,烏云移開了天空,灼熱的日照重新灑落在大地,猶如一場噴薄的光之瀑布,他在無限放大的天空中躍起,靈魂卻像是一把發(fā)硎之劍,不顧一起地刺向盛大的蒼穹,又不可阻擋的降臨到流血的大地。
這一刻,他就像是來自天空的君主,一頭振奮雙翼,暴怒咆哮的巨龍,而大將在這一刻卻低下頭,扎緊馬步,平息靜氣,收斂起那一道兇惡的目光。
彷徨中,他和他的那把刀仿佛是睡著了一樣,沉寂在這個本應(yīng)該寧靜的下午,如同盤坐在某顆大樹底下,低著頭瞌睡,無視自己正身處在狂龍沖刺的終點。
但在對撞前的最后一刻,他還是從那個寧靜的夢里醒來,自下而上地撩起他的那把大刀,在迸射的鐵星火花中,與那個瘦弱的少年完成了第一次的交手。
沒有分出對手,在響徹全場的劇烈轟鳴聲中,他們彼此后退,拉扯出一定的相距,但還沒來得及站穩(wěn)跟腳,少年就又一次出發(fā)了。
他疾步競走,依然是躍向高空,對地上的大將劈出一記更為熱烈的斬擊。
速度實在太快,在上一次的鋼鐵轟鳴聲還沒散去之時,少年的殺意便已抵達至大將的身前,他的影子沒入了大將的影子,刀鋒橫穿,剎那間又一次迸射出熾烈的火花。
第二次過后是第三次,第三次過后是第四次,不斷從高空處墜落,又憑借反沖擊后撤的那個少年瞪大了一雙惡鬼般兇戾的眼睛。
近乎沒有喘息的機會,綿密不斷的打擊,即便是身為一名大將的男人也難以抵擋,可他的抵擋仍然不可避免地讓他不停地暴露出了自己的弱點,直到那個被那個瘋狂的少年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的一處舊傷。
當(dāng)他意識到情況不妙,這個年輕人絕非能用正常人的觀念去理解的時候,一切都似乎已經(jīng)晚了,在無數(shù)個剎那之后的又一個剎那,年輕人沒有快步躍起,而是輕輕地掠過他的身邊,與他擦身而過,割走了他的頭顱,給這場戰(zhàn)斗帶來又一次平寂的死亡之風(fēng)。
健太成功地割下了一名大將的頭顱,同時也親手把這場忽然爆發(fā)的戰(zhàn)爭推向了尾聲,跟隨在他身后的士兵們紛紛振臂高呼,視他為巨人以外的又一名英雄,而神榆城方面的人馬則無法接受,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一幕的發(fā)生。
那一位曾經(jīng)在偉大的龍軍團中服役,擔(dān)任過第一任軍團長的副手的男人,竟然就這樣殞滅了,被一位無名之輩斬下了首級。
這對于他們來說,莫過于是一種難以洗脫的恥辱。
于是,他們的反擊變得越發(fā)的熾熱了,甚至不惜悍然赴死地沖殺向那個殺死他們大將的少年,戰(zhàn)場頓時陷入了更加焦灼的白熱化程度,仿佛已經(jīng)燃盡了最后的那點燃料,撕裂胸膛地燃放最后的生命火光。
幾乎每一秒都有人在揮刀,幾乎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
這場大戰(zhàn)到了最后,甚至連事先列好的陣型都沒有了,一切一切的規(guī)矩都被男人們兇煞的火焰焚燒殆盡,等待黃昏來臨之時,巨人隱去,烏鴉啼血,守城方的士兵揮起最后的一刀,斬殺到最后一名沒來得及撤離的敵方士兵。
這場貫穿半個白晝的戰(zhàn)爭終是宣告結(jié)束。
....
右手上長著一把木劍的主播在這片別墅區(qū)的小路上踽踽獨行著,拖著一地的鮮血,他在守衛(wèi)在小區(qū)門口的警察注視下,走向了那處門戶高聳的密封出口。
出口外面此時此刻已經(jīng)擠滿了各大媒體的記者,一系列數(shù)不清的網(wǎng)紅博主,還有戶外主播,就像是一場自發(fā)組織的新聞發(fā)布會那般,每個人都在熱切且貪婪地期待著,不約而同地渴望自己擁有看穿事物的能力,能夠掌握第一線的消息。
于是,在他們的期待中,那個外籍的主播解決掉了最后那一批阻攔他走向狂熱的人們的障礙,一腳踹開了那扇鐵鑄的大門。
他來到眾多鏡頭之前,手里提著一顆滴血的頭顱,獰笑著說...
“這就是你們的正義么?”